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怡紅樓保鏢和龜公的區(qū)別

　　王大旺被安排在了自己家打鐵，師父說是練身。自己被安排在這里當打手，師父說是練神。李二三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自己必須要穿著衣領開到肚子上的寬松衣服，背著一把生銹的大鐵劍，坐在怡紅院門內(nèi)最顯眼的一張桌子上耍狠。師傅把他帶來的當天，就把二人的師徒關系大白于天下。李二三以前也不是沒出過名，不過那都是被趙八天變著花樣的欺負。傳言大多都是

　　“你知道八天酒樓旁邊那鐵匠吧！哎呀被欺負的太慘了，這都不愿意搬走?！?p>　　但這次事情稍微有些不一樣傳言是這樣的：“你認識李二三嗎？那家伙真是走了狗屎運，竟然攀上了王家！”“噓！小點聲！現(xiàn)在人家可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可以議論的！”

　　當天晚上，王管家?guī)е疃?，雄赳赳氣昂昂的沖進怡紅院。對著所有面前的人宣布到：“從今天起，李二三是我的徒弟，他來怡紅院替我看管。但凡有在這里鬧事的，一劍就給我砍了，聽到?jīng)]？”。前半句是說給別人聽的，后半句是說給李二三聽的。當時廳內(nèi)所有人都用一種及其羨慕的眼光看著李二三，這可是一份美差啊。李二三則是不斷尷尬的沖著眾人傻笑，像極了傻小子走完狗屎運后被沖昏頭腦發(fā)蒙的樣子。

　　當然這是人前，在人后的時候，王管家是這樣對李二三說的：“你常年在鐵匠鋪子打鐵，身體強度定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所以你沒必要去跟你師兄一起做那沒意義的事情。你現(xiàn)在需要一個身份，可以讓你擺脫現(xiàn)在這種無欲無求性格的身份?！?p>　　李二三嘴上應和著王管家的說辭，可心里還是有些不以為意。一直到他真的來到這個“怡紅院”當?shù)刈畲蟮募嗽?。李二三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聽著他們招呼客人的聲音，感覺自己臉上一直在發(fā)燙。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從來沒接觸過年輕女人，上次的錢花花是一個。可錢花花除了讓他見識尸體的死人，沒有讓他見過任何正常女人該有的狀態(tài)。即使這樣，他還是對錢花花一直念念不忘。現(xiàn)如今面前總是有這樣一群將女人魅力拼命散發(fā)出來的“女人”在他面前打轉。由于習慣偽裝而從來沒產(chǎn)生過“慌亂”這種情緒的李二三，第一次慌了。

　　按照師傅的要求，他必須表現(xiàn)的“窮兇極惡”。李二三也在盡量的維持著自己的情緒，盡管全都是裝的，可也算是有模有樣。一直到那個醉漢將酒碗摔碎在他面前喊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確實是在裝著窮兇極惡。

　　“你這個該死的龜公！為什么還不把我的如玉帶過來！難道今天你要來陪大爺嗎！”

　　在這個醉漢搖搖晃晃的走向李二三的時候，李二三已經(jīng)非常憤怒了。可他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發(fā)泄自己的憤怒。醉漢還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沾滿油腥的手抓向了他的胸口。

　　李二三再顧不得思考，雙腳蹬地帶著凳子后退了半丈有余，然后從座位上迅速站起，使盡全身力氣的一拳朝著對方肩膀打去。多年的勞作讓李二三的力氣驚人，這一拳下去只見那醉漢整個上半身被打的往后仰倒，連帶著雙腿也站立不穩(wěn)連連往后退去。終于在撞到一張桌子之后翻倒在地，整個人好像是失去了意識。

　　李二三眼看著自己一拳將人打倒，心里正在打鼓。這可是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出手傷人，就因為這個人想要冒犯自己?？墒请S即他又平靜了下來，因為他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師傅。王管家正平靜的看著這一幕，似乎沒打算向李二三發(fā)表什么意見。

　　李二三見師傅在場，也有了主心骨。冷靜下來之后他才想起來師傅的話：“你一定要窮兇極惡！”。想起這句話，李二三馬上又走向醉漢身前，從背后拿出自己的大劍壓在醉漢的脖頸處，齜牙咧嘴的演出一副兇惡樣子。

　　“你竟敢得罪本大爺！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一邊說著，一邊又看向師傅。見師父還是面無表情，他決定讓自己再兇狠一點。

　　李二三一把抓住醉漢的領口，將其提起扔在桌上。轉身朝著四面圍觀的人喊道：“看到了沒，這就是鬧事的后果，以后都給我小心點！”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是在齜牙咧嘴，簡直將“小人得志”這句話表演到了極致。

　　只是說完這話，李二三才感覺自己的臉好像紅的發(fā)燙。身上也越來越熱，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畢竟他還是一個普通人，突然要做這種“萬眾矚目”的事情，還是非常不習慣。他連忙拿起桌上的酒，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氣上涌，他才稍稍冷靜了些許。

　　此時怡紅樓的老鴇趙媽媽趕了過來。

　　“李公子您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不過是收拾個小混混，不算啥。”

　　“哎呦李公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那哪是混子啊！那是張家二公子啊！”

　　李二三噗呲一口將嘴里的酒噴了個精光，滿臉疑惑的看向趙媽媽

　　“是哪個張公子？張家那個？”

　　“就是啊，我看您還是先走吧，去找王管家，這是怕得要他才能解決哦”

　　李二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比苦還要難看，他先是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醉漢，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終還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師傅的身影。

　　“師傅，這~”

　　王管家徑直向著李二三走來

　　“慌什么，打了就打了，能有什么不得了的。我就在這，你現(xiàn)在去通知張家，就說他們家二公子在怡紅院鬧事被我徒弟收拾了，讓他們來抬人！”

　　王管家不慌不忙的向趙媽媽吩咐道。

　　“好嘞，管家爺您稍等，我這就去?！闭f罷趙媽媽便晃著那看起來能有五六十斤的大屁股走開了。

　　“不用理會別人，你繼續(xù)在這里看場子就是。”

　　王管家撂下一句話給李二三，接著又混入人群不見了。李二三只能心驚膽戰(zhàn)的守著張二少爺，還得裝的兇神惡煞。

　　不多時，趙媽媽帶著一個中年人和幾個伙計過來了。

　　“是誰打了我們二少爺！給老夫滾出來！”

　　那個中年人還沒走到張二少爺身前就先喊了起來。李二三正準備硬著頭皮站起來，突然旁邊一雙手將他又按下在座位上。

　　“張慶你喊什么喊！你們家二少爺喝醉了撒酒瘋，是我徒弟出手教訓的，趕緊帶著人滾蛋?！蓖豕芗揖拖袷抢疃木刃且粯油蝗怀霈F(xiàn)，李二三臉上一副冷漠的表情看著那個名叫張慶的中年人，心里卻是忐忑中帶著激動。這師傅出現(xiàn)的太及時了！

　　“王鐵棍！平時喊你一聲前輩是給你面子，你莫非是覺得我怕你不成！”

　　張慶長者一張大方臉，五官也是相當平整，可此時他的整張臉就像是要爆炸一樣，通紅的皮膚上爆出一根根的青筋。

　　“哦？我一直以為你確實是怕我的，難道不是嗎？”

　　在李二三眼里，此時師傅的回答盡顯大俠風范。他可能要再學個幾十年才能擁有這種氣度?？稍趶垜c眼里，這就是極度的蔑視。正當張慶要沖出來和王管家一決高下的時候，他旁邊一個伙計拉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話，張慶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指揮幾人抬走了張家二公子，臨走之前的張慶雖然已經(jīng)冷靜不少，但心里的憤怒畢竟還有些許剩余。于是他拋下了這樣一句話

　　“還以為大名鼎鼎的玄鐵棍會收一個什么樣的徒弟，結果收了個龜公，真是貽笑大方?！?p>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沒人敢發(fā)笑，可不敢笑不代表著不想笑。李二三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他還是沒有勇氣拿出自己生了銹的鐵劍上去和張慶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