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海沼澤,肆靈沉在其中,宛若在黑海,他一直抗拒的命運在此刻擁向了自己......
“冥王啊,你還記得嗎......在天地間,那些自以為是的神明啊,他們都曾隕落在冥界.......”一個聲音悠遠渾厚,它回蕩在沼澤下漆黑的空間里。
肆靈雙目血紅,他恨道:“我知道是你......”
“我身上的傷疤,都是被你剝奪掉的一條又一條的命......可是,你還是心軟了......你留了一條命給我......我可是,這個五道之中,最邪惡的妖啊,即使,血心涂地,我也不會改變,你,失策了......”那個聲音陰狠的說著,充滿著不甘與報復(fù)。
“我從未策算什么!”
“是嗎......你好好看看自己,看看自己造出的充盈天地的怨恨!”
黑色漸漸淡去,十方出現(xiàn)了一片片破碎的鏡子,肆靈的臉出現(xiàn)在一片片的破碎里,他盯著自己透著寒氣的眼睛,心顫抖著,仿佛萬箭穿心......山海境容山教會他的善良,此刻仿若颶風(fēng)中的孤枝,搖搖將倒......肆靈閉上了眼睛,紅色的光圍繞在他身邊,聚集在他肩上的紅綢里,紅綢驟然爆發(fā)若紅色閃電擊碎了靠的越來越近的鏡子......可是,這里是沼澤啊,他越是掙扎,那些碎片就靠的越近......那條黑海的里的鯨,傷痕累累,可是它終究是死了,深藏腦海里的記憶在這一顆瞬間迸發(fā)......肆靈雙目驚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像是一顆顆的滾燙的紅珠,剔透卻不晶瑩......
“你教會了我善良,可是我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鏡子碎片驟然將他包圍,白色的光芒和著血色將黑色的空間照亮......
云水之涓,若光若霞。
“他們的鱗片化作皮肉,從海里爬上了岸?!被痿|踏著妖媚的火,走近了那個斜倚玉榻甜睡的男人。白發(fā)若月,紅衣若血。膚瑩若玉,骨若山。
火緝殿,魅妖之火高聳入入水般的天,水光淡淡,抵不過火紅。赤色裂巖為地,稍不有不慎就會墜入黑色的深淵,沒有人知道它有多深,也沒有人知道墜入其中是生是死,是痛是安,更沒人知道會通向哪里。
從那水似的天上垂下許多長短不一黑色的丈粗的鐵索,鐵索顯得像是一株樹上,隨便的幾條樹枝一樣,鐵索的盡頭拴著一個有一個雷電鑄就的籠子,每個籠子都里鎖著一個神明的靈魂......
肆靈從玉榻上慵懶起身,他睜開眼睛,看著那些木然的靈魂,隨手一指,對火魘說道:“今日再放出幾個吧。”
“是?!被痿|恭敬的回應(yīng)著。她轉(zhuǎn)身,掌心寄出一團火,火焰觸及雷電,宛若火燒云一般雄渾壯烈,三個雷籠空了......
“冥火燒掉了他們所有的意念,再入滄海輪回,能上岸的人,屈指可數(shù)?!被痿|道。
“我能讓他們?nèi)胼喕?,已是慈悲了?!彼领`冷漠的站起身來,走向了那一個又一個的雷籠下,他走過赤巖,踏過深淵,如履平地。
“手下敗將,就該如此?!被痿|笑著說道。
“手下敗將.......這群失敗者之中,出了有心的人。否則,他們怎么會一個又一個的來挑戰(zhàn)我......”肆靈陰冷道。
“滄海里的魚兒,生殺大權(quán)卻在您手,您為什么還要放走他們呢?”
“神明入冥界,我需要知道理由。斬草除根才可高枕無憂?!彼领`飛身而起,紅綢若霞,掃過所有的雷籠,他飛入了入水似的天,原來,冥界之上,是滄海......所有失去意念的神明之魂都化作了滄海的魚兒,他們會在滄海里游蕩,等待靈息覺醒,化去一身的鱗片,擁有皮肉體魄再去天地,為人,為妖,為魔,為神......未覺醒的魚兒會再次墜入冥界,成為冥界的鬼兵......
肆靈游曳在滄海,幾乎所有的魚兒都在躲著他,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而肆靈寒冰似的目光,也從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肆靈停下轉(zhuǎn)過身面向滄海之上的光,他懸浮在深藍色里,遐想著什么。此刻,一條紅色的魚兒搖著輕紗似的尾巴,它好似沒有眼睛一樣,硬生生的撞向了他,肆靈微微皺著眉,想要一把捏死這只不長眼的魚,卻見胸口不遠處浮著一粒玄色的種子......種子,對于冥王肆靈來說是個珍奇之物。烈火奇石堆疊的冥界之地,無花無葉,這種子著實稀奇,他曾聽火魘說過,天地間,這個叫種子的東西,可以開出花長出葉來。
他握緊了這粒種子,全然不顧那個早已逃之夭夭的魚兒。
他欲以火培育這粒種子,讓火魘日日看護,他把這粒種子與他的命等同......
終于,雷籠里釋放的一個靈魂,趁著火魘疏忽,偷走了種子......那個靈魂以為,這個種子是冥界的寶貝,是冥界無人可敵的根源......
那日,冥界的大地黑色的深淵宛如裂開的眼睛......
冥王怒,一道紅光穿過了滄海,他來到了天地間......
天地間的噩夢開始了......
他畫著金色符咒的紅綢拖在地上,所過之處,開出了紫色的夢魘花,花心吐出火蠱來,從此,冥火在人間不熄,地是紅的,天是紅的。大地被冥火震裂成七洲......
他落入人間城,一個個的問,誰偷走了那粒玄色的種子......那是冥界的力量,冥界的火,沒有修為的,身化灰燼,魂成鬼兵......
十六城,各有千秋,每個城主都是了不得的人間道修士。
他縱橫十六城,竟然一無所獲,天地間死傷無數(shù),宛如天火降臨,生命難以抗拒的終結(jié)。
最后,那個小偷竟然囂張的自己站了出來。
黑沙洲上,有個人傲然而立,那時候,黑沙洲是紅色的......黃沙被鮮血浸透,他腳下是黑沙洲的族人的尸體......那是,天地間第一個魔......
玄色種子被冥火浸染許久,人若受之,必癲狂成魔,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冥王......在雷籠之中,我可是見識過你的威風(fēng)......”魔統(tǒng)囂張道。
“你為什么還有記憶?”冥王肆靈不解道。
魔統(tǒng)狂笑,大風(fēng)起,黑沙洲成簇的蘆花飛舞落地成血,他手心變出玄色種子捏在指尖,笑著說道:“你想燒毀的記憶,想要我重來,呵......你不知道一個人一旦有了目的是多么的可怕吧......我一直盯著這顆種子,我忍著灰飛煙滅的痛苦,只要我撐過去,我就帶著這顆種子回人間來......”
“這不是你該碰的!”紅綢出若劍朝魔統(tǒng)那只手刺去,只見魔統(tǒng)伏身倒去,露出狂狷的笑容,他如同一個瘋狂的黑色巨蟒,伏地躲過紅綢的進攻轉(zhuǎn)而繞去肆靈身后,他飛身而起,捻氣為弦連天地,起指一撥,云地震,弦碎化作綿綿細針,針成流,搖曳向肆靈沖去,肆靈紅綢繞身成一道屏障,所有的細針刺在紅綢之上,肆靈隨即跳出紅綢,將紅綢用力一甩,紅綢向魔統(tǒng)刺去,魔統(tǒng)祭出一把雪白的七弦琴,琴身向紅綢狠狠一擊,紅綢化作紅色火焰,繼而灰飛煙滅。
“我不想弄臟了它,別逼我?!壁ね趵淠目粗鴳以诎肟盏哪Ыy(tǒng),眼中殺意透著不屑.......
“我本想著,這顆種子就足夠受用的了,哪想到,冥王也會出現(xiàn)在人間,如此,我必然不能消滅我的貪心哪......”魔統(tǒng)透露著自己的貪念。
“你想吞噬我的力量?呵......好,我給你......”冥王飛去他身前,手掌落在了他胸口,紅色的氣息透過掌心滲入他的靈宮,在魔統(tǒng)越來越痛苦的表情里,透著幾分驚異。
而冥王只是冷笑著看著他。
“為什么.......”
“天地之靈氣所結(jié)的靈宮,怎承擔的起我的力量......”冥王話音剛落便迅速將手抽回,魔統(tǒng)瞬間化作膿血落地.......那把雪白的琴墜落沙中,染了血......
肆靈落地,拾起了墜落在地的玄色種子,揮袖而去。
風(fēng)沙有情埋寒骨。黑沙洲上,大風(fēng)起,沙子徹底變成了黑色,黑沙掩埋了橫七豎八的尸體,只露出那雪白琴身的一角......
突然在黑沙中有什么東西在掙扎,黑沙點點聳動,露出了一只無力的小手.......
“殺人放火完,就想走了?”在東周山下,奇石聳立,黃草如海,有一紫衣神人站在奇石之上,俯視著正經(jīng)過的肆靈。
肆靈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向前走。
只見那人飛身落在肆靈眼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肆靈抬眼看向他,雖是人間絕色,眉尾紅色的痣倒是印象深刻。
“冥界還有一牢,叫地獄。”肆靈帶著威脅的口氣說著。
“地獄......在我成神明前,倒是想過這個地方,我會踏平地獄的,也會踏平冥界?!?p> 面對赤裸裸的威脅挑釁,肆靈終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為什么,你們所有人成為神明的目的都是踏平冥界!”
風(fēng)神碎川輕輕靠近附在他耳邊道:“因為,靈淵下的秘密太誘人了......一顆種子就把你騙來人間......你可想過,沒有你的冥界,是什么樣子的......”碎川直起身,突然晴空閃起霹靂,而碎川握住了從天而降的閃電,那團雷電之力盤旋在他手上,他輕輕用力,雷電之力就化作了虛無......
“雷籠,怎能控制我的人......況且,若我不借你雷電,你冥界哪來的雷電?”
“你的人?”肆靈腦海有些混亂,他一時無法相通。
“我需要眼睛,安在冥界的眼睛......”
肆靈終于明白,原來,神明一直在對靈淵覬覦,他們的手段,是肆靈從來沒有見識過,他以為,心就是口,口就是心。肆靈怒而寄出雙矜劍,劍出,人間化火?;鬲z.......
尸立魂來,天昏地暗......
碎川知道,冥界的力量很是神秘,冥王也深不可測,可萬萬沒想到,他只是拔出了劍,這人間便已成地獄......
“你手上的血,再也抹不掉了?!彼榇o奈而深遠道。
“你們的心有洞,藏下了太多的東西,我不喜歡?!彼领`飛身而起,雙矜劍穿過紅綢刺向碎川,碎川站在原地并沒有躲避的意思,他祭出無格劍,劍刃從中間一分為二,一半地方雙矜劍的沖擊,一半向肆靈背后刺去,紅綢即刻將背后的危機破碎,擋住雙矜劍鋒的劍刃一樣如以卵擊石般脆弱,碎川化作一縷紫煙躲避肆靈的攻擊,滿地?zé)o格劍碎片重新聚合,與那碎川一同現(xiàn)身在奇石之上,明明肆靈沒有碰到他,他為何遍體鱗傷呢......
“我的力量傷的是靈,人也好,神也罷,不過是靈氣的聚合而已......”肆靈轉(zhuǎn)身,件碎川已經(jīng)沒有還手之力,便收起了雙矜劍。
碎川艱難的站在高處,他握住無格劍的手都在顫抖:在得到靈淵的秘密前,看來是不能和他硬碰硬了.......我苦心修行千年,不敵他一擊.......看來,想要打敗他,還得用更強大的力量才是.......
碎川抬起頭收起無格劍,他跳下奇石,緩緩走到肆靈面前,雙膝跪地,盡量作出虔誠的樣子:“我拜強者為師?!?p> 肆靈轉(zhuǎn)身離開,邊走邊說:“我不會相信一頭狼?!?p> “狼雖然狠,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吃掉同類.......”
肆靈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見碎川手中捏著一粒玄色種子,他走近,拿過種子說道:“我不是你的同類?!?p> “不是么?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不正是我說的嗎?冥王啊,你守著的靈淵,從現(xiàn)在開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肆靈黯然的看著躺在手心的玄色種子,說道:“冥界無花無葉,為什么這是假的?”
“它是真的,只是只有我才知道它怎樣才能生根發(fā)芽。”
肆靈聽到這樣的話,眼中閃過一道光:“除了靈淵,你讓我拿什么換?”
碎川無聲笑笑,跪地行了一禮后站起身來:“師父這是什么話,我教你種花,你則履行師徒道義傳我靈力便好?!?p> 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