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距離泰安不遠(yuǎn)，以翁求和等人的腳力，很快就到了。開門進(jìn)去，只見院中遍地落葉，房檐掛滿蛛絲?？粗矍斑@幅荒涼景象，回想當(dāng)年的光景，翁求和師徒不勝唏噓。隨后進(jìn)門的小靈子說：“院子好大呀！師公，您家里這么好，當(dāng)年為什么要離開呀？”鐵秋聲也問：“是啊，師父。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翁求和說：“十四年前，我連任武林至尊。眼看天下太平，武林之中風(fēng)平浪靜，也沒什么值得操心的事，便靜下心來繼續(xù)鉆研武學(xué)。其實(shí)在那之前，我就已經(jīng)開始研究中原各派的武功，憑借與他們交手或是觀看他們與別人交手的印象，用心探索其精妙之處。歷經(jīng)多年，終于把這些心得與原有的武功結(jié)合起來，改進(jìn)或創(chuàng)新出一些招式，于是便有了傳給你的‘拂云三十六手’。后來繼續(xù)增補(bǔ)，不斷完善，終于形成了一套比較完整的‘隨心所欲手’。后來逐漸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些漏洞和不便之處，一時又不知如何改進(jìn)，便請少林寺的了然大師一起切磋修正。不想?yún)s因此招來禍端?！闭f到這里，翁求和漸漸陷入回憶。
鐵秋聲試探著問道：“是什么禍端？”翁求和說：“十年前的一天夜里，我正在靜室打坐，根據(jù)白天與了然大師交流的心得，嘗試改進(jìn)內(nèi)力循環(huán)之法。忽然有個蒙面人摸進(jìn)來，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在那里，慌忙磕頭求饒。我當(dāng)時正在運(yùn)轉(zhuǎn)周天，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他見我沒有動靜，壯著膽子站起來，一邊說著解釋的話，一邊慢慢靠近。見我仍然不動，他知道我應(yīng)該是動不得，便忽然向我打來一掌。我不得不出手，一掌將他打翻出去。他倉皇跑了。我感覺到經(jīng)脈竄行，渾身刺痛，當(dāng)即努力調(diào)整內(nèi)息，試圖重運(yùn)周天?？墒墙?jīng)脈的劇痛卻讓我無法安心運(yùn)轉(zhuǎn)。幸虧后來蒼生帶著了然大師趕到，我才萬幸度過一劫?！?p> 鐵秋聲忙問：“那個蒙面人是誰？有沒有查出來？”翁求和說：“當(dāng)時還顧不上那個。了然大師和蒼生幫我調(diào)理好氣息，告訴我，就在剛才，北冥教的教主司馬相帶著兩個手下忽然找上門。司馬相撞到了然大師屋里，幾十招過后，被了然大師封住經(jīng)脈。了然大師慈悲，不想擴(kuò)大爭端，便放他離去。他的手下不敵蒼生，護(hù)著司馬相一起走了。”
鐵秋聲憤然說道：“北冥教也太囂張了，竟敢來師父家里搗亂！”翁求和說：“我和了然大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司馬相身為一教之主竟會干出那樣的事來?！毙§`子說：“這件事我和秋遇哥哥知道。”鐵秋聲和翁求和都驚訝地看著她。小靈子說：“我們第一次見到司馬相是在薊州城外的府君山。他當(dāng)時住在斷崖下的一個山洞里，苦于多年傷痛難解。秋遇哥哥為他疏通經(jīng)脈療傷，問起原因，他便說出了當(dāng)年帶人來這里的事。”翁求和說：“你快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p> 小靈子說：“當(dāng)年司馬相接到匿名消息，說中原武林至尊邀請少林寺方丈到家中秘會，打算召集各大門派共同對付北冥教。那時候司馬相剛接任教主，北冥教人心不穩(wěn)，擔(dān)心一旦你們大舉進(jìn)攻，他們必會損失慘重，甚至可能被滅。于是，他便帶著路橋蔭和彭玄一喬裝改扮，暗中到山東查訪。打聽到了然大師果然在師公家中，而且已經(jīng)住了幾個月，便認(rèn)定真的是在圖謀大事。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你們還沒有召集人馬，先上門打個措手不及?！?p> 翁求和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是這樣?？磥硭抉R相也不是個魯莽之人，來此并不是為了逞強(qiáng)斗狠。他那么做，原來是為了北冥教?！辫F秋聲說：“司馬相有多大的本事，帶著兩個人就敢來挑戰(zhàn)師父和了然大師？”小靈子說：“司馬相和路橋蔭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fù)，又是剛剛升任北冥教教主和護(hù)教大長老，當(dāng)然意氣風(fēng)發(fā)。直到跟了然大師交上手，司馬相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武功不夠，被了然大師暗中控制了經(jīng)脈，好多年都不能解脫。要不是后來遇見秋遇哥哥，他到現(xiàn)在都好不了呢?！辫F秋聲說：“這都是他自找的?！?p> 吳秋遇說：“我當(dāng)時跟他們說了，這里面一定有誤會。我說師公請了然大師來，只是為了研習(xí)武功，并不是為了對付北冥教。司馬教主說，他后來也明白了，只是當(dāng)時被人哄騙，是那個報信的人故意設(shè)計，讓他來跟師公爭斗?！辫F秋聲說：“報信的人用心險惡，實(shí)在可惡！”時秋風(fēng)忽然插話道：“引誘司馬相前來鬧事的，會不會就是那個蒙面人？”翁求說：“應(yīng)該是他。司馬相等人雖然是夜里偷襲，卻沒有任何遮掩。那個人單獨(dú)蒙面，顯然跟他們不是一伙?！?p> 時秋風(fēng)疑惑道：“按說他已經(jīng)把司馬相等人引來，只需偷偷看著就好了，怎么會自己冒險卷入進(jìn)來呢？”翁求和說：“他偷偷摸進(jìn)密室，顯然是想混水摸魚。”吳秋遇說：“一定是為了拿到師公的‘隨心所欲手’秘笈。”翁求和點(diǎn)了點(diǎn)頭。鐵秋聲說：“可是當(dāng)時，知道這個事的也就只有大師兄和了然大師等少數(shù)幾個，怎么會……”小靈子說：“他蒙著臉就是怕被認(rèn)出來，很可能就是個內(nèi)鬼?！蔽糖蠛驼f：“不錯。第二天我們就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辫F秋聲忙問：“是誰？”
翁求和說：“是了然大師帶來的一個俗家弟子，叫僧圖。司馬相來過之后，他就不見了?！毙§`子說：“僧圖就是現(xiàn)在的曾梓圖?！蔽糖蠛鸵汇叮骸澳闶窃趺粗赖?？”吳秋遇解釋道：“是在嵩山的時候，聽我?guī)煾刚f的。我?guī)煾刚J(rèn)出他就是當(dāng)年的僧圖?！蔽糖蠛驼f：“這個曾梓圖很不安分啊，從十幾年就開始包藏禍心。難道都是我這個隨心所欲手惹的禍？”
吳秋遇忽然想起一段往事，說：“當(dāng)年師父帶著我隱居在太白山的時候，有兩個北冥教的長老帶著一個屬下忽然找來，說我?guī)煾副撑褞熼T，盜取了師公的武功秘笈，非要讓我?guī)煾附怀鰜??！睍r秋風(fēng)說：“我爹曾經(jīng)是北冥教長老，聽他說，北冥教的人向來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fù)，從來看不上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他們怎會對你師公的武功秘笈有了興趣？他們怎么會知道有這個秘笈？”翁求和說：“這一定又是曾梓圖的挑唆。”吳秋遇點(diǎn)頭道：“對。他們是提到了曾先生?！?p> 鐵秋聲有些納悶：“師兄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我都很少能夠知道他的消息。北冥教的人怎么會找到你們？”吳秋遇說：“師父帶我回太白山的路上，被無際大師誤認(rèn)為是從佛光寺把我拐走的丁大哥，動手的時候我?guī)煾复蛄怂徽啤０凑毡壁そ棠莻€秦長老的說法，是曾先生認(rèn)出那一掌是降魔十三式，從而知道我?guī)煾冈谀且粠С霈F(xiàn)。”鐵秋聲更加糊涂：“無際和尚被師兄打了一掌，曾梓圖怎么會知道？又怎么會告訴北冥教的人？”
小靈子解釋道：“無際大師是無涯大師的師弟，在薊州城里的獨(dú)樂寺住持。曾梓圖在薊州經(jīng)營幾十年，肯定跟無際大師很熟。曾梓圖一直跟北冥教中不滿司馬相的人暗中勾結(jié)。我想他一定是用師公的武功秘笈去蠱惑那些人，告訴他們修煉了那個秘笈便可以打敗司馬相，所以才透露消息，鼓動他們?nèi)ド轿髡規(guī)煿穆闊??！?p> 翁求和點(diǎn)頭道：“這樣就全說得通了。曾梓圖跟隨了然大師來這里，得知我新創(chuàng)武功，便要盜取那套武功圖譜，于是編造謊言，引誘司馬相前來偷襲，他便趁亂摸進(jìn)密室盜取圖譜，不料撞見我在那里閉關(guān)。他偷襲不成，被我打了一掌，知道早晚會暴露，便連夜逃走。事后我隱居海島，他聽說我忽然失蹤，便想到我會將武功圖譜交由蒼生保管，于是又煽動北冥教的人前去搶奪。知道我有這套武功圖譜、又認(rèn)得蒼生武功的外人，必是當(dāng)年的僧圖無疑?！辫F秋聲說：“他真是居心叵測?！?p> 翁求和看了看地面的腳印，感慨道：“看來惦記我門中武功的，人數(shù)不少啊。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來翻找過?！毙§`子說：“泰山派的那個張曰衡，說前幾年來拜訪過師公，多半也是沖著武功秘笈來的。”翁求和笑道：“應(yīng)該是?！睍r秋風(fēng)對鐵秋聲說：“咱們趕緊收拾一下，讓師父休息吧?！蔽糖蠛驼f：“不用了。曾梓圖當(dāng)上北冥教的教主，忽然要和中原武林交好，還要把大家招去薊州會盟，恐怕他另有所圖。我有些不放心。咱們即刻趕往嵩山，我要跟了然大師商量一下。”
幾個人從院子里出來。鐵秋聲把門掩上。一行五人離開東平，趕往嵩山。
陪在翁求和身邊的鐵秋聲回頭看到吳秋遇和小靈子落在后面，有心停下來等他們一下。時秋風(fēng)說：“他們兩個自己說話呢，咱們就不要打擾人家了?！蔽糖蠛托χf：“你們兩個也不用老陪著我了。自己去說說話吧?！睍r秋風(fēng)看了一眼鐵秋聲，含羞說道：“我們愿意陪著您吧?！?p> 走在后面的小靈子問：“秋遇哥哥，咱們跟曾家的人打過不少交道。你覺得曾梓圖這個人怎么樣？”吳秋遇想了一下，說：“我覺得他挺有本事的，見多識廣，又善于操持。你看曾家的影響越來越大，現(xiàn)在還掌管了北冥教?！毙§`子又問：“你覺得他是個好人嗎？”吳秋遇稍稍愣了一下，說：“如果不是江湖中人，他為人和氣，倒像是個慈祥的長輩。不過有些事，他做得不妥。”小靈子問：“你現(xiàn)在都能想起哪些事？”吳秋遇說：“比如在黑土崗劫殺路大長老，在五丈窯臺暗算倪幫主……”小靈子說：“他散布謠言鼓動武林各派圍攻少林寺，當(dāng)年還報假信誆騙司馬教主對付你師公。江寧花家的事，他也有攙和。要我說，他雖然表面和善，其實(shí)不是好人?！眳乔镉隹戳丝葱§`子，沒說什么。
小靈子說：“我知道，他救過你們一家，是你們家的恩人。我這樣說他，你是不是有點(diǎn)不高興？”吳秋遇搖頭：“沒有，你說的都對?！毙§`子說：“我倒不是針對他這個人，我是就事論事。他做的那些事，每一件要是做成了，都會危害甚大?！眳乔镉霎?dāng)然也很清楚。小靈子忽然問道：“如果我以后在別人面前說起曾梓圖的不是，你會介意嗎？”吳秋遇看了看小靈子，輕輕搖頭。小靈子笑了：“你放心，我不會故意敗壞他的名聲的。我只是不想讓他把壞事干成了，必要的時候給大家提個醒。”吳秋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路上又遇見幾撥江湖人物，包括開封的胡起海、許昌的范龍沛，一打聽也都是收到曾梓圖的邀請去薊州的。翁求和越發(fā)覺得事情嚴(yán)重，加緊往嵩山趕去。
到了少林寺。門口的小和尚認(rèn)得吳秋遇和小靈子，也見過鐵秋聲和時秋風(fēng)，熱情地上前打招呼，唯獨(dú)沒有見過化了裝的翁求和。吳秋遇正要開口介紹，翁求和攔住他，沖他搖了搖頭。小靈子問：“方丈大師在嗎？我們有事要找他。”小和尚說：“在。正在和嵩山派的人說話呢?！毙§`子說：“那就請你進(jìn)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們來了，看方丈大師什么時候方便見我們?！毙『蜕姓f：“方丈說過，你們都是本寺的貴客，不用通報。我直接帶你們進(jìn)去?！?p> 小和尚領(lǐng)著他們幾個人來到待客室。鐵秋聲還是讓他進(jìn)去通報一聲，畢竟還有嵩山派的人在，不知道了然大師此時是否方便見面。小和尚進(jìn)屋通報。很快就見了然大師親自帶人接出來，身后跟著了渡、了改等幾位高僧。寒暄過后，把他們請進(jìn)屋里。嵩山派的易蒼井、魯千山和謝平正在屋中坐著，看到吳秋遇等人進(jìn)來，只是打量了幾眼，并未起身。
了改和尚出面給雙方引見，這時嵩山派的師兄弟三人才站起來。介紹到翁求和的時候，小靈子搶著說：“這是我們非常尊敬的一位老前輩，剛剛到中土來，不怎么愛說話?！绷烁暮蜕行α诵σ簿妥髁T。眾人看了看化裝之后的翁求和，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都沒有多問。
落座之后，鐵秋聲說：“我們來求見方丈大師，來得冒昧，打擾眾位說話了。你們繼續(xù)?！绷巳淮髱煂︳斍秸f：“這幾位都是熟人，本寺對他們沒有任何忌諱。施主請繼續(xù)說吧?！?p> 魯千山點(diǎn)頭說道：“嗯，好。十年前，敝派三名弟子忽然遇害，尸體就掛在我們嵩山派的大門外。敝派掌門韓禪師兄大為震驚，馬上安排蒼井師兄和我在一路，他自己在一路，分頭查找線索?！绷巳淮髱熾p掌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件事情老衲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濒斍秸f：“當(dāng)時我們不希望消息傳出去，關(guān)于兇手也沒什么眉目，所以就沒向少林寺通報，只是過來問了些情況。”
了然大師回想了一下，說：“我記得，你們當(dāng)時問的應(yīng)該不是這個，話題好像是跟鮮子湯有關(guān)?！濒斍秸f：“大師說得沒錯。我們當(dāng)時確實(shí)沒有向您透露過此事。聽說那段時間鮮子湯正在嵩山，還來少林寺找過事，所以我和蒼井師兄才來少林寺打聽情況?！绷烁暮蜕姓f：“鮮子湯確實(shí)來過，也妄圖暗中騷擾，只是本寺戒備甚嚴(yán)，他沒能占到什么便宜。”
魯千山說：“這個聽大師說過了。種種跡象表明，我們嵩山派的三名弟子遇害，應(yīng)該就是鮮子湯所為?；厝ヒ院?，我們便和韓禪師兄商量，要去找鮮子湯討個說法。韓禪師兄不同意。我當(dāng)時急了，因?yàn)樗赖哪侨茏?，有兩個是我的親傳弟子，一個是蒼井師兄的徒弟。我只道是韓禪師兄并不心疼，一氣之下，便慫恿蒼井師兄和我一起，帶著一伙弟子下山去找鮮子湯報仇?！绷巳淮髱燇@訝道：“你們?nèi)フ疫^鮮子湯了？真是他做下的么？”
魯千山說：“我們到了萬山，可是鮮子湯堅持不認(rèn)。我們當(dāng)時都在氣頭上，跟他發(fā)生了沖突。沒想到那廝果然武功高深，我和蒼井師兄二人聯(lián)手也打不過他。眼看弟子折損了大半，蒼井師兄便冒死抱住鮮子湯，讓我趕緊帶人撤離。我不忍離去，繼續(xù)和鮮子湯糾纏。蒼井師兄便以死相逼。我只好帶著剩余的幾名弟子沖出萬山。蒼井師兄在那里一困就是十年。是我害了蒼井師兄?！闭f到這，他歉意地看著易蒼井。易蒼井說：“師弟不要這樣說。那是咱們兩個一起做出的決定。”
了然大師問：“你們認(rèn)定是鮮子湯所為，有什么具體證據(jù)么？”魯千山說：“那倒沒有?？墒悄軌蛞灰怪g連傷我嵩山派三名弟子，還把尸體懸掛在大門口，卻沒有驚動我們?nèi)魏我粋€人。能有這樣武功的，天下能有幾人？當(dāng)時鮮子湯就在嵩山，而且到少林寺鬧過事，不是他還能有誰？”小靈子插話道：“就憑這些？”易蒼井說：“當(dāng)時我們查看過三名弟子的尸體，都是一招斃命，那手法正是鮮子湯的慣用招式。”小靈子嘀咕道：“從死人身上能看出別人用的是什么招式？”易蒼井聽了，心中不悅，冷冷地看了一眼小靈子。吳秋遇趕緊提醒小靈子不要再說了。
小靈子示意吳秋遇沒關(guān)系，然后對易蒼井說：“前輩能否把那些招式演示一下？讓方丈大師他們幫忙看看，是不是鮮子湯的慣用招式?！币咨n井雖然心里不高興，但是也不想被小靈子問住，便起身回想著一一展示。小靈子問：“方丈大師，請問少林寺的武功之中有沒有類似的招式？”易蒼井瞪著小靈子說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說我偷學(xué)少林寺的武功，還是想把污水潑到少林寺的頭上？”小靈子說：“你不要著急嘛，我還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有沒有可能學(xué)到這樣的招式？”
了然大師扭頭看著了改。了改和尚輕輕點(diǎn)頭：“出家人不打誑語。本寺武功確實(shí)有類似招式，俗家弟子也有機(jī)會學(xué)到。你懷疑是本寺俗家弟子所為？可是據(jù)貧僧所知，嵩山派的弟子武功都不弱，本寺的那一撥俗家弟子，未見有武功特別出眾的，能否打得過嵩山派弟子尚且難說，怎么可能潛入嵩山派在一夜之間連傷三人，還都是一招斃命？”易蒼井忿忿地說：“就是。你把我們嵩山派的弟子當(dāng)什么了？”
小靈子沒有理睬易蒼井看她的眼神，繼續(xù)問了改：“請問大師，當(dāng)時那個叫僧圖的俗家弟子可在寺里？”翁求和聽到小靈子忽然提到僧圖，大致明白她要說什么了。了改和尚稍稍愣了一下，想了想，說：“當(dāng)時他應(yīng)該在寺里。沒過多久就跟隨方丈師兄去了山東?！毙§`子問：“那后來呢，方丈大師回來以后，他又回來過嗎？”了改說：“這個，沒有。難道你懷疑他？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受到小靈子的啟發(fā)，了然大師開口說道：“說起僧圖，他的武功在俗家弟子中確實(shí)出類拔萃。當(dāng)年聽說老衲接到翁求和施主的邀請要去山東，他主動來找老衲，說去翁施主家不比僧侶云游，帶他這個俗家弟子過去可能會方便許多。老衲看他有些見識，辦事干練，便帶他一同去了翁求和施主家里。沒想到后來北冥教的人突然去滋擾，之后僧圖便失蹤了，此后多年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直到上次他煽動武林各派來少林寺鬧事，老衲才知道他就是當(dāng)年的僧圖?！?p> 易蒼井、魯千山、謝平面面相覷。魯千山驚訝道：“這么說，少林寺當(dāng)年果然有一個武功很高的俗家弟子，后來背叛了少林寺，翁求和老前輩的事也與他有關(guān)？”了然大師輕輕點(diǎn)頭：“正是?！濒斍脚ゎ^對易蒼井說：“若是這樣，那當(dāng)年的事還真有可能不是鮮子湯干的?！币咨n井也猶疑道：“鮮子湯和萬山派的人倒是自始至終沒有承認(rèn)過。也許咱們真是被人欺騙了?！敝x平剛才一直沒說話，現(xiàn)在開口說道：“聽大家的分析，那個僧圖確實(shí)有嫌疑?？墒撬麨槭裁匆@么做呢？嵩山派跟他并沒有任何恩怨?！币咨n井和魯千山心里也有同樣的疑問。
小靈子說：“他倒未必是要對付你們嵩山派。這可能只是他全部計劃的一部分?！敝x平問：“什么計劃？”其余眾人也都驚訝地看著小靈子。小靈子笑道：“大家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只是隨口一說，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覺得每次他在哪里出現(xiàn)，哪里就會有事?！蔽糖蠛秃鋈婚_口說道：“那你就試著給大家說說?！绷巳淮髱熉牭轿糖蠛偷穆曇?，稍稍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沒能認(rèn)出來。了改和嵩山派的人催促小靈子快說。
小靈子說：“那我就說一件我和秋遇哥哥知道的事。幾個月前，在山西樓煩的柳條巷，有人假扮叫花子殺死北冥教青衣堂的屬下，接著又有人在汾河北岸的黑土崗劫殺北冥教的大長老路橋蔭。當(dāng)時那個人蒙著臉，用的是少林派的武功，路大長老自然認(rèn)不出他。后來是他自己跟秋遇哥哥說出來的。之后那個人又蒙著臉，冒充路大長老去五丈窯臺向丐幫的倪幫主挑戰(zhàn)，假裝不敵，引誘倪幫主打中他身上的毒刺，致使倪幫主武功全失。要不是我和秋遇哥哥意外撞見，恐怕丐幫的人就要吃大虧了，事后還會把賬算到北冥教的頭上。那個蒙面人就是僧圖。其實(shí)他跟丐幫和北冥教也都沒什么仇怨，只是要挑起丐幫和北冥教的爭端?！北娙寺犃耍瑹o不覺得僧圖用心險惡。
魯千山想了一下，說：“咱們嵩山派威脅不到鮮子湯爭奪武林至尊，他沒有必要跟咱們結(jié)仇。這樣看來，那三名弟子多半就是僧圖害死的，目的就是要讓咱們?nèi)ジf山派火拼?！币咨n井看著小靈子：“姑娘，你知道僧圖的底細(xì)，能否告訴我們他現(xiàn)在哪里？”小靈子說：“聽說很多門派的人都收到邀請，陸續(xù)趕往薊州。如果你們也去，到時候肯定能見到他?！币咨n井站起身說道：“多謝姑娘。兩位師弟，咱們回去就召集人手，趕奔薊州，一定要找那個僧圖問清楚?！彪m然謝平現(xiàn)在是嵩山派的掌門，但他畢竟資歷最淺，不好駁了易蒼井的面子，只得起身說道：“咱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p> 翁求和說：“你們不要心急。如今僧圖的勢力很大，薊州又是他的地盤，你們不可輕舉妄動，免得再受其害。容我和了然大師商量過后，再作計較。”了渡、了改和易蒼井等人聽到翁求和說話的口氣，都不禁愣了一下。
了然大師此時已經(jīng)聽出那是翁求和的聲音，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便對易蒼井等人說：“老衲同意那位老施主的意見。你們心中有數(shù)便可，不必急著驚動他。老衲和這位老施主商議一下，早晚還你們一個公道?！敝x平拱手道：“多謝大師。我記下了，我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告辭了?！睅熜值苋烁孓o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