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林小屋,張塵端坐半晌,才緩緩進入修煉狀態(tài)。
不一會兒,張塵心煩意亂地從修煉中退出。
那一排排旱骨樁一直在他腦海里打轉,特別是那個陣型,總讓他覺得有一種壓抑感。
“不行!此事一定要弄清楚,靈田出狀況說不定也與此有關?!?p> 張塵干脆站起身,在小屋里來回踱步。
據陳大壯所說,那旱魃日間就在陳家峪附近的墳場潛藏,夜深之后才出來活動。
村里有人起夜的時候,常常能看到山上那片天有紅云籠罩。老人們講,那是旱魃在阻止老天爺降雨哩!
那次斗法,他們村里好多人都瞧見了。
那旱魃高不過三尺,雙目如火,來去如風。
那天星道長手持桃木劍,始終追不上它。反而一個不慎,被那旱魃兜頭一口濁氣噴個正著,受了不輕的傷。
天星道長走之前交待,現(xiàn)下只能多收集一些旱骨樁,按照他給的陣勢布置下去,才能夠避免旱魃繼續(xù)壯大。
不然,等到旱魃實力增強,能夠口吐火云,遮掩半邊天的時候,就沒人能治它了。
張塵很想去會會那位天星道長,現(xiàn)下只有他跟旱魃交過手。
但據陳大壯說,天星道長自那之后再也沒有露過面,只是讓陳富貴遞話,誰也不知道他住在何處。想來,應該還在養(yǎng)傷。
張塵在屋中走了幾個來回,又去打開床頭的一個木箱,從里面拿出一把桃木劍。
這是虛靈門在他下山時,分配給他的一把制式法器。
據內務堂師兄講,此種法器用來燒符打鬼足夠了。
但張塵一來沒有準備符,二來也從未用過這把劍,對其威能實在沒把握。
自己雖然也修習了些許法術,可是能不能對抗那頭聽起來神通廣大的旱魃呢?
張塵心里實在沒底。雖說守土有責,可要是把小命搭進去,那可就太不劃算了。
向宗門求助嗎?
十天半個月恐怕都不能來人,萬一這期間旱魃坐大,作亂禍害了靈田怎么辦?
想來想去,張塵把心一橫。
先去陳大壯所說的墳場蹲點,看看情況再說。
這樣也好向宗門匯報,免得被內務堂指摘“謊報軍情”。
這樣一想,心下稍定,又緩緩地進入了修煉當中。
子時過后,張塵養(yǎng)足了精神,收拾停當,帶上那把桃木劍就出了門。
至于陳大壯所說,用童子尿和黑狗血對付旱魃的建議,直接被張塵無視了。
如果這樣就能對付這種怪異之物,那還要他們修道之人干嘛呢?
修煉之后,張塵的體力明顯增強。不僅如此,目力耳力都比常人要敏銳得多。
上一次坐著牛車去陳家峪,用了半天時間。這次單人仗劍,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看清方向,張塵也不進村子,直接拐上了山。
此時卻沒看到有紅云出現(xiàn),四下里漆黑一片。
蟲聲呢喃,草叢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塵弓著腰,慢慢地貓進亂葬崗。
一運目力,只見許多墓碑傾倒,有的甚至已經斷了半截。一些墳墓被挖開,辨不清顏色的棺材板被劈碎,胡亂地散落一地。
黑暗中只聽“呱”一聲,緊跟著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想是驚走了一只老鴰。
張塵繼續(xù)往上走了一段,挑了一棵老樹,迅疾地爬了上去。
坐在一個樹杈窩里,張塵將自己的氣息收斂,默默地觀察著四周。
就這么干坐著待了半宿,除了看到一些野貓野狗來墳場刨食之外,張塵什么也沒等到。
天快亮的時候,他又潛回了竹林小屋。
一連三日,張塵一無所獲。
這要是放在以前,張塵打死也不敢一個人在那亂葬崗過夜。
也就是修習了法術之后,張塵心下安定許多,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
第四日,新月初升,張塵又在后半夜摸向了老地方。
他繼續(xù)窩在那顆老樹上,閉上雙目,細心感受周圍的動靜。
忽然,張塵眼皮一動。
緩緩睜開眼,月牙發(fā)出的微弱光芒,照著這一片亂葬崗。
其中一個墳頭上土蓋輕輕一動,有一個黑影從中跳了出來。
張塵仔細一看,并不是之前的那些野貓野狗。
目力凝聚,只見一個身高兩尺多的小小骷髏,正在墳堆里跳來跳去。
頂上是光潔的天靈蓋,耳邊至腦后卻生了一圈火紅的毛發(fā)。
圓臉鑿齒,身上竟圍了一層小小的皮甲,露出兩根枯枝似的手臂。其中,右手里還握了一根棒子形狀的骨頭。
兩個黑乎乎的眼窩里燃著兩堆白火,望上去一股冷意。
張塵從未見過這種怪異之物,小時候也只在大人的故事里聽到過類似的形象。
如今見了,心下卻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有點暗喜。
等了幾個晚上,看來終于等著了!
那怪物在墳堆里上上下下,高低起伏,終于來到其中最高的一座。
對著月亮,怪物仰頭,白火一陣閃爍,似乎也在凝望。
張塵一動不動,就見怪物呆立半晌后,終于舉起手中骨棒。
上下顎一開一合,似乎是在念念有詞,卻又沒有聲音。
不一會兒,就見一股火紅的似煙似霧又似火一般的東西,從它那大張的口中緩緩噴出。
一片火紅漸漸擴大,緩緩升至半空,然后迅速向周圍擴散,很快就將天上的月亮完全遮蔽了。
這就是那天星道人所說的火云嗎?這陣勢還真有點大。
張塵心下有點惴惴,轉而又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慢慢地下樹。
以墳丘為掩護,他悄悄地摸向那頭怪物。
距離五丈左右,張塵停下身形。
瞄準那座最高的墳丘,張塵手指連彈,對準的正是那墳丘前方一丈方圓地塊。
不過三息,就見那墳丘周圍的泥土微微塌陷,只不過其上有青草覆蓋,仍看不出異樣。
悄無聲息地做好這一切,那旱魃似乎一無所知,仍然仰著頭向天噴吐火云。
張塵悄悄地轉向旱魃的另一邊,先給自己施加了一個石膚術。
只聽體內一陣吱吱嘎嘎響,張塵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灌入了無窮的力量,甚至能一拳轟掉對面那個大土丘。
寧靜的墳場里,吱吱嘎嘎之聲猶如雷鳴,那怪物目中白火一閃,立刻就停了口中的噴吐動作。
也不去管那天上的火云,轉身就往來路竄去。
張塵“呔”一聲暴起,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也造一下聲勢,把那旱魃往自己剛才施術的地方趕。
旱魃果然上當,直舉舉地往那里一頭撞過去。
動作越來越慢,直到雙腿被沒在沙土里,才發(fā)覺上當。
這流沙術張塵練習了兩年,已是熟稔無比。
之前練習時,他曾經找來貓狗甚至猴子多次試驗。陷落在他制造的流沙中,只會越掙扎陷入越深,最后往往都是張塵將它們救出。
也是他靈力不夠深,只能施展一丈方圓,而且只能堅持一炷香功夫。不然,將那一整片地塊都變成流沙,也就不用大費周折了。
那旱魃使勁掙扎,徒勞無功之際,轉頭就要面向張塵。
張塵已經掠至它的身后,根本不給它轉頭的機會。
他可記得,陳大壯說過,這旱魃能口吐濁氣。尋常人被那濁氣所傷,頓有性命之憂。就連那天星道人都是為此所傷。
就在那怪物剛剛轉過半個頭時,張塵手中桃木劍一個脫手飛刺,正中此僚頸部。
只聽“嘎”一聲,旱魃在流沙中一個蹦跶,好像極為負痛。
再看,那腦袋已經耷拉了一半下來,歪到了一邊肩膀上。就連那眼窩里的白火,都熄了一團。
桃木劍扎在旱魃頭頸上,它卻還在掙扎。
張塵見狀,顧不上自己心跳如鼓,深深地吸幾口氣,駢指一伸,一團火球在指尖憑空浮現(xiàn)。
火球由白變黃又變藍,周圍氣溫漸升。張塵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駢指向前一點,雞蛋大的火球緩緩落向三丈開外的旱魃。
旱魃似乎感應到危險,拼命掙扎,上下顎不斷開合,似乎是在求救一般。
然而,火球慢慢地落下來,終于落在了它的后背。
只聽一連串吱吱響,火球就像落在了油缸里,在那旱魃背上越燒越旺。
瞬間,手足亂舞的旱魃在流沙中一蹦而起,竟然脫困而出。像一只大火球一般,飛一般逃向之前那個墳堆。
張塵一驚,顧不上擦一把汗,連忙追過去。
面前,粼粼火光上躥下跳,眼看就要逃進老窩。其后兩丈多遠,張塵只能干瞪眼。
桃木劍還在那旱魃身上,火球術現(xiàn)下自己已經施展不出第二次。要是被那旱魃逃進老窩,張塵是絕不敢輕易潛進去追擊的。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旱魃眼看就要一頭扎進墳丘。
情急之下,張塵俯身撿起一塊石頭,揚手就甩了出去。
“啪嗒”,石頭正砸在旱魃后背,這也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棵稻草。
只見那團火球向前一沖,便一頭仆倒在地,滾了幾滾便一動不動了。
火勢越燒越旺,張塵見地上之物不動,便也與之保持著三丈的距離。一邊戒備著,一邊等到火滅之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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