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祥瑞
時間回到499年前。
所有故事的起點，源自一只傳說中的鳥。
……
大明天啟五年九月。河南禹州城外，十五里，隱山古道。
烈日炙烤下的密林，清幽、冷寂，自成一體。蜿蜒的山道，像一條大蛇在群山之間盤桓。這條通往禹州城的山路，人跡罕至。
狹窄的山路被茂密的灌木及野草占據(jù)，若不是循著前朝鋪設(shè)的稀拉的青石板和碎石子，根本無法踏足這荒廢多年的隱山古道。
若說這古道荒廢多年，杳無人跡，其實也不盡然。隱山古道在前朝曾經(jīng)也是各地商賈去往禹州城的必經(jīng)之地。
洪武年初，山匪林達輝占山為王，從一開始的盤剝往來商賈，到后來直接劫財奪命，林達輝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來一個殺一個，無論男女老幼還是官商兵家，一概搶光、殺光。
經(jīng)年累月，匪患日盛，禹州府派出幾波人馬均未能剿滅山匪。無奈之下，只能舍近求遠，另辟路徑，至此，隱山古道日漸荒廢，再也不見往日之盛景。
晌午。除了煩人的知了在聲嘶力竭的叫喚外，隱山古道一片死寂。
不多時，只見密林深處，騰起一片泥塵，挾裹著炙人的熱浪升騰而起。由遠及近，急促的馬蹄踏破深淺不一的山道，疾馳而來。三匹健碩的駿馬和坐騎上的黑衣大漢一樣，看似精神矍鑠，實則已筋疲力盡。
馬在嘶吼，人在喘息。密林之下，避開了烈日的炙烤，暑氣漸消。從BJ城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往禹州，讓這三人疲憊不堪，幸好，此時已離禹州城不遠了。
跑在前頭的漢子扭頭向身后的少年問道：“公子，可需要停下歇歇腳，禹州城不遠了。”
居中的少年，拭了一把額頭的汗道：“王平、張彪，我們下馬歇息再走?！?p> 后面的那位黑須大漢默不作聲，提來水囊道：“公子，您先喝點水?！?p> 少年接過遞來的水囊，咕隆咕隆大口喝了起來。也難怪，自從接到父親大人指令，讓其即刻秘密趕往禹州城，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生怕耽誤了“天字號”的大事，三人馬不停蹄，風(fēng)餐露宿，只用了三天兩夜的時間，禹州城便近在眼前了。
三日前，少年郎還是京城徐府的逍遙公子，他和芳蕓郡主好事將近，徐府上下都忙著張羅著喜慶之事。可誰曾想，三日后，春風(fēng)得意的瀟灑公子卻風(fēng)餐露宿于這荒郊野嶺之中。
那日，徐瀟飛正欲出門，他與兵部侍郎賀雄之子賀子光約好，一起前往“醉香樓”快活。怎料，前腿剛邁出大門，就被一路小跑而來的管家徐康攔住，“公子，老爺有請?！?p> “我爹找我？急嗎？不急的話，我出門遛個彎就回?！?p> 徐瀟飛正欲開溜，只聽身后傳來一聲呵斥：“飛兒，你給我回來！”
聽聞此聲，徐瀟飛無奈，只能轉(zhuǎn)身涎著個臉道：“爹，您老找我？”
只見不遠處站著一位紫袍老者，發(fā)須皆白，兩眼炯炯有神，精瘦的臉頰，像是被刻刀雕刻出來一般，冷峻而不怒自威。
“跟我來！”老者說完，徑直向書房走去。徐瀟飛不敢怠慢，緊隨其后，待進到書房，他隨手便將門關(guān)上。
“飛兒，為父下面和你說的一字一句，你需聽仔細了，此事不僅事關(guān)我們徐家生死存亡，甚至還關(guān)乎我大明國運！”老者神色凝重但語氣卻異常堅定。
……
原來，當(dāng)日一早，一直疏于朝政而醉心于魯班之術(shù)的天啟皇帝，在難得的早朝之后，把老者單獨留了下來。
“徐卿，朕今日接密探奏報，河南禹州境內(nèi)，天降神鳥，疑為百鳥之王鳳凰?！?p> 天啟帝繼續(xù)正色道：“據(jù)報，此鳥身長丈余，如馬之大，百鳥相從。知府李海慶以面飯瓜果設(shè)祭，數(shù)千百姓伏地跪拜，皆視為祥瑞之兆。”
被稱為徐卿的老者，也就是徐瀟飛之父，乃是天啟朝鼎鼎大名的文淵閣大學(xué)士、禮部尚書徐光啟。
“萬歲，鳳凰乃傳說中的百鳥之王，乃天之祥瑞。微臣也只是在古籍中見過對鳳凰顯瑞人間的只言片語，其真假猶未可知。如若屬實，則是我朝國運昌盛的祥瑞之兆。如若不實，造謠者散播鳳凰顯瑞之事，目的為何，則要嚴察之！”
“愛卿所言，深合朕意?！碧靻⒌畚⑽㈩h首道。
“朕欲命人秘密前往實地核查此事，愛卿可有合適人選？”
自宦官魏忠賢在朝中權(quán)利日盛，天啟帝又整日躲在御書房侍弄木器之活而朝政漸荒，身邊可信賴的心腹大臣實在是寥寥無幾。
“蒙萬歲垂愛，命臣統(tǒng)領(lǐng)禮部，皇恩浩蕩，微臣愿領(lǐng)命前往實地核查此事?！毙旃鈫⒌?。
“不可！不可！”天啟帝道。
“愛卿親自前往，實則太過招眼，此事干系重大，只可秘密察之。徐瀟飛最近在忙著婚事吧？”天啟帝話鋒一轉(zhuǎn)。
“萬歲，此事關(guān)乎社稷福祉，更關(guān)乎我朝國運，犬子實在難以擔(dān)當(dāng)此等重任??！”徐光啟急道。
“愛卿就不必推辭了。可嘆這滿朝文武，唯愛卿深得朕意。徐瀟飛與芳蕓婚期將近，辦完此事，朕親自為他們主婚！”
天啟帝接著道：“朕賜瀟飛金牌一塊，見此金牌，如朕親臨，可先斬后奏，便宜行事！記住，讓徐瀟飛即刻啟程，不得片刻耽誤！”
“微臣領(lǐng)旨！”徐光啟接過金牌，誠惶誠恐的退出了大殿。
……
徐府，書房。
徐瀟飛接過父親雙手呈上的御賜金牌，喜道：“爹，此事就交給孩兒來辦好了，說不定還能逮只鳳凰回來，進獻給皇上?！?p> “住口！”徐光啟怒道：“此事干系重大，你切不可掉以輕心，更不可視為兒戲！你即刻啟程，快馬加鞭，趕赴禹州，秘密調(diào)查此事。為父已安排王平、張彪隨同你一道前往。切記切記，行事低調(diào)，切莫聲張，查明實情原委后即刻返京向萬歲稟報?！?p> “孩兒領(lǐng)命！”徐瀟飛別過父親大人，喚上王平、張彪，向那禹州城疾馳而去。
河南禹州離BJ城相距兩千里地，徐瀟飛三人日夜兼程，避開了寬敞的官道而選擇人際罕至的山間野道，一方面，魏忠賢一黨耳目眾多，官道雖然通暢，但難保會顯山露水，消息一旦走漏，后果實在難以預(yù)料。
隨行的王平就是禹州人，一身好功夫，而且熟悉前往禹州的山路。路雖難行，但好在節(jié)省了不少里程，四日之內(nèi)便可到達禹州城。
幸好一路無虞，徐瀟飛三人，馬不停蹄，歷經(jīng)三天兩夜疾馳，禹州城已然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