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枚印記,無疑給了布萊斯一擊重磅。
如果被人發(fā)現,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被捆綁在巨大的日輪圣徽上,送上火刑架的景象。
命運的戲弄讓人無奈,還未來得及享受到重生帶來的歡喜,絞索就已經掛在了脖子上。
“冷靜,再想一想。”
深吸了一口氣,待到內心平復了一下。布萊斯開始冷靜地分析現狀,無謂的慌亂對眼前的情況毫無幫助。
首先需要弄明白的是,前身的布萊斯究竟是在何時,又是為何而加入到了這個神秘的邪教當中。
在思考的同時,許多紛雜的記憶也開始不斷浮現在腦海中。
布萊斯·溫斯頓。
此世的父母已經在十多年前的災難中去世。當時還是孩童的布萊斯對他們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
而這一世能稱得上家人的只有收養(yǎng)自己的軍團訓練官巴頓,還有巴頓的女兒艾什莉。
他們同樣失去了自己的至親。
加下來便是幼年接受養(yǎng)父的訓練,到成為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加入軍團,過人的身手和膽識讓布萊斯得到指揮官弗列格的欣賞,目前作為一名偵查士兵活躍在軍團前線。
...
這十數年的記憶,如同跑馬燈一般閃現在腦海之中,由他翻閱。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沒有找到半點能將布萊斯與復生會牽扯到一起的線索。即使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布萊斯也沒有理由會去加入邪教。而更加令人奇怪的地方是。
檢索記憶后,布萊斯驚訝地發(fā)現自己的記憶消失了一個月,這當中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傇谀承╆P鍵的地方少了那么一點內容。
他只能根據已有的記憶線索,來猜測在這些空白的時間段中,自己有一些特別的行蹤,似乎曾特意去與某人見面,但關于見面的內容與對象卻是一片空白。
布萊斯默默地記下這一切,要弄清楚這一個月的空白,線索可能都在‘那個人’的身上。
當然,他也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逃走的可行性??上鯂m大,卻是沒有邪教異端的半點容身之處,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前的尸體沒能再提供更多信息,布萊斯走向另外一具。也同樣的破爛長袍,不過這個男子面容枯瘦,形同干尸。頭頂的傷口就像一顆被磕破的蛋殼,流盡了所有被包裹的液體。
看到這里,布萊斯卻是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發(fā)出一陣陣地干嘔。
那顆如被鑿破頭顱,噴灑的血漿濺滿腳下的土地,顱內的血肉和腦漿摻雜著一些碎骨,混作一團還有顱骨上那巨大的破洞,這一切都讓人不忍直視。
敞開的衣裳暴露出腰腹上的紋身,同樣的三叉樹冠紋身,證實了他的身份。
果然,這兩人都是復生會的,不,應該是說,這里在場的所有人不論活的還是死的都是復生會的成員。兩死一活,換成任何人都會懷疑是自己干的。
想到這里,布萊斯就是一陣苦澀,糟糕的一天,雙重的麻煩。能夠想象,即使遇上頂著相同紋身的同伴,對方大概也是一樣想把自己送上烤架,唯一不同也只能是捆綁自己的木架會有三支分叉。
好吧,別再耽誤了。布萊斯的當務之急,是掩蓋這里的所有痕跡。盡量作成什么獨沒有發(fā)生的樣子,時間拖的越久越好。
值得慶幸的是,在自己的記憶中,這處廢墟人跡罕至。只要處理好了這些尸體,再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只要挖上一個大坑,將他們埋進去,沙土一填就不會有人發(fā)現了。我真XX擅長干這個。
自嘲一笑,布萊斯來到第一具尸體旁。抬起那具腐敗的身軀,同類相觸的感覺令人膽顫。不過只要放下心中這股膈應感,收拾兩具尸體不在話下。
布萊斯剛有動作,卻意外地從尸體下翻出了一件東西。它似乎一直被壓著,所以布萊斯并沒有發(fā)現它。這是一只被用粗麻布包裹的布袋,沾滿了血跡和某種粘稠的人體組織,真實令人惡心。
如果不是好奇,布萊斯一定將它扔到一邊去,遠遠的。扯下一把雜草擦拭掉包裹表面的污漬,小心翼翼地將它打開。這里面裝著的是一只做工非常精美和華麗的黃金杯。
它的杯身上被淺顯地雕琢著數十種未曾見過,疑似某種文字的花紋。光滑的表面能夠隨光線扭轉而發(fā)生深淺明暗不同的變化,一看就知道這并非普通的裝飾品。
杯身兩側分別裝裱有一條黃金鑄造的毒蛇。蛇形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三角的蛇頭微吐蛇信,露出鋒利的毒牙。兩顆蛇眼分別鑲嵌著一藍一紅的寶石,緊緊地盯著黃金杯底。細長的蛇身用銀線清晰地勾勒出每一片鱗紋。金色與銀色的線條隨光線流轉色澤,淺顯的光暈沿著蛇身流動,甚至讓人產生了兩條金蛇正輕微扭動軀體,隨時可能復活的錯覺。
如此精美的黃金杯,這...這東西一定值不少錢吧。人為財死,這難道就是我們三人相互廝殺得理由?看來宗教徒也不能免俗啊!布萊斯不禁這樣想到。
手指不覺間細細地摩挲這兩條栩栩如生的黃金蛇。真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就連蛇身上最細微的觸感也能如此的真實。暴露在外的蛇牙,也是小巧而精致,如此精美絕倫的寶物讓布萊斯甚至差點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嘶~
一個不小心,滑過蛇牙的手指被刺破,鮮艷的血液像一粒紅色珍珠一樣順著光滑的杯身流落進了杯底。
嗡!
血珠如沸騰一般,冒出一股紅色蒸汽。
杯身出現了輕微地震動,兩條黃金毒蛇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彈動了一下自己的身軀。迅雷不及之下,已經跳上了布萊斯持杯的手臂,一左一右飛快地蜿蜒而上。
這...這怎么可能。
眼前景象令布萊斯不敢相信,剛剛還是兩只死物的黃金毒蛇,不..它們是魔蛇,正渾身散發(fā)著輝光爬上了自己的手臂。他一動不能動,只能干看著兩蛇一步步逼近自己。此刻恐懼支配了他的身體,這并不是一句形容,而是真實地支配。當兩條蛇接觸到徑他的手臂時,他便喪失了自由活動的能力。
黃金魔蛇擺靈活地弄著身軀,扭擺這蛇尾不斷向前。銀線勾勒的身軀變得逐漸清晰,顯露出一片片真實的蛇鱗。
身軀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下,顯得高貴而又神秘。當它們行至肩頭,微弓前軀,以審視地目光凝視著布萊斯的雙眼,并且不斷擺動著蛇頭靠近他的臉,直到微吐地蛇信甚至能夠觸及到他的鼻尖。
似乎確認了眼前的持有者是一個可恥的小偷,突然兩條黃金魔蛇蛇口大張,金色的毒牙閃爍著駭人的光芒。下一刻,即將刺入布萊斯的身體。
不...絕望之際,布萊斯心中竭力的反抗。世間變幻,天旋地轉,布萊斯只覺的自己周遭的一切變得虛妄而不真實。
空靈的圣歌自耳畔響起,意識陷入一片空白當中,當布萊斯回過神來,發(fā)現自己身旁的一切,哨塔連同尸體通通消失不見,只剩下他與兩條金蛇置身于一段廢棄的古老建筑當中。
周圍的一切被籠罩在黑夜茫茫的虛空當中,腳下的這一片土地只是漂流其間的一塊廢墟。廢墟上屹立著七根古老莊重的巨石,斑駁不堪的石壁上刻有許多極具宗教儀式感的雕紋,古老而又神秘。石柱圍繞在廢墟的中心,這里如同舉行過某種儀式的遠古祭祀場,而如今卻被放逐到了這片寂滅的黑暗中。
一開始,布萊斯還以為這是被那兩條蛇拖到了某個未知的領域。
直到布萊斯發(fā)現它們也是直愣愣地盯著四周,仿佛發(fā)現了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這一切的確不可思議,在布萊斯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個遠非常理的可以描敘其形態(tài)的事物。
那是一段沿著無盡虛空的深處不斷放射衍伸的光柱。
那是兩道相互纏繞的星云,它們呈現出一種極具規(guī)律地螺旋狀,相互不斷地向上盤旋。它們的形態(tài)無時無刻不處在變化中,組成它們身軀的粒子偶爾相互依附和組合,進而排列成為一種更加玄奧的圖形,在下一瞬間又立刻分崩離析。但很快,它們又開始嘗試聚合重組成為另一種圖形,它們就維持在這樣的狀態(tài),周而復始,不斷循環(huán)。
這簡直就像是在運算、在記錄著某種不為人知的信息。
不過布萊斯卻敏銳地覺察到在它們運行中,偶爾卻有短暫的停頓,這給人一種不和諧的落差感,它們的狀態(tài)似乎并不完美。
組成星云的每一顆都具有超乎想象光澤,放射出無法理解和描述的色彩。就像是一團神秘莫測的星云,每一個變化都充滿了一種奇詭的魅力。
瑰麗的變幻將布萊斯與魔蛇目光牢牢地吸引住。讓他忍不住想要去觸碰這片神秘莫測的星云。當他的想法尚未產生出決定,他的舉動卻已經出現了結果,右手已經臨近那一片螺旋的星云。
這遭到了兩條魔蛇的強烈反應,它們緊緊地勒住那只不知死活的手,要阻止他接下來的行為。另一條更是嘶鳴著咬向布萊斯的手掌。
砰~祭祀場上空光芒大作。
一條魔蛇化作了一團粉碎的金色粒子,而它的同伴還未有動作卻也落得同樣下場。
然后,布萊斯便眼睜睜地看著這兩條魔蛇,被那片螺旋狀的星云全數吸納了進去。驚嚇中,他急忙縮回右手,感覺檢查自己的身體。發(fā)現自己并沒有收到影響后,松了口氣。
而那團星云粒子在吸納了兩條魔蛇后,它們的行動開始流暢,整體地運作趨于飽滿。逐漸的,它們消除了停頓,變得更加完整。
卡帕拉之樹,螺旋之塔,....這是突然被輸入進布萊斯腦海中的一股信息,如同自我介紹一樣,讓他知道了這道螺旋光束的名稱。
就在他正莫名其妙,還未有任何反應的時候。身邊卻被突然浮現的粒子給包圍。
“這..這是..”這些粒子突然加速,開始竄向他,一粒緊接著一粒投進了布萊斯的身體內。
“不...不要!”
驚恐地吶喊著,奮力地甩動著身體,想要擺脫它們的糾纏。
就在布萊認為自己也會落到與兩條魔蛇一個下場的時候,星云的粒子強迫著布萊斯張開口,無數地粒子從口中竄出,同時一團黑色的肉團一同被拉了出來。在外面化為了粉碎。
而就在這一刻,卻有一段被壓抑地記憶在布萊斯的腦海中終于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