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林末和向伊帶著萱萱回到了車?yán)?,又把車開到了空曠的地方,在周圍擺上雜物和易燃品,圍成一圈,事前點好火。
龔清文自然也跟著一起,而且刀疤也在,向伊要和他交代萱萱的事情。
龔清文一直強調(diào)要趁早打算,但今天耽擱了這么長的時間,肯定是無法再去了,所以他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不過,既然已經(jīng)如此了,他便趁著這個時間給林末和向伊仔細講講他所要做的任務(wù),以及有關(guān)黑墻的整個事件的大致來龍去脈。
根據(jù)龔清文的說法,這些老鼠都是發(fā)生過變異的種類,適應(yīng)性和繁育力難以估量,所以會形成如此大規(guī)模的生物災(zāi)難。
而它們最初的開端,只是來源于一只最先發(fā)生變異的母體,只要找到它,并且消滅它,老鼠群的增加速度就能明顯降低。
據(jù)龔清文的研究來看,其他所有的變異的老鼠基本都受到這只母體影響,是它遺傳了最初的基因出來,包括啃食其他生物的習(xí)性也是。所以,只要母體死亡,鼠群肯定會大亂。
龔清文此行的目的就是殺死母體,如此一來,黑墻就能在老鼠群突破限制前徹底變成一絲光亮也透不進的囚籠,屆時再向里面進行打擊,或許有機會徹底殺滅。
但他對此,其實也不是很抱有希望,母體已經(jīng)到了什么程度,此時的他完全不得而知。甘愿進來送死,可能也是源于無法逃避的愧疚。
再者,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反對黑墻的建立,還是認(rèn)為這堵墻實際上根本無法阻止災(zāi)厄外泄,反而是讓墻內(nèi)的人白白送死。他所做的,不過是拖延時間,順便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和機會。
這樣的行動看上去很矛盾,一邊不相信黑墻,一邊又為其徹底完善拖延時間。
但龔清文只是在踐行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事,他想,蔣義也許真的能控制住局面,在死之前,相信他一次也不錯,他也算自己的得意門生。
……
在聽完龔清文的講述后,天色已經(jīng)黯淡,隨著四面不斷傳出的異動,老鼠群已經(jīng)在火圈外肆意橫行。
向伊已經(jīng)大致明白了,龔清文在讓她和林末去幫一個聽上去對他們沒什么好處的忙。
黑墻之內(nèi)的人一開始就是棋子,用來拖延時間。這點她和林末已經(jīng)想到過,但親耳聽到還是有些讓人難受。
就算幫助龔清文殺死了母體,他們也無法逃出去,只會在黑墻里慢慢等死,也可能黑墻還未建完,就已經(jīng)被老鼠啃死。
現(xiàn)在還說是黑墻已經(jīng)不大恰當(dāng)了,它已經(jīng)在向著天空延伸,慢慢成為弧面,在看不到的地下,也同樣如此。最終成型,會是和蛋殼一樣的形狀,把整座城市罩在黑暗里。
“我還有個疑問”,林末聽完,還有個問題想要問龔清文,“龔教授,最初的變異從何而來,還有你之前明明在外面,為什么這么了解這些……”
林末問完,和向伊一起看著龔清文,等待他的回答。
“因為最初的變異源自這座城市里的一間秘密實驗室,而我……”,龔清文頓了頓,“……就是實驗的主要負責(zé)人”
“你是說這事件歸根結(jié)底是人類自己導(dǎo)致的嗎”,林末聽著,不禁有些震驚。這種事情是人類自己所為,而且可能的罪魁禍?zhǔn)?,目前就在自己眼前?p> “嗯”,龔清文無奈地點點頭。
“搞了半天就是這樣啊”,向伊摸了摸自己的頭,很頭疼的樣子,“老頭兒,再怎么做我們都得死是吧,你這家伙還真是……”
龔清文朝著向伊看去,心想這樣一來,她應(yīng)該不會再幫忙了。
“還真是挺聰明的”,向伊突然笑了笑,“這種時候還不忘利用一下我們,拉我們兩個墊背”
“啊!?”
“你別聽她瞎說啊,龔教授”,林末也笑了笑,“當(dāng)這種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后,就不是你或者進行實驗的人的責(zé)任了,而是全人類共同的責(zé)任”
“在面對老鼠的戰(zhàn)爭中,沒有人能逃避,為了自己的生存,只能去選擇對抗,就算是現(xiàn)在,明知是死,我們還是會幫忙的”,林末繼續(xù)道。
“是啊,不過本姑娘可不是為了救助世界啊,而是想多活幾天”,向伊說,“就算只是幾天……”
龔清文欣慰地笑了笑:“如果外面的人也和你們一樣想就好了。有時候,我真希望黑墻倒塌,但現(xiàn)在,也只能試著相信它”
“那如果墻真的倒了,你覺得人類能在這樣的戰(zhàn)爭里生存下來嗎”,林末問道。
“能”,龔清文肯定地說,“不僅能,還會贏下戰(zhàn)爭……”
“總感覺稀里糊涂就卷入了一切啊”,向伊無奈地說道,“對了刀疤,以后萱萱就拜托你了”,她這時又忽然話題一變朝著刀疤說話。
不過刀疤顯然還沒回過神來,聽了龔清文的講解后,就愣住了。
“萱萱明天開始就跟著他,好嗎”,向伊又對著萱萱說。
萱萱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但終究是顫巍巍點點頭:“嗯,我會跟著這個大胡子叔叔的”
“嗯,真聽話”,向伊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溫柔。又敲了敲刀疤,“聽見沒有,你這家伙……”
刀疤一驚,嚇了一跳:“聽到了伊姐”
龔清文看著,緩緩說道:“我們會贏的,雖然人有數(shù)不盡的惡,越是災(zāi)難越會暴露;但是我也相信,人類自身的正義和善良,會在這種災(zāi)難里暴露得更多……”
另一邊,老鼠群正在聚集著沖擊黑墻,雖然每個晚上都死傷無數(shù),但每到第二個夜里它們的數(shù)量都會不降反升。
蔣義站在黑墻外側(cè)的墻下,聽著那巨大的動靜,看著黑墻幾十個方位的攝像頭畫面里那鋪天蓋地的鼠群,一時間竟然對自己也產(chǎn)生了懷疑。
這還真是他生平見過最離譜的事情,若是沒有這堵墻,更多的人此刻已經(jīng)遭受難以想象的苦難了。
他突然想到墻倒塌的可能性,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師龔清文,但看著墻下堆積如山的老鼠尸體,以及正在啃食同類尸體的老鼠,他暗自搖了搖頭。
……
到了半夜里,老鼠群的進攻愈發(fā)瘋狂,好像死也死不完一樣,但其實它們現(xiàn)在也真的死不完。
蔣義在墻外一直沒有睡覺,墻內(nèi)的龔清文也沒有睡著,他實在是難以入眠,把向伊的白酒拿來獨自喝著。
林末和向伊正一起坐在車頂,已經(jīng)睡去的只有萱萱和神經(jīng)大條的刀疤。
“你說,我們?yōu)槭裁醋鲞@樣的無謂的事情呢”,向伊問林末說。
“我想,是因為心底里無法割舍的微弱希望吧”,林末緩緩說道。
“是嗎,希望嗎”,向伊道,“以前我就不信這些,但現(xiàn)在,有點信了”
“死亡并不是終點吧”,林末說著,想到了正在熟睡的萱萱。
“你知道我為什么討厭救別人嗎”,向伊又突然道。
林末搖搖頭。
“我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因為在任務(wù)中我讓她去救一個少年犧牲的,她是被自己救下的少年殺死的”
“后來我才知道,那該死的混蛋被毒梟洗腦了。但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想去救任何人,即使就在眼前……”
“……嗯”,林末溫柔的點點頭,眼中皆是溫情,“那這一次,不為任何人,就為了我們自己還有萱萱吧”
“一直以來,你才是對的”,林末繼續(xù)道,“對我而言,從此刻起,你永遠是對的”
向伊聽著林末的話笑了笑,竟然感覺自己有些羞澀起來,這是許久不曾有過的事了:“你都二十八了,以前沒談過女朋友嗎,老大不小了還是單身”
“你不也一樣嗎”,林末道。
“我那是看不上別人”,向伊瞪了林末一眼,“可不像你這樣沒人要”
“是嗎……”,林末看了看她,心想也沒幾個敢要你吧,“我也不過是沒遇見合適的”
“少吹牛了”,向伊嘲笑說,“要是這次之后還能一起活著,你就做我男朋友吧”
“什么!?”,林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想了一下,他聽得真真切切。
“沒聽見嗎”,向伊問了一句,“那算了,當(dāng)我沒說”
“不,我聽見了,我等著”,林末趕緊說。
“逗你玩呢,真以為本姑娘看得上你啊”,向伊做著鄙夷的樣子。
“你可要說話算數(shù),到時候你就是我的第一任女朋友了”,林末突然拉住了向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