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荊鋏吃完晚飯,獨自坐在自己的房門前。
他剛?cè)氲で嚅w時,是和師兄們一起住的。后來被大師兄使壞,說是給他安排了一間房讓他可以自己單獨住,其實是把他趕到后院一個破敗的屋子里,緊挨著柴房。
已經(jīng)夜深了,可荊鋏還是睡不著,于是他便揀了條板凳獨坐在了屋前。此時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當空,屋前月華如水。早春的晚風雖然還有絲絲涼意,但吹在身上很舒適。荊鋏此刻心緒也很有些閑適愜意。四周很安靜,只有遠處還傳來眾人喝酒猜拳的聲音,但傳到荊鋏這里時已經(jīng)很微弱了。
荊鋏坐了一會兒,拿出昆侖快雪劍,練了一遍快雪時晴帖,他感到自己對這套劍法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和以前相比大不一樣了。以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現(xiàn)在卻能品出一招一式的精妙處。甚至偶有一些甚為深刻的見解。
只可惜周大哥不在身邊,無人能夠談?wù)撐渌嚕@點頗為讓人郁悶。孔老夫子說獨學(xué)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確實是很有道理啊。習武也是如此,只有多和不同的人切磋交流,才能獲得進步??墒堑で嚅w里他能夠和誰交流呢,師兄們都不愿意理他,而且他也覺得那些人其實都挺愚笨的。以前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和師姐一起練武,可是現(xiàn)在師姐要忙著嫁人了,嫁了人以后就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練武了。
荊鋏正在獨自沉思,忽然,一陣打斗聲從不遠處傳來,聽聲音正是師姐閨房的方向。
怎么這么晚了還有人在較量武藝嗎?荊鋏心中疑惑。也許是哪兩個醉漢在鬧事吧,這幾天山上的人多起來了,喝醉酒鬧事的人也多了,大師兄每天都帶了一幫人各處巡視,調(diào)節(jié)糾紛。
荊鋏凝神聽了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這打斗之聲甚急,不像是切磋武藝。
不會是師姐出事了吧?
他心中升起不安。這是在丹青閣內(nèi),應(yīng)該沒有人敢鬧事吧,荊鋏這樣安慰自己。但他始終放心不下,于是悄悄往師姐閨房方向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荊鋏出門,剛剛繞過一片竹林,就見一個黑影肩上扛了一個什么東西,迅速從自己眼前閃過,荊鋏都不及看清。這時三師兄舒河帶了幾個人追了上來,各人都手執(zhí)兵刃,舒河身上掛了幾處傷,他對荊鋏大喊道:“荊師弟,快追賊人,師姐被他劫走啦!”
荊鋏仿佛被人打了一悶棍,他一直敬愛師姐,師姐在他心中是如此的神圣高貴,絕不能容忍別人有半點輕辱師姐的行為。他顧不得答話,提氣便向黑影追去。
二人你追我趕,很快就出了丹青閣,向后山荒蕪僻靜的地方趕去。那黑影身高挺拔,月色下看清他肩上扛的是一床被子,看來師姐就被挾持在被子里面了。黑影的輕功頗為了得,荊鋏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但他心里一心掛念師姐的安危,緊咬著不放松,黑衣人一時也甩不掉他。
二人追趕至一片松林地帶,黑影忽然停下腳步,將被子放在地上,抽出了一把尖刀??磥硭潜蛔返牟荒蜔┝?,想要和荊鋏搏一搏。
丹青閣內(nèi)高手眾多,此人還敢如此行兇劫持師姐,還打傷了三師兄,看來功夫不可小覷。荊鋏也是十分警惕。黑影蒙著面,看不清面容,只有手中的刀在月光下發(fā)出陣陣寒意。
忽地黑影一刀向荊鋏劈來,這一下真有萬鈞之勢。荊鋏估量自己難以抵擋,忙側(cè)身閃開,然而那柄刀也忽然側(cè)身橫切,直追荊鋏。但凡一招使出,受到慣力的作用,要想中途轉(zhuǎn)變方向,那是極為困難的,除非有精湛內(nèi)力。黑影這一下尖刀翻轉(zhuǎn),荊鋏已看出此人功夫不弱。
荊鋏舉劍相擋,卻只覺手臂被震的一麻,長劍差點脫手。他也急忙變招,長劍向黑影握刀的手點去。黑影后撤一步,尖刀忽然變了個方向,向荊鋏下三路攻去。荊鋏忙施展輕功,向后躍開。但尖刀緊追不舍,每一下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擊來。黑影每一刀都極具威勢,刀式頗為兇猛。
想不到會有這么厲害的高手在此,怪不得連三師兄都被他打傷了。
荊鋏看出此人功夫特點后,知道不能以力打力的硬碰硬,于是只在黑影周身游斗,長劍連連吐出,仿佛一條游蛇,攻向黑影身上各處,但十招里倒有八九招是虛招。只在黑影露出破綻時才乘隙而入。
但是黑影的一把刀將自己護的十分嚴實,真是水潑不進,根本不給荊鋏攻進來的機會。
二人你來我往斗了三十余回合。彼此都不給對方可乘之機,一時難分勝負。
黑影沉沉的聲音說道:“好小子,功夫不弱?!?p> 荊鋏也很憤怒:“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丹青閣里鬧事,快放開我?guī)熃?,乖乖投降?!?p> “哼,就憑你的功夫,可還捉不住我?!?p> 此時松林外響起了一片喧嘩的人聲,還有星星點點的光漏進來。
荊鋏聽出來是大師兄帶人來了。他平日里厭惡這個大師兄,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態(tài),而且經(jīng)常欺負自己。但他此刻倒真心希望大師兄快點過來,好將眼前這個對師姐欲行不軌的惡人捉住。
黑影看到有人過來了,一連使出幾招兇狠的攻招,將荊鋏逼退。
“好小子,日后有機會再與你一決勝負?!焙谟罢f完將身一扭,施展輕功逃去了,片刻之間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荊鋏本想繼續(xù)追趕黑影,但看到地上的被子,知道此刻師姐的安危最重要,于是也就放棄追趕了。
他蹲下身去,掀開地上的被子,里面露出一張俏麗的容顏,正是師姐,只見她衣衫不整,人也昏迷不醒,但呼吸均勻。荊鋏把了脈,知道師姐并無大礙,看來只是被藥迷暈了而已。
此時,大師兄常山正帶著一大幫人趕到,三師兄舒河也在內(nèi)。許多明晃晃的火把將荊鋏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