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盤又一次放出預(yù)言,讓表面風(fēng)平浪靜的原罪再一次將暗藏的狂風(fēng)巨浪掀起。無能的人會暴怒,理智的人會算計,而背后作俑者,準(zhǔn)備將這浪掀得更大,最好能,淹沒鳳族,顛覆原罪。
偷窺命盤的人或許能發(fā)現(xiàn)異常,可他們會為了鳳族而大義滅親嗎?畢竟這一晚偷窺命盤的,除了鳳白燦,還有鳳白辰。
經(jīng)過鳳冥嫕悉心教養(yǎng)半年多,鳳唯愿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雖然只有四歲,心智卻相當(dāng)于尋常十一二歲的族人。也不知妘嫕用了什么辦法讓她半先天開智。
同樣有白系血脈的她也偷窺到母親對命盤的操縱,不免擔(dān)心會有反噬,直到見到安然無恙的人才松了一口氣。
想起思遷樓的“胡言亂語”,最終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惑,問:“母親,阿愿是為了給母親擋劫才降生的嗎?”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可是修行時遇到什么阻礙?”
搖搖頭,抬頭對視幾秒后又垂下,很是糾結(jié):“思遷說吟姨之前懷的弟弟是為了替母親擋劫,因為母親不需要,所以弟弟沒能降生——弟弟的命格屬于母親。那我呢?為什么我會降生這么早,我的命格又本該屬于誰呢?”
“它……屬于你自己。命格不是那么容易被奪取和轉(zhuǎn)移的,之前不過是她們好運罷了,你別多想。阿姐答應(yīng)我的事從來不會變卦。阿愿呀,我希望你能把我和阿姐放在同樣重要的位置,以后……”
見自己的意思似乎被誤解,連忙插嘴解釋:“我并沒有懷疑吟姨,只是……水凰獻祭改命讓吟姨降生,我會不會也是誰獻祭的因果?如果是,我能不能像吟姨一樣,替你承擔(dān)命格里的劫?這樣,你會輕松一些?!?p> 看著滿是認(rèn)真的小姑娘,心中一片柔軟,于是輕輕揉著她的頭,語氣依舊很溫柔:“阿姐不是因為她的獻祭才出現(xiàn),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解釋。阿愿,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而且這么多年下來,我累了,不想再參與原罪的是是非非,你也不必參與我的命數(shù)。我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所以我希望你能和阿姐好好相處,若我隕落,你和她好歹有個依靠?!?p> 聽著她如同交待后事的話以及這莫不在意的態(tài)度,鳳唯愿又難過又委屈:“可是我不信命!我想母親多陪陪我和吟姨,什么預(yù)言命格天數(shù)我通通不信!母親,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隕落卻無能為力……我不明白,又不是我們的錯,為什么要讓你承擔(dān)一切?鳳族到底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我也不知道。”
她亦是十分無奈,將哭泣的孩子摟住,無聲安撫著。
命盤為局人為棋,敢與天爭與地斗!三分真假七分戲,找來天命當(dāng)王棋。
阿愿,你是阿姐,新的王棋。
所以,以后的日子你一定要勇敢地獨自面對。傻孩子啊,我和阿姐之間從來都不用爭斗,因為最后贏的人,從來都只會是我。
難得阿姐不肯遷就我,我可不想輸。因為輸?shù)拇鷥r我不想給,也不一定給得起。
不再顧忌的嫡凰將族譜的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平淡地踏進越來越混亂的命局。她是棋子,更是執(zhí)棋人。
此局十載,里面錯綜復(fù)雜的糾葛和恩怨沒誰比她更懂。畢竟,這盤棋是怎么開起來的,可是她當(dāng)年的手筆。
而她從未失去執(zhí)棋人的權(quán)力。
阿姐,我們互不干涉哦!
是年九月,惑凰抽離一滴精血替辰鳳固翎,徹底斬斷與之因果。同月,嫕凰將新任嫡凰愿托付于燦鳳,后不知所蹤,直至惑凰隕落。
青川蕓城黑凈所屬,鳳凈流復(fù)雜地望著眼前明顯消瘦的人兒,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他知道鳳吟的事與她無關(guān),但是若不是為了她,鳳吟不至于這樣做。人心生來就是偏的,他做不到一視同仁,忍不住要埋怨她??伤拇_無辜,比任何人都不想讓這種事發(fā)生。
“凈流哥哥,我不想忍了?!?p> 一句話,她說得云輕風(fēng)淡,鳳凈流卻聽出話里的瘋狂。
“我答應(yīng)過小吟,對你,絕對忠誠。”
“可我想要的,是愚忠?!辈皇悄欠N為我著想的忠心,而是為我掌控的忠心。
“……”
這根本不可能!
“我可以在阿姐消失后把她找回來,但前提是你的支持。你的忠誠不是給我,而是給鳳族、給阿姐的,不允許我做出對自己不利的決定。所以,在阿姐消失之前,我要你的愚忠?!?p> “……你有幾分把握?”
鳳凈流算是最早的王棋,又和鳳吟關(guān)系匪淺,知道的東西遠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看情況,順利的話五五開。我能讓阿姐回來,但之后阻止不了她自己選擇再次消失。所以剩下的五成要看你的本事。怎么樣,要陪我賭一把嗎?”
“凈系全憑嫕凰做主。”
“方才忘記說了,有所得必有所失。逆天改命,凈流哥哥都不關(guān)心一下我會不會有事嗎?”
“……”
“抱歉……”
有所得必有所失,他們不過是先選擇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那個,其他的,顧不了這么多。
明明知道他的選擇從來都不是自己,鳳冥嫕還是忍不住難過。同時也放下些許執(zhí)念。沒徹底放下,卻也不剩多少。
人就是這樣矛盾,希望所有人都選擇另一個,可真的這樣時心里面又苦澀無比。
這樣也好。
“生死日那天的拍賣會,我去壓軸,你把黑凈能回來的人都叫回蕓城。其他人可以不強求,但羅伊、衛(wèi)易和凈影必須在!”
“你……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
對上那雙微微泛紅而透著堅定的眼神,鳳凈流被迫噤聲。
好吧,從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就沒資格再說什么,只能……“愚忠”。
她沒有說不順利會怎么樣,他也沒問。因為沒有不順利的情況。自她七歲之后,她的所求所愿從未隨風(fēng)消散,事事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