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依依已經(jīng)起來忙活了,昨日在鋪子里忙到很晚才回來,可是依依仍然覺得精神百倍,這大概就是希望的力量吧。
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學習,依依已經(jīng)可以做出味道適中,甜酸適宜,細膩光滑的多種口味的冰淇淋了,有紅苺味的,香草味的,綠茶味的,柚子味,芒果味六種。
依依在準備好所有配料的時候,小丫到了廚房,看見案板上一溜兒的果粒,蛋黃,牛乳等配料,都按照順序和多少分開擺放,很是欣慰,道:“依依,真能干,不過明天可不能這樣了,小孩子,多睡覺才能長的高?!?p> “知道了,姐姐,今日還是做五十份嗎?”
“嗯,先做五十份,我琢磨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八月,現(xiàn)在極度炎熱的天氣,恐怕是老天爺最后的瘋狂了,咱們也得多做些,等過一陣子,天氣突然轉(zhuǎn)涼,咱們這冰淇淋也就要涼了?!?p> “那姐姐說做多少?”
“今日起,咱們就不去鋪子里了,專門在家做冰淇淋,讓孟光把鋪子里所需的冰淇淋送去就好了?!?p> 小丫尋思著若突然給果悠坊大量增加冰淇淋供應,恐怕會沖擊鋪子里其他果茶的銷量,得想個別的辦法才行。
整整三日,小丫一直與依依埋頭在廚房里做冰淇淋,飯食都是曾嬸在小隔間的爐子上做的,依依娘也能自己活動了,還幫著喂雞喂鴨,院子里的石榴花開的更艷了。
經(jīng)過這幾日的忙亂,小丫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專門的操作間,老占著家里的廚房,使家里不便做飯之外,也讓自己所需的東西都分散在各處,極為不便。
孟光熟練的駕著馬車停在門前,拴好馬之后,直接推門進去。
小丫正想找人呢,道:“孟光,你來的正好,你去找?guī)讉€泥瓦匠,我想重新砌個廚房,再尋上七八個大冰鑒。冰鑒明日就要,泥瓦匠也要盡快找來?!?p> “東家,您要的這樣急,我只能去找現(xiàn)成的了,定做是來不及了,那鋪子里送冰淇淋的事兒,恐怕要耽擱了,還有要找泥瓦匠的事兒,怕到時候別誤了東家的事,還請您提前告訴我輕重次序,我也好有個安排?!?p> 小丫聽他說這一堆困難,想著自己又犯了一人多用的毛病,還是應該專人專事,才能效率和質(zhì)量并存,道:“你去找冰鑒吧,這個現(xiàn)在最重要,順便讓人牙子現(xiàn)在來找我,告訴他有大買賣?!?p> 這人到用時方知少啊,還是得做好人才儲備才行,自己雖不愿買人,但是入鄉(xiāng)隨俗,小丫也看出來了,只有真正有身契在主人手里的人,才特別忠心好用,比如孟光,而且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人與臨時在街上雇的自然不同。
那些大戶人家的家生子總是忠勇可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也有偷奸耍滑之輩,如何處置卻全在主人一念之間。
這幾日已做了很多冰淇淋,小丫和依依正在樹下吃著冰淇淋乘涼,難得悠閑一會兒。
城北的人牙子一聽說于家要買人,趕緊跑過來,這于家現(xiàn)在的鋪子可是興旺發(fā)達,卻一直沒買過人,想必是一直沒騰出手來。
林有才到了于家門口,拭了拭汗,方輕輕敲門道:“請問于東家在家嗎?”
依依去開了門,小丫已將剛才吃冰淇淋的冰碗端進廚房,正襟危坐在前院的游廊下。
依依道:“師父,林經(jīng)紀來了。”
小丫站起道:“煩勞林經(jīng)紀了,請坐?!?p> 林有才看小丫態(tài)度溫和有禮,并無倨傲之色,笑道:“于東家客氣了,還要多謝于東家照顧小的生意,您需要多少人,男女可有要求,品性相貌都有何打算,只要您要的,我都盡快給您找來?!?p> 小丫看這林有才說話直爽,也合自己的性子,便道:“我需要兩名小廝,兩名婢女,年齡皆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品性純良,樣貌端正即可。還要一位會趕車的,男女皆可,身體強健,趕車的需要死契,其他人死契活契均可,雇傭也行。”
林有才一聽于東家張口就要五個人,而且要求也不算苛刻,在這小縣城一次能買五個人,的確是大手筆了。
林有才堆笑道:“您要的人我手里正好都有,只除了這一位趕車的,畢竟出來賣身的都是窮苦人家,也沒車可趕,不過我可問問同行,許是有那會的,也說不定?!?p> “那什么時候可以把人領(lǐng)來讓我挑揀?”
林有才一聽挑揀二字,知道這于東家不是那種可隨意糊弄的,道:“我現(xiàn)在回去就把我手里的人先送過來,不知于東家還需不需要做粗活的婦人什么的?”
“你也帶些來吧,我都看看?!?p> 林有才一聽,更高興了,道:“于東家,我現(xiàn)在就給您回去領(lǐng)人去。”
“好,辛苦林經(jīng)紀了?!?p> 不到半個時辰,林有才就領(lǐng)了十幾個年齡性別不一的男男女女到了于家,小丫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些慌張,道:“依依,去將你娘請來?!?p> 喬大嫂坐定后,小丫才讓外面站了半院子的人,一個一個進來問話。
第一個進來的是一位眉眼清秀的小丫頭,衣衫破舊但卻漿洗的干干凈凈。
小丫道:“你說說你多大了?出身如何?為何要賣身?”
小姑娘低聲道:“我今年十二,名叫張?zhí)m,爹娘都病死了,伯伯便將我和弟弟趕出了家門。”
“你弟弟幾歲了?來了嗎?”
“弟弟八歲,林大叔說太小了,沒讓來。于東家,您能不能將我弟弟也一起買了,我們姐弟可以干很多粗活,以前爹娘在世時,家里的雞鴨都是弟弟喂的,我也會做飯,會些簡單的針線活。”
小丫看著剛才還羞澀低聲的小姑娘,說起弟弟時,卻不自覺聲音高了起來,希望能將弟弟也能一并賣出去,小丫看著有些心酸。
開口道:“那你和你弟弟都來吧,你要活契還是死契?”
張?zhí)m聽到活契二字,眼睛亮了起來,道:“于東家,可以簽活契嗎?”
“林經(jīng)紀跟你們怎么說的?”
“林大叔說,有位東家要買我們,讓我們好好拾掇一下自己,還說這位東家人最是心善,可是個好去處。”
小丫心想,林有才沒說可以簽活契的事兒,許是為了多賣幾個錢,到底是人牙子,哪有不想多賣錢的,不過看在他說自己心善的份上,就不與他計較了吧。
又進來一位年紀稍大的姑娘,小丫又問了同樣的話,那姑娘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名為春花,是被拐子拐來的,已經(jīng)賣了好幾回,不知家在哪里,求小姐收留?!闭f著還哭了起來,小丫有些招架不住。開口道:“喬大嫂,您看怎么樣?”
“東家,這位春花姑娘,這樣嬌嫩,恐怕不能日夜不停的在冰窖里做活吧?”
小丫一聽就明白了,道:“春花,你可能做的了活?”
春花心想,這樣的活計自己可做不來,難怪那冰淇淋又貴又不好買,原來要這樣辛苦才能做出來。眼神飄忽躲閃道:“回小姐,春花會沏茶疊被,針線茶飯都會一些,您看行嗎?”
“喬大嫂剛說的,你許是沒聽明白,我的鋪子里是賣冰淇淋的,需要找一個日夜在冰窖做活的丫頭,看來你是不能了,那你出去吧?!?p> 春花也不再多說,行了一禮出去了,走的還會些急。
屋子里的三人都笑翻了,小丫道:“喬大嫂,你原來也會誆人?看把那小姑娘嚇的?!?p> 說完小丫又笑起來,只聽喬大嫂笑著道:“這姑娘一看就沒說實話,什么被拐子拐的,就怕被問來歷,長的細皮嫩肉說話又是這副口吻,指不定是哪個大戶人家打出來不要的,若真是個好的,怎么會淪落到人牙子手里,我一說活計辛苦,立馬變了臉。”
“還是喬大嫂機智,不然我還覺得她這么知禮,帶出去還挺有面兒的,就是那矯揉造作哭哭啼啼的樣子,我是真受不了?!?p> 又說笑一陣,最后挑了一對姐弟,又挑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少年,一個十五歲的壯實姑娘。都簽的是活契,看來任何時候,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愿意放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