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辜負這好月色,我當然叫了不少人與我共賞?!币髽窂澠鹈佳?,抬起手對準了安山旭。
電光火石之間,幾支袖箭從殷樂袖口中射出,安山旭急忙閃身,堪堪避過這一擊。
他落到地上,警惕地四下張望,卻一無所獲,只能看見殷大小姐對他盈盈而笑:“別看了,我既然讓他們藏好,就豈有被你找到的理由?”
“邢家,是不是你遞的消息?”殷樂問。
安山旭一手插著腰,一手依舊轉(zhuǎn)著飛刀:“是?!?p> “揚州知府張圭,是不是你指使的?”殷樂又問。
“我讓他來抓謝姑娘,誰知道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安山旭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狠厲。
殷樂點了點頭,好笑地將腦袋歪到一邊:“目的呢?”
她這一句話,倒把安山旭逗樂了。安山旭拋出飛刀,殷樂連忙抬刀去擋。只覺得對方人影一閃,轉(zhuǎn)眼就到了跟前。
安山旭一手去抓殷樂,一手平平揮出,空手接住鋪紅遞來的白刃。
“水鄉(xiāng)的小娘子,一副逆天而行的模樣。殷大姑娘,換做是你,不會覺得這事很好玩嗎?”
“你玩我?”殷樂冷笑。
安山旭點了點頭,振臂把鋪紅甩出,殷樂連著倒退幾步,才沒被他攥住喉嚨。
“我就想,要是看見小娘子驚慌失措的模樣,豈不是妙哉?”安山旭邁開大步,錯開殷樂,往郭采練的屋子走。
“前腳死了殷瑾賢,后腳又死了郭采練。殷大小姐,若是你沒有先一步散布消息,那郭采練的死倒還算名正言順。可郭采練已不是兇手,卻偏偏還是死了。大小姐,那殷家豈非兇宅?”他回過頭,陰惻惻笑了出來。
見到安山旭向前,殷樂反倒把刀插在地上,斜著身子靠在刀柄上,沒臉沒皮地打了個哈欠。她怡然自得地沖安山旭揮了揮手,點了好幾次頭:
“你說的有道理,快去把郭采練殺了吧。”
安山旭停下腳步,皺眉看著殷樂:“殷大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币髽废囟?,掏出一個酒囊,開心地喝了幾口,“大小姐我好日子過慣了,還沒經(jīng)歷過被千夫所指的時候,既然你有心,那請?!?p> 她伸出手,大大方方地指向郭采練的屋子:“放下,我沒有布置殺手,也沒有任何陷阱。你只管向前走,別回頭哦。”
安山旭松開的五指逐漸握緊成拳,殷樂看見他轉(zhuǎn)過身,一步步向她走來。
“殷瑾瑜,你很有趣?!彼笮?,伸手要去擒她。
而這一次,他的手依舊沒有碰到殷樂。另一只手先一步抓住安山旭,狠狠一掰扯,安山旭伸向殷樂的手便軟綿綿垂下。
安山旭大驚,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感覺胸口被狠狠地踢上一腳。他喉嚨一甜,鮮血便從口中涌了出來。
“救命??!有賊!”熟悉的聲音又開始大叫。
攬翠手作成喇叭狀,喊得那叫一個肆意張揚。
“元歡,那人是誰,我至今不知道?!卑兹绽?,殷樂如此對元歡說,“因此,由我先與他交手,若他是個不重要的人,那你即刻出手??扇羲诖笾艹幸幌?,我們先不要動他,他既然想玩,我就給他點懲罰,作為游戲失敗的代價?!?p> “他叫安山旭,是司南國在大周朝的質(zhì)子。原本應(yīng)該在長安,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了揚州?!痹獨g扶著殷樂,解釋說。
“難怪你一開始沒出手?!币髽泛笈碌嘏牧伺男乜?,“我的天哪,這種人要是死了,我怕整個司南國都要炸了。”
“所以我未曾出手,讓大小姐受驚了?!痹獨g說著就要跪,被殷樂一把拽住。
“我終究不能一直做這個大小姐,喊我樂娘子就行?!币髽氛f,而后笑嘻嘻地指了指屋子,“要說受驚,屋里有一個比我還緊張的。”
元歡往屋里瞥了一眼,就看見郭采練偷偷摸摸掀起窗戶,向外張望。
“你那一腳踢得力度如何?”殷樂問。
“死不了?!痹獨g笑道,“但想要卷土重來,他短時間內(nèi)怕是沒機會了。”
殷樂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左手握拳,狠狠捶在右手掌中:“干得漂亮!”
隨后,她急忙走向郭采練:“采練姐姐,沒事兒了。”
郭采練這才把窗戶打開,一臉的緊張與焦急。
“多謝大小姐,這位郎君?!彼愿来沽ラ_門,把殷樂和元歡迎了進來。
“采練姐姐,我還有一個名字,叫殷樂?!币髽凡缓凸删毧蜌?,順帶也想摘了這個大小姐的名頭,“若是采練姐姐認我這個朋友,以后可喊我樂娘子。”
“樂娘子?”郭采練仰頭思量片刻,搖了搖頭,“不行,樂娘子這個稱呼,總顯得生疏了,要是大小姐想要我叫得親昵點兒,可就得被我叫‘阿樂’了?!?p> “這個稱呼不錯。”殷樂點了點頭,認可了郭采練的話。
隨后,她一拱手,就向郭采練鞠了一躬,“那賊人,的確沖我而來。說到底,這件事還是因我而起。在此,我向采練姐姐賠個不是?!?p> 殷樂這躬鞠了下來,郭采練扶著她,順勢跪在了地上:“哪里的話,今日我能平安,多虧阿樂臨危不亂。”
說到這兒,她心有余悸地瞥了窗外一眼,回頭再看殷樂,忍不住夸贊:“昔有武侯唱空城,今有阿樂談空屋。當時我在屋子里,手心可都是汗?!?p> “人手不足,而且這件事兒不能宣揚,只能兵行險招?!币髽房戳搜墼诠缮彿块g擺的整整齊齊的弩機,也算是長舒一口氣。
這屋子雖不是空屋,但只要郭采蓮和幾個丫鬟在,這弩機也發(fā)揮不出什么功效。
這安山旭心理素質(zhì)不強,夾著尾巴離去,果然是皆大歡喜之事。
“等明日,采練姐姐就可回郭家?!蹦抗鈴腻髾C上移開,殷樂舊事重提,“只是回到郭家后,不知采練姐姐與邢家的婚事……”
說到這兒,郭采練“噗嗤”一聲笑了:“別說了,邢家那群不要臉的墻頭草,一定會眼巴巴跑過來,說什么‘既然郭小姐并未殺人,那兩家婚事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