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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青夕

希望的世界 八

白日青夕 已蒼 1305 2022-01-13 22:03:13

  世界很美好,卻還沒有那么美好;世界很惡劣,卻又沒有那么惡劣。

  跟著積極進(jìn)取的文希,林望對于世間的看法漸漸轉(zhuǎn)向中立,意欲到達(d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他想了卻所有帶著煩惱的想法,不再因過去的所見所聞與遭遇感懷。

  作為一個人,要想改變世界,實(shí)屬困難,只有把一切交給時間,時間總會給出答案,不管那答案是災(zāi)難還是圓滿。

  兜來轉(zhuǎn)去,林望和文希一起看過那些好壞參半的風(fēng)景,又在一輪烈日下,回到了那座橋上。

  流浪的小貓?zhí)稍诼愤叺臉涫a下,無精打采;流浪的女孩不見蹤影,只傳來隱隱的哭聲。

  太陽升得老高,行在它底下的人,不時會為這熱浪而恍惚,而在那恍惚里,一種置身事外的虛幻感覺,勾引人放空身心。

  林望當(dāng)然不會被這太陽曬到,他只是看著它,強(qiáng)光咄咄逼人。

  沒有人愿意在這樣的天氣里,還外出勞作,但總有人必須為了生活疲于奔命,不論是否自愿。

  聽到那女孩的哭聲,林望已經(jīng)大致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人生在世唯一的陪伴駕鶴而去,幼小的心靈不可能忍住眼淚。

  文希朝著橋洞而去,她明白,苦命的人此刻更加苦命,她也無法說出什么來,給出哪怕一丁點(diǎn)兒的安慰。

  走上前去的同時,林望已經(jīng)跟了下來,在他們的眼中,或許是不想給女兒留下什么陰影,那婦人死得很安詳,放佛沒有痛苦。

  女孩淚眼朦朧,留給兩個魂魄虛弱、瘦削的背影,小小的身軀,好像要被世界壓垮,卻又堅毅得挺立。

  “她能活下去嗎”,文希有些揪心。

  “能的吧”,林望微微頷首,“母親的死,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解放了她”

  “這樣來說,是不是太沒人性了”,文希低下頭去,走到小女孩身后。

  “活著才能討論尊嚴(yán)”,林望靜靜站著,眼中不悲不喜,心里卻悠然長嘆。

  文希輕輕抱了抱那女孩,盡管她們之間斷無互相感受的可能:“一生還有漫長的路……”

  林望佇立著旁觀一切,保持沉默。

  ……

  林望和文希站在橋邊,一直等到下午,在那期間,他們沒說過一句話。

  處理尸體和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慢慢聚了起來,有的人嫌晦氣,有的人叫可憐,有的人呼不公,還有的人淡淡說著:“終于死了”

  作為看客,嘴上說說并不能改變什么,有時候聽來,卻盡是冷漠。

  對于陌生的人們,這樣也無可厚非,但林望心中還是感到不滿,并非對那些閑言碎語。

  處理一個將死未死的病人,沒有人愿意,但處理一具尸體,就有人跳了出來。

  林望知道,這事情說明了,就是不想花更多的錢,至于是誰不想,可能是那婦人的家人,可能是醫(yī)院,可能是救濟(jì)機(jī)構(gòu),可能是貪腐無為的官員,可能是匆匆來去的路人,也可能是他自己。

  此刻,不管怎么去想,一切都無法挽回。

  人們只會知道,這世上不公和悲哀的事又多了一件,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同一天里,令人開心的事可能多了一百件。

  那女孩沒有再哭了,待在人群里,顯得茫然,卻并不無助。

  遠(yuǎn)遠(yuǎn)看去,林望甚至覺得,某種程度上,她比多數(shù)人活得清醒。

  文希待在林望身邊:“希望以后,她的一切會好起來”

  “相信好的事情終會發(fā)生,這是你說的”,林望看著前方。

  流浪貓早已被人驅(qū)趕離場,幾個收容所的工作人員來帶走了那個女孩,從今往后,貓和她或許再無可能見面。

  林望突然想到,原來并非死去,才能算作徹底告別。

  女孩跟著人緩緩離開,背后的一切開始崩塌,身前的路,通往新的世界。

  她的母親已然死去,而今只剩她孤身一人,路過的人們議論紛紛,天上的太陽發(fā)光發(fā)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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