至于沈珍珠,督軍是有點失望,暫時不太想原諒她。
葉輕昭從焦家回來,打開焦總參謀給她的小首飾匣子,倏然驚訝,倒吸了一口氣:一對鉆石耳墜子!
鉆石比黃金貴多了!
這么一副小小的耳墜,至少要三四百塊錢才能買到。
鉆石晶瑩,在燈火下閃耀著絢麗光澤,璀璨灼目,閃閃發(fā)亮宛如碧穹之下的繁星。
“真好看。”葉輕昭輕輕撫摸它們。
鉆石尖銳堅硬,輕輕滑過她的肌膚。
女孩子對首飾的炙熱,是狂野沒理性的,葉輕昭亦然。
“焦家真大方?!比~輕昭躺在床上,回想焦太太慈善的眉眼,焦總參謀略帶睿智的眼神,就很羨慕焦家的孩子。
她要是有這樣的父母就好了。
只可惜,她沒那么幸運。
她從小就沒了娘。
說起來,葉輕昭真要感激李媽,將她帶到了鄉(xiāng)下,粗茶淡飯卻精心溫柔呵護她,沒有讓她在繼母的手下討飯吃。
討飯吃的日子,最先被消磨掉的,是自信和希望。
沒有希望,人就沒了前途。
正月底,焦家的四小姐焦蔓茵登門,邀請葉輕昭去焦公館做客。
春意越發(fā)濃烈,春風溫柔繾綣,庭院的樹木披上了青青新妝,發(fā)出稚嫩翠綠的芽。
早春的柳芽新嫩,迎風舒展著枝條,搖曳款擺,婀娜韻致。
焦蔓茵踩著這樣的落英繽紛,進了葉公館,感嘆道:“你們家好別致?!?p> “這樓有些年月了,樹木是比旁處旺盛。”葉輕昭笑,然后又問,“您怎么來了,是不是太太的病有了反復?”
“沒有,沒有!”焦蔓茵笑容清湛,“我姆媽想請你去焦家做客,特意讓我來接你。”
葉柔隨及下樓,看到了焦蔓茵。
焦蔓茵姿容淡雅,笑意淺淺,穿著一件藍色旗袍,看上去就其貌不揚,一點也沒有軍政府高官家小姐的奢華。
“這是誰?”葉柔不帶好氣的問,“葉輕昭,你認識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領(lǐng),當葉公館是什么地方!”
葉公館是什么地方?
是葉輕昭母親的祖業(yè),是葉輕昭的私產(chǎn),卻被葉文濤霸占,你們厚顏無恥住在這里!
葉輕昭微微抿唇,眸子里閃過幾分鋒利,焦蔓茵卻輕輕握住了葉輕昭的手。
焦蔓茵是個懂事的女孩子,她知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她絕不想自己的到來,給葉輕昭惹麻煩。
“我不請自來,唐突了!”焦蔓茵好脾氣,笑容似出綻的桃蕊,嬌嫩又清淺。
她的容貌看上去很舒服,對女人沒有任何攻擊性,這也意味著,對男人沒什么吸引力。
葉柔的臉色微微緩和,從鼻孔打量焦蔓茵,心想:“窮酸!”
葉柔最擅長看別人的衣著,估量別人的身價。
也不知葉輕昭哪里找來的狐朋狗友。
葉柔轉(zhuǎn)身,用水晶杯子倒了杯水,慢慢喝著,余光打量焦蔓茵,生怕焦蔓茵占葉家的便宜。
一個穿著軍裝的高大身影,推門而入。
是一名副官。
葉柔猛然站起來,是軍政府的副官,難道又是督軍府來給葉輕昭送東西嗎?
卻見那個英武非常的副官,給葉柔認為的窮酸女子焦蔓茵扣靴行禮:“小姐,車子備好了?!?p> 焦蔓茵點點頭。
葉柔手里的水晶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面,碎晶四濺,滿地狼藉。
清脆的碎晶聲音,在大廳里回蕩,那高高的意大利式繁復水晶燈,恍惚也輕微顫抖,劃破空氣,蕩漾著漣漪。
副官說“小姐”!
穿著藍布旗袍的焦蔓茵,眉眼平淡,衣著樸素,竟被一名軍政府的副官叫小姐?
她是什么人啊?
葉柔愣愣看著焦蔓茵。
“這位是.......”葉柔回神,知曉自己看走眼了,對方身份尊貴,當即換上一副微笑甜美的模樣,想跟焦蔓茵握手。
焦蔓茵白凈靦腆,人畜無害的她,看上去很隨和,對旁人的得罪也不在意。
葉柔覺得焦蔓茵太好欺負了,就像個軟面團,可以隨意揉捏。
不成想,焦蔓茵卻柔柔挽住了葉輕昭,笑道:“走吧!”
副官把一張笑臉的葉柔擋在身后。
????“這位小姐!”葉柔喊她。
焦蔓茵恍若未聞,一點面子也不給葉柔。
葉柔怔愣站在那里,心中又后悔又記恨:自己一直羨慕葉輕昭能和軍政府搭邊,結(jié)果來了位軍政府高官家的小姐,她居然不認識。
太可氣了!
上了汽車,葉輕昭和焦蔓茵坐在溫暖幽黯的車廂里,光線在她們臉上,渡了層懵懂的柔和。
“對不起?!比~輕昭低聲對焦蔓茵道,“那是我繼母的女兒。”
“她不過是帶過來的繼女,竟那么囂張?”焦蔓茵口吻溫柔,像水般纏綿。細細品位她的話,卻發(fā)現(xiàn)她其實很有主見,而且犀利。
葉輕昭猛然間,很喜歡焦蔓茵!
若是有緣,她真希望有個焦蔓茵這樣的朋友。
焦蔓茵天生會扮成小白兔吃老虎,和葉輕昭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