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絲不過是當年拿真神冰凰的一滴眼淚凝結煉化而成,而羽流,是實打實自太古流傳下來的真神圣物,其二者相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自然,羽流想要控制住鬼絲,也不過抬手之間的事。
司重不信邪地拽了拽那鬼絲,鬼絲卻如磐石般分毫未動,僵在原地。他咬牙,“你對鬼絲都做了些什么?!”
她做了什么?她沒做什么,不過是讓這鬼絲輕巧易了主罷了。
風溪云微微瞇眼,手指一勾一扯,大量的鬼絲便如紛揚蠶絲一般輕飄飄落下來,然后沒有重量一般跌在地面上。司重眼睜睜看著鬼絲脫離他的掌控,面色分外難看:“你如今連我的鬼絲都要搶……你還要搶走我的什么?!”
“抱歉,我對你的東西向來沒興趣。再者,這鬼絲,也原本并非你之物?!憋L溪云說的輕描淡寫,“我既然能燒這玩意兒一次,便能再燒第二次。當年在千丈海我看在顏澤份上給錦衣留了半分薄面,如今看,這玩意兒竟是輾轉到了你手里?!?p> 她揮了揮手,羽流將鬼絲收起來,風溪云方道:“錦衣曾效命于清繆,清繆死后在九江手下茍活,最終因清繆最后的神詔而叛逃出千丈海,不知所蹤。本屬于太古圣物的鬼絲,我大概也是猜到了在你手里,我瞧你當年憤恨惱于九江,卻沒想到,你當真是又找到了他的手底下?!?p> “錦衣,早死了?!彼局厣ひ羯硢。熬沤ξ乙蛔灞粶?,你卻是殺了我爹娘的直接兇手。與其和一個早死的人不共戴天,我不如利用現成的資源手刃了你?!?p> 這話說得憤恨,卻無比冷靜清醒。風溪云笑著揚眉,“不錯,不愧是當年我看上做了神將之一的人。但你若將這心思分哪怕半分在當年的曠古一戰(zhàn)之上,你也不至于被逼到斬露池之境。”
她聲音冷下來,“我告訴過你,再見你時,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你不聽,你偏還要信自己父親最后一回。然后你搭上了你的母親,你還搭上了你自己?!?p> 司重雙眼通紅,怒吼一聲,“你別說了!”
伴隨著聲音出去的是整片空間瘋狂地向中心塌陷,以一種近乎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在無形之中凝成實質壓在風溪云的每一寸肌膚上,帶著絕望的窒息之感。光牢明明滅滅,看起來隨時要崩塌,風溪云依稀能看見江滿樓在瘋狂搖頭,要她停下來。
停下來?怎么可能做得到。
莫說現在停下來司重會立時要了她的命,就算不會,為了救江滿樓,她也絕地不可能停。
風溪云再一伸手,我道瞬息而出,直取司重咽喉。司重偏頭躲過,接著回身一掌,神力順著空間層層疊加,最終到風溪云面前時,已包裹著極強的能量。四周的壓迫讓風溪云晃了一下神,她伸手,手腕一轉一推,那掌風已瞬息化作悄無聲息的清風,消散于虛空之中。
司重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風溪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說過,我以前,是被你母親拉回的一條命。”風溪云吹了吹手指,我道回鞘握在她手中,“我雖然不能掌握你們寒時族的力量,我卻能化解它帶來的在我神力以下的攻擊。我提醒過你,別與你父親一般,將我看作區(qū)區(qū)一介女流,不足為懼?!?p> 她抬眼,“我會讓你后悔的。一如當年,你讓我后悔放了你一命一般?!?p> 接著不給司重任何反應的機會,風溪云強忍著空間撕裂帶來的不適,兩掌合一,無道我道合而為一形成一股巨大的劍風,攜裹著冰冷的朱雀神火,直直向著半空中的司重撲去!
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司重比她還要注意那些光牢動向,接著手一伸一握,所有光牢頃刻間消失在虛空之中,風溪云只來得及看見江滿樓最后的眼神,接著她便被巨大的沖擊力壓垮在地,想要直起身子都難!
這畢竟是司重創(chuàng)造的空間。
在這空間之中,司重才是絕對的王。
可收走了光牢的代價便是被那劍意擊中,司重迎頭生生接下了這一劍,那磅礴劍意自肩胛穿出,銳利的光芒刺入靈魂,一時間竟難以抵擋,那光芒猶如有生命一般飛速掠過四肢百骸,帶走司重一身的靈力,帶來尖銳刺骨的疼痛!
還有那包裹在劍意之外的洶涌神火——
是絕對的冰冷,是絕對的死亡氣息!
司重幾乎站立不穩(wěn),慌忙破開虛空想要離開。風溪云被死死壓制在空間之中再難動作,兩把位神之劍叮鈴哐啷散落一地,她抬頭,一雙反瞳盛著絕對的黑,那是能將一切光芒全部吸收的深淵:“司重……把江滿樓,交出來?!?p> “只要江滿樓嗎?”司重的嗓子啞得厲害,語氣里全是嘲諷,“我以為你本是冷血無情的神將,是一個只忠于命令的傀儡……”
“住口。”風溪云咬著牙,大口喘著氣,試圖掙脫空間的束縛,“哪里來的廢話?!?p> 司重當真便住了口。他一點一點劈開虛空,露出里邊一片瑩白的光亮,又回身對著風溪云再一揮手——空間頓時開始向兩邊撕裂,那是擁有再多神力也無法抵抗的力量。羽流抱著顏澤回到了水火炮內,風溪云只覺得渾身都要裂開,眼睜睜看著司重閃身進入了空間亂流之中——
“我的故友,但愿你還有命,活著來看我?!?p> 隨著他的離開,整片空間更加肆意地崩裂,風溪云迫不得已將鬼絲從地上抓起來,往空中一拋——經歷過太多主人的圣物已然沒了從前那般濃郁的神力,但依舊能勉強稍作抵擋。鬼絲如同絲線一般將破碎的空間勉力縫合,風溪云明顯察覺到自己哪怕已為真神的神身也在逐漸隨著空間而崩塌,正當她魂魄正在全力抵抗空間之力時,忽聞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自頭頂傳出,她抬頭一看——
那空間寸寸崩裂,猶如蛋殼一般片片剝落,露出空間外完整的蒼穹來!
與之一同落入風溪云視線的,還有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還有他手中托著的一枚晶亮戒指,和他身后如潑墨江洋般黑壓壓的神兵天將。
玟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