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小九的母親早就離世了,是我們親手下葬的!”鐘繆一臉警惕。小九才三歲,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雖然平日里不說,他卻清楚她一直都很羨慕和渴望母愛。小九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但是他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鳳族現(xiàn)任掌事嫡凰,鳳冥嫕。當然,現(xiàn)在真正掌事的是憐惜婆婆,而我還是似嫡凰。至于你說的小九,她是族譜選定的下一任嫡凰,按輩分來說確實可以喚我一句母親——只要她愿意?!鄙鸀槟?,養(yǎng)為母,這是鳳族的慣例。若是不愿意改口只喚一句姨也是可以的。很顯然,唯愿是愿意的。
“我們沒聽說過什么鳳族和嫡凰,你在騙人!”鐘繆一臉警惕的樣子,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上В澏兜纳眢w出賣了他。有一種恐懼深入骨髓,不是你能控制住的。鳳族,族內(nèi),這是他們一生的地獄,無法逃脫的黑暗。
“作為嫡凰,我很抱歉?!兵P冥嫕柔聲致歉,至于幾分真誠另說,畢竟她和鳳族真的沒多少關系。自身都難保了,哪來的精力去幫助其他人?;蛟S有人會說,她是嫡凰,保全這些孩子是她的責任??墒牵?jīng)也是這樣的孩子,沒有因為她是嫡凰而有所優(yōu)待。
在鳳冥嫕刻意放出的血脈壓迫下,孩子們口中的奶奶——鐘情,很快就回到孤兒院。
若不是知道她的年齡,沒有人相信她連四十歲都沒有。因為曾過度維持黑化狀態(tài),鐘情的一頭青絲早已變成華發(fā),壽元也所剩無幾,可謂是日薄西山。
“鐘情見過嫡凰!”一個標準的鳳族見禮讓人挑不出錯處。
“鐘情,看在你曾為了阿愿而損耗壽元的份上,我許你一個條件。阿愿我今天要帶走,你們之間的羈絆不能留?!兵P冥嫕收起笑容,開始談判。
事實上,鐘情根本沒有談判的資本,只能接受一切不平等條約。
“但憑嫡凰做主,鐘情只求您能給這些孩子一條生路。我聽說妘嫕已經(jīng)研制出抑制黑化的藥物,并在原罪正式發(fā)放?!?p> “我愿意給,他們可不一定愿意要。纏夢封魂鎖翎,這一世就只有安穩(wěn)平淡,再無大放異彩之日。他們對族內(nèi)的恨可不是一絲半點,能接受這樣平庸的自己嗎?特別是鐘繆,他可是阿愿的凰伴。”心中有執(zhí)念,自然不甘平凡。他們的恨是針對族內(nèi)的嗎?未必。就算他們以后能傾覆整個鳳族又如何,規(guī)則未變,鳳族永無安寧,族內(nèi)永存。這不是簡簡單單“報仇”,平庸的人沒有資格參與規(guī)則的完善。
鐘情不語,思索著自己有哪些能和鳳冥嫕談判的條件。至少,讓她同意保下這些孩子。若是……若是可以,不要讓阿愿變成惜凰那樣的傀儡!世人皆道嫡凰無能,可妘嫕和翎社夜組聯(lián)手,一個有聲望一個有實力,未必奈何不了鳳族。沒有前一任嫡凰庇佑的嫡幼凰很難擺脫圣地的控制,一如惜凰和她,阿愿不該走她們的老路……
“你兄長有一遺孤,你可知他在何方?”鳳冥嫕看得出她的顧忌,于是給了她一個籌碼。
“您是要我在阿思和阿繆他們之間選擇嗎!”不怪鐘情多想,她的侄子鐘思是黑翎,若無意外,就算還活著也已經(jīng)是獸,是族內(nèi)清除的目標。她們一家一直是族內(nèi)重點關注的目標,只要出現(xiàn)黑翎必定會黑化;更甚至,出現(xiàn)過紫翎黑化的情況!
“你可以這么理解,他是我的追隨者?!兵P然作為她的追隨者,是逃不掉早亡的命運。她不過是想提前找到人,以便更好的更改命格。要不是那年往生林,她也不至于感應不到他的消息。雖然她已經(jīng)有了猜測的人選,但再確認一點更好,不是嗎?
“抱歉,我也沒有阿思確切的消息,只能感應到他大概是在青川?!辩娤挡]有出過追隨者,也不知這一次能不能留下血脈,和整個鳳族斗,會很辛苦的……
“我知道了。這幾個我會帶回原罪,你可以放心走了。”鳳冥嫕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反正不久后就能確定是誰。至于這幾個孩子……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幾只小孩。天資不算差,勉強能培養(yǎng)起來;和阿愿的因果也不淺,一起帶回去吧,原罪還真挑不出幾個這樣和阿愿親近的人??蓜e讓我失望啊!
鐘情默然行禮。
鳳冥嫕從她身邊走過,留下一句:“我在門口等你們。”
就此別離,再無相見,鐘情對這幾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有無數(shù)話想說,最終化為一句:“以后要學會照顧好自己,相互扶持。”
幾個孩子淚眼汪汪,十分不舍,一個個把她團團抱住,只有鐘繆抱著小九在一旁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們的!”
鐘情一個個安撫好,讓他們?nèi)ナ帐皷|西后才對剩下兩只道:“阿繆,你雖然是大哥哥,但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能只顧著弟弟妹妹們而忘了自己。小九,嫕凰一直都很不容易,你回到原罪一定要聽她的話,不要被其他人利用傷害她。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不好的事,你別怪她,她只是太累了,不是故意的,知道嗎?”
一大一小兩只聽得很認真,連連點頭。小九的眼淚就沒有停過。
一刻鐘后,鐘情一個人站在原地,準備目送孩子們離開。她忍住眼淚最后叮囑道:“你們是嫕凰親自帶回去的,不能做白眼狼,知道嗎?”見都點頭后才擺手道,“走吧,嫕凰還在等你們。”
“奶奶!”一只只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最終實在沒忍住,紛紛轉(zhuǎn)身跪下磕頭。
“走吧,走……”鐘情擺手道,語不成調(diào)。
磕完三個響頭后,他們抹掉眼淚站起離開,再沒有勇氣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