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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生極樂

無常

諸神生極樂 素村 2089 2020-02-22 13:04:15

  隆冬季節(jié),天寒地凍。真?zhèn)€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到處是白雪皚皚的景象。此時鵝毛大雪已小了許多,只是凜冽的北風(fēng)呼嘯掠過,吹得雪花兒在空中翻滾騰挪,飄飄舞舞,好不容易才會落在地上。官道兩側(cè)壁立的大樹,整個兒枝椏被一層漸化成冰的雪包得嚴(yán)實(shí),銀裝素裹,煞是好看。這種天氣,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但是在陜豫官道上,一行二十余人牽著馬,在尺深的積雪中蹣跚而行。眾人都是戴著綿帽,遮住口鼻,只露一雙眼睛留在外面,肩上頭頂,都壓著厚厚的一層白雪,鼻子冒出的熱氣,在眉毛和壓在眉毛邊上的帽沿,結(jié)成了顆顆米粒大的冰渣。兩輛馬車為了防寒,也是厚厚的綿胎襯滿內(nèi)壁,再加上一個燃著青杠木炭的烘籠散發(fā)出的炙人熱氣,外面雖然冰天雪地,里面卻是溫暖如春。

  第一輛馬車上坐著藍(lán)妮、肥王、岑靈兒和紫竹。第二輛車上,燕衣、蔣步云、小可憐和李香主。燕衣平日本來就很少說話,此時正襟危坐一言不發(fā)。其他三人,也是各懷心事,默默無語。相比他們的冷清,藍(lán)妮她們卻是另一番景象,一個個笑逐顏開,嘻嘻哈哈熱火朝天。連素來不茍言笑的肥王,也不時咯咯嬌笑,藍(lán)妮更是笑聲不斷。

  看她紅光滿面,精神渙發(fā),巧笑嫣然妙語連珠,先前萎頓一掃而光,就知道傷已愈心已安。奇怪,那么重的傷,兩個月不到,怎么就完全好了呢?原來這傷筋動骨,有一門奇特的醫(yī)術(shù),叫祝由科,又叫十三科,緣由是《黃帝內(nèi)經(jīng)》里,最后一科,也就是第十三科,喚作祝由科。祝者,禱告也請也;由者,歸方歸路也。

  《黃帝內(nèi)經(jīng)》里講巫咸在阪泉之戰(zhàn)中,為黃帝的士兵療傷,方法簡單但療效神奇,咸呼其術(shù)曰禁。禁,祝由之肇始也!然這祝由之術(shù),歷久彌新,在各地傳承中,也就花樣翻新。苗疆及川鄂,多流行“玉竹水”,為骨傷科之大宗。這玉竹水,修法也極為簡單,就是師父給弟子一碗井水,在里面虛寫一個*字,稱之為起水。然后四十九日之中,徒弟午時用掌中勞宮穴,虛對水中順轉(zhuǎn)劃圈一個時辰,配以念咒,其咒也甚為簡單:無天無地先有竹,未開天地先生竹,在天空中神仙見了打拱手,妖魔見了乍一驚,初一十五常敬寶,居士釋迦來敬佛,老君來敬太極圖,洪君老祖來敬同慶,觀音大士來敬凈瓶,華佗先人來進(jìn)見,諸仙諸佛商議下凡塵,普救萬民冶百病,內(nèi)癥風(fēng)寒和暑濕,外病跌打損傷疤骨瘤痰,取癤取子。骨斷骨相接,皮破皮相連,筋斷筋相生,動刀不動真,起死回生傳道顯神通,頂磚破石吾輩打得真,合骨接骨,鏟刀定雞法,畫蛇穿井,倒貫打義,隨叫隨到,千叫千應(yīng),萬叫萬靈。吾奉諸仙諸佛,伏羲大帝,師祖師爺,急急如律令。

  如是畫圈念咒,四十九日功成之時,合血蓋卦。就是這碗四十九日中未臭未腐未生小蟲的水,滴入自己食指尖的血滴,血滴入水不散,凝成一團(tuán),為其驗(yàn)相。再擇一吉日,剖一長竹,命二人分置于兩脅,以手輕抬不著力,徒弟于三四丈長竹中央以手虛劃圓圈,若能竹子中央自然合攏,漸次延展,合攏之處越來越長,名為合竹,也是驗(yàn)相之一。此二驗(yàn)相皆具,則為術(shù)成,可以濟(jì)世也!

  是法故老相傳,口口相授,靈驗(yàn)無比。世皆知俗謂“傷筋動骨一百天”,然此術(shù)接骨,一口玉竹水噴在患處,疼痛立止,然后劃圈合骨,再輔以傷藥,往往輕者十日之內(nèi)恢復(fù)如初,重者一月之內(nèi),即可痊愈,殊為神奇。

  或曰,是咒言詞陋簡,應(yīng)非道德華章?然其術(shù),講究的是會意會心,文字陋樸與字字珠璣,只要詞能達(dá)意,落到實(shí)處便無不同。宋朝龍圖閣直學(xué)士沈括,在他的《夢溪筆談》之異事卷里,就有:“予在中書檢正時,閱雷州奏牘,有人為鄉(xiāng)民詛死,問其狀,鄉(xiāng)民能以熟食咒之,俄傾,膾炙之類,悉復(fù)為完肉,又咒之,則熟肉復(fù)為生肉,又咒之,則生肉能動,復(fù)使之能活,牛者復(fù)為牛,羊者復(fù)為羊…………獄具案上,觀其咒語,但曰:‘東方王母桃,西方王母桃。’兩句而已。其他但道其所欲,更無他術(shù)。”

  是說他在中書房任檢正官時,閱過一份雷州的奏折,提到有人被鄉(xiāng)民詛咒而死的事。詢問其情狀,鄉(xiāng)民能以熟肉來詛咒,切碎的熟肉,詛咒之后復(fù)為完整來切前的肉塊,再念咒,熟肉塊變生肉,再咒,生肉能動,再咒,牛肉變?yōu)榕?,羊肉變?yōu)檠?,只是根?jù)肉的大小,比真牛羊小些罷了。若再念咒,就慢慢變大,再咒,又變?yōu)槭焓?。如果人吃了這種肉,會感覺腹中蠕動,必須花錢求施術(shù)人化解。不然,腹部會裂開而死。把念咒人緝拿歸案,看他咒語,只‘東方王母桃,西方王母桃’兩句而已,其他則隨其心意而顯現(xiàn),再沒其他方法了。

  由此觀之,方術(shù)之類,觀其效而不觀其文也。藍(lán)妮幸甚,以信入門,得遇當(dāng)世巫咸,致傷速愈。

  此時,藍(lán)妮眉花眼笑,望著紫竹道:“我和肥姊、岑小姐幫你,無論如何都要嫁進(jìn)他江家?!?p>  紫竹羞得面染紅霞,嬌態(tài)媚人,螓首低垂,有頃方輕聲道:“公子要我,是我的福氣。公子若不要我,我就一輩子跟著他,給他當(dāng)一輩子的丫環(huán)?!?p>  靈兒吃吃嬌笑道:“似你這般如花似玉,玲瓏剔透又溫婉嫻雅的姑娘,這世間,打著燈籠也難找,他姓江的有這天大的福氣不要,可就真真的有眼無珠?!被埙镆恍Γ值溃骸叭粑沂悄腥?,早就把你娶回家了,還挨到現(xiàn)在?”

  肥王“卟嗤”一笑,道:“你們這叫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p>  靈兒道:“難道我說得不是正理?肥姊,巫山撫琴臺盟主大會,你幫了江少俠大忙,你去幫紫竹姑娘跟他說說,興許管用。”藍(lán)妮在旁道:“紫竹救了我命,她的這個心愿,我是無論如何要幫她達(dá)成。肥姊,我們都去給他說說,免得他把紫竹涼在一邊,不管不問?!?p>  肥王尚未開口,紫竹紅卜卜的俏臉不勝嬌羞,道:“公子對我很好,沒有不管不問?!?p>  靈兒秋波一轉(zhuǎn),笑道:“人說女生外向,你看,我們這還沒說江少俠壞話,紫竹姑娘就開始幫他說話咯?!?p>  肥王笑道:“你們在這嬉戲笑鬧,把紫竹姑娘念想勾了起來,若然不管不顧,反倒是真害了她?!?p>  靈兒笑靨如花,嬌聲道:“我可不敢去說。這里面呀,只有你和藍(lán)姐姐使力,我呢,只能私下為你們擂鼓助威罷了?!?p>  藍(lán)妮眼波湛湛,盯著她咯咯嬌笑道:“肥姊真是一語中的??瘁笮〗阊兰庾炖?,在這兒說得天華亂墜,可一碰正題兒,馬上就擱擔(dān)子。真真的是嘴上千斤,手無一兩?!?p>  靈兒被她說得霞飛雙頰,面色微慍道:“藍(lán)大先生一聽說范無聲欲不利于江少俠,千里飛騎赴會,江湖中盡人皆知,人人稱道??峙乱嗍窍胄Ф鸹逝?,留下千古佳話吧?”

  堯帝之長女娥皇,次女女英,同嫁舜帝為妻,這個典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藍(lán)妮一聽之下,知她所指,立時面若桃花,羞態(tài)可掬。

  靈兒見她云堆翠髻,眉目含春,珠園玉潤,不由笑道:“風(fēng)姿綽約,秀色可餐,我見猶憐,何況老奴?!?p>  藍(lán)妮惱她,正待反擊,紫竹莞爾一笑道:“若得與藍(lán)姐姐一塊兒,和公子快快樂樂地一起生活,真是人生一大幸事?!?p>  肥王見她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兒,語出至誠,滿面懇切,笑道:“藍(lán)姑娘,這紫竹姑娘對你可是恩同再造,她但有所命,你幸勿推卻才好?!?p>  靈兒一聽,拍掌歡笑道:“肥姊姊之言極是。常言道,有恩不報枉為人。又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紫竹姑娘救藍(lán)姐姐一命,自然便是藍(lán)姐姐的再生父母。這父母之命若違,可是會得罪雷公老爺喲?!?p>  藍(lán)妮面暈紅潮,瞪著她目含譏嘲,道:“正好,若非江公子救你,你早被小老頭小高所殺。這救命之恩,岑大小姐不以身相報,那可才是會被雷公電母時刻惦記?!?p>  肥王聽得開懷大笑,道:“你們都一塊兒嫁了吧,到時可以時時斗斗嘴,逗逗趣,就如紫竹姑娘所言,真是人生一大幸事?!?p>  靈兒聞言,羞得俏臉彤紅,悄悄瞟了藍(lán)妮與紫竹一眼,默不作聲。藍(lán)妮冰雪聰明,見她忸怩作態(tài),心里透亮,咯咯嬌笑著逗她道:“人家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委委屈屈地做江家四少奶奶,恐怕是心有不甘吧?”

  肥王聽得“卟嗤”一笑,樂不可支地道:“你倒好,梁山好漢排座次,這紫竹姑娘是你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不可僭越,這藍(lán)大先生嘛,可得和岑大小姐合計合計,到底誰是老三,誰是老四?”

  靈兒聽得深合我意,不由脫口而出:“肥姊之言極是……”陡覺失態(tài),住口不言,粉臉紅霞盡染,滿面嬌羞,螓首低垂,只覺無地自容。

  便在這時,忽聽“咔嚓”一聲大響,馬車吁地一聲停了下來,藍(lán)妮從車廂前面的氣窗望去,只見前面樹上雪片簌簌下落,一截腿粗的枯枝被積雪壓斷,橫亙著躺在官道之上。再往前看,一個頭戴狗皮帽子,帽沿壓得很低,兩邊護(hù)耳收攏,只剩眼睛鼻子露在外面,身上穿件半新的齊膝青布綿袍,身材中等分不清年紀(jì)的男子,手拄一根長有樹瘤的木杖,腳不點(diǎn)塵,健步如飛迎面而來。

  阿呆剛剛把枯枝挪到道旁,男子已到跟前。只見他木杖往雪里一拄,立在官道中間,雙手抱胸,只拿精光閃爍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這一群行人,不言不語。阿呆請他讓開,他恍若未聞。阿呆伸手拉他,誰知他手腕一翻,反拿對方脈門,阿呆忙往后退,誰知對方如附骨之蛆,竟然避之不開。條件反射,他立馬施展驚煙身法,錯身往右一竄,同時雙掌一掄,側(cè)身拍出。

  對方似乎早知道他有此一著,雙爪翻飛,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迎了上去,仍是拿向?qū)Ψ绞滞竺}門,速度似慢實(shí)快,瞬間即至。

  阿呆大驚失色,倒吸一口涼氣,閃身急避,全身力量貫注掌上,微有龍吟之聲,掌影幢幢之中,雷厲狂濤切向?qū)Ψ揭u來的指爪。

  對方毫不在意一側(cè)身,一掌推向他的手肘,另一爪仍然一如故爾地抓向他的脈門,出招恍如行云流水,不急不躁。勁力內(nèi)斂,有若滔滔急流,尚在堤內(nèi),澎湃之勢,懸而未發(fā)!

  三招之下,仍然避不開對方襲來的指爪,這可是阿呆平生所僅見,雖然天寒地凍,身上竟是汗?jié)褚C衣。他連忙六七個變化,但對方好整以暇,似乎早知他的后招,以逸待勞等在那兒。盡管他掌力有如狂風(fēng)驟雨,洶涌之勢激蕩而出,卻絲毫未讓對方阻上一阻。

  又過了三招,他的出手已是雜亂無章,慌不擇路。江小辰看得驚心動魄,知道再不出手,阿呆必為對方所乘,忙一聲輕嘯,朗聲道:“阿呆,退一邊去。待江某來領(lǐng)教前輩高招。”實(shí)際上他也看不清對方年紀(jì)大小,只是想有此功力之人,應(yīng)該年齡不小。況且尊稱對方前輩,那自己就是晚輩,也是一種自謙之詞。

  紫竹見過阿呆一出手,便制住羅奔流,對他的武功,祟拜不已。而靈兒也曾一個照面,被他踢出一丈開外。今見他十招之內(nèi),被人攻得左支右突,險象環(huán)生,都是驚得呆了。及見江小辰挺身而出,都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肥王見紫竹小臉彤紅,緊張萬分,笑著寬慰道:“那人對阿呆的武功路數(shù),知之甚詳,所以才能一出手便占先機(jī)。紫竹姑娘放心,江公子縱然不能勝他,自保絕無問題?!?p>  紫竹聽了,沖她柔柔一笑,心下稍安。

  阿呆退在后面,那人也不答話,呼地一掌望辰兒打來。辰兒只覺一股奇大無比的渾雄內(nèi)力向他擊來,漫天飛舞的萬千雪花,被掌力所逼恍如朵朵銀白的暗器,撲面襲至。站穩(wěn)身形,他叫了聲“好掌力!”雙掌一掄,挾驚濤駭浪般洶洶潛動,厲烈地迎頭撞去!

  轟然一響,雙方掌掌撞實(shí),兩人俱是渾身一震,后退了一步。

  男子贊道:“好掌力!”話一出口,雙掌挾風(fēng)雷厲嘯之聲,卷得鋪天蓋地的雪花倏地狂卷向前,罡氣四逸令兩旁大樹技椏搖晃,冰霧激蕩,整個斗場陷入濛濛幻境之中。

  見對方氣勢磅礴,辰兒全身緊繃有如張滿的弓弦,凝神蓄勢,在照天徹地的落地銀河中,倏然擊發(fā)!腳下盤龍步,忽東忽西,似左還右,恰如烈風(fēng)中的雪花,飄忽飛舞千姿百態(tài),來去如煙攻守如電!

  二人瞬間打了十余招,都覺對方功力,為平生僅見。

  激斗中,男子雙掌一翻,恰似玉蟒凌霄,吐出強(qiáng)勁如滾滾洪流般厲烈無匹猛惡勁道,其勢當(dāng)真有如驚濤拍岸,澎湃滔滔!辰兒一聲清嘯,沛然無雙的力道迎著來勢,挺攖而上,雙掌擊實(shí)轟然巨響,兩人都是連退兩步,胸口起伏,喘出呼呼粗氣!

  “哈哈哈,范無聲作惡多端,罪孽深重,能供江少俠驅(qū)馳,老夫也就放心了!告辭!”男子說走就走,聳身上了左側(cè)大樹,腳下一點(diǎn),去勢如飛,消失在茫茫雪色之中。

  男子忽然出現(xiàn),又忽然消失,驚鴻一瞥,驚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半天緩過神來,岑鈞聲問道:“兄弟,可看出他的來歷?好像他并無惡意。但他這突兀前來打了兩架,又猝然而去,倒讓哥哥滿頭霧水。”

  江小辰此刻已經(jīng)知道來者是范無聲的兄長,也就是他在范家村見到的范伯范無色。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范無色的武功竟然如此奇高。他不知道,范無聲、范素素的武功,都是乃兄傳授。而這范無色不像弟弟妹妹,牽絆太多。他一生未娶,無家室拖累,又無名利奢求,心無旁鶩醉心武學(xué),所以成就自然較弟弟妹妹大了許多。

  岑鈞聲的話讓他從萬分震驚中回過神來,呆呆一笑,道:“來者是范氏三兄妹的老大,范無色。想來是他妹妹讓他來瞧瞧,或許還想讓他救了范無聲去。不過這個老爺子,是非分明,一直羞與他們?yōu)槲?。?p>  聽他說完,眾人都是一怔。阿呆在旁默默聽著,不知所云。見諸事已畢,他跳上車轅,準(zhǔn)備策馬向前。這時驀聽前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隱隱約約中還有人大呼小叫。辰兒伸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稍安勿躁。江小辰、岑鈞聲、華舵主、解乙和十個兄弟,井天波及天地會十二個弟兄,俱是佇立風(fēng)雪之中,衣袂飄飄,目注前方。

  遠(yuǎn)遠(yuǎn)的,一匹白色駿馬從前面彎道急馳而來,飛速躍起的四蹄濺起雪片四射,恍惚可見馬背上馱著兩人。前面一人伏在馬背之上,似乎受了重傷。再近些,辰兒看出馬背上的是兩個女人,正揚(yáng)鞭蹬肚坐在后面的女人,依稀有些面善。而她們的后面,有十余匹快馬,正飛快地急追猛趕,馬上的幾條漢子,口中兀自大喊大叫!

  當(dāng)他看清馬背上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好像是旗旗令使云萱時,同時也看見后面追兵之中,一馬當(dāng)先之人,竟然是諸神殿“桃花神”宋玉!此時宋玉離前面馬匹,已不足五丈。

  “快上!”聲出人動,他像支離弦之箭,望前急射而去。在與云萱她們擦肩而過之時,他輕輕帶了一下馬韁,馬兒瞬間慢了下來。云萱揮劍刺來,他輕輕一閃躲過,“在下江小辰?!闭f話中,腳下絲毫不慢,在離宋玉三丈之處,轟然一掌推出。

  為掌力所阻,宋玉勒馬停住,怒氣沖沖地吼道:“什么人,敢淌諸神殿的混水?”只見他衣衫不整,身上血跡斑斑,分明才經(jīng)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戰(zhàn)!

  這時,阿呆、岑鈞聲、肥王、燕衣、藍(lán)妮、蔣步云、紫竹、靈兒、小可憐、李香主以及鹽幫弟子都沖了上來。井天波和天地會眾人正一邊警戒,一邊將云萱和另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弄上馬車。

  “宋護(hù)法,真是有緣,咱倆又見面了?!苯〕浇忾_棉帽的護(hù)耳,又把棉沿往上推了推,露出司空印堂,宋玉頓時大驚道:“江小辰?”掃了一眼他身邊那一雙雙神光灼灼的眼睛,他感覺一股颼颼寒意,立即彌漫全身。旁邊的龔玉、方漸青、申無敗、布云子、陸野、王供奉、朱君、田二姊和另外兩位供奉兩位祭酒三位長老一聽江小辰在此,俱是渾身一震!

  靜寂。默默靜寂中,緊張像一只只看不見毒蜂,飛進(jìn)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里。

  申無敗一直冷冷地盯著辰兒,目不交睫。見諸人盡皆畏縮不前,他手中金針一劃,灑出一片流光逸彩,宛若飛虹匹練,冷森森的凌人寒氣,涌起萬鈞巨濤,奔辰兒胸口一閃而至。阿呆一見,像只獵犬一撲而上,雙掌就如猝然掀起的兩道滾滾洪流,撞碎對方針出的萬千金虬,同時一抹爪影,疾速無比地拿向?qū)Ψ轿蔗樀氖滞蟆}徲窀簧俅?,枯掌一掄,呼地一掌向辰兒攻去,旁邊宋玉鐵拳如餓虎撲食,無聲無息一襲而至!

  諸神殿其他眾人一見,一擁而上,與岑鈞聲他們捉對廝殺。

  江小辰一直嚴(yán)神戒備,見對方排山倒海勁浪涌至,心知自己這方雖然人數(shù)占優(yōu),但諸神殿來者個個絕頂高手,若不硬拼,纏斗下去,華舵主、解乙他們,恐怕都遭毒手,而井天波及其弟兄,也斷難幸免。而負(fù)傷的二人,定然難逃厄運(yùn)。當(dāng)下不及思索,鋼牙一咬,掌出如千軍萬馬,猛然間力道沛然無匹,恰似破空閃電,以驚天動地之勢,凌猛狂野地奔龔玉、宋玉而去!

  “砰砰”兩聲脆響,雙方撞實(shí),辰兒只覺氣血翻涌,忙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看時只見龔玉身體一晃,往后退了一步,宋玉卻是噔噔連退兩步。知道二人先前拼斗消耗太多,功力大打折扣,心里頓時安定下來。

  三招下來,申無敗心里想哭。他的武功本為范無聲所教,如今他的處境,就如方才范無聲在范無色的攻擊下束手束腳,窮于應(yīng)付一樣,他縱想使出三風(fēng)掌來,卻哪有半點(diǎn)機(jī)會!“卟”地一聲,堪堪打到第五招,他已被對方點(diǎn)倒在地!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在阿呆面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方漸青一掌擊在一個鹽幫弟子胸膛,打得對方鮮血噴出老高。反手點(diǎn)倒解乙,正自得意,金針抖出奪奪光芒,疾快無比刺向華舵主額頭眉心,忽覺身后勁風(fēng)迫體,忙反手一掌擊出,誰知對方勁力毫不受阻,復(fù)奔如故。眨眼之間,只覺肩膀如中雷亟,瞬間一只右手垂了下去。也怪他太過自負(fù)太過大意,若他放棄攻擊華舵主,阿呆這一擊也并非不能避過。

  與此同時,陸野、布云子、尤祭酒三人將阿呆圍在中間。

  王供奉與岑鈞聲打得難解難分,肥王以一敵二,與田二姊、宮供奉拼斗,明顯已落下風(fēng)。燕衣與朱君捉對廝殺,二人你來我往,尚有些許優(yōu)勢。藍(lán)妮敵住衛(wèi)供奉,有攻有守,不分上下。蔣步云與姜祭酒半斤八兩。紫竹敵住毛長老,盡占上風(fēng)。靈兒與蘇長老相斗,敗跡已現(xiàn)。小可憐、李香主、華舵主合斗范長老,旗鼓相當(dāng)。

  方漸青強(qiáng)忍劇痛,沖向岑靈兒,井天波一見,連忙帶人奔過來幫忙。

  諸神殿眾人剛剛與云萱他們苦斗,又奔波五十余里追敵,俱是精力打了折扣。如今再看申無敗和方漸青幾個照面已經(jīng)受傷,心知今兒若不拼命取勝,恐怕俱會命喪沙場,所以都奮起神勇,形如瘋虎,硬打硬拼!

  激斗中,龔玉沖天而起,萬千爪影,從上而下有如風(fēng)吼雷鳴般罩向?qū)Ψ郊缇贂?。宋玉拳影似虛似幻若有若無,欺近時陡然化為待人而噬張牙舞爪的兩條狂龍,咆哮著涌起勁氣磅礴,倏然擊到對方的胸腹之前。

  轟的一聲暴響,龔玉被拋了出去,宋玉和江小辰噔噔噔連退幾步,胸膛起伏不定,呼呼喘個不停。

  方漸青與井天波瞬間打了三招,俱是雷厲狂濤硬朗之極的打法。四個天地會弟兄圍在旁邊,幾欲出手卻苦于武功太低,沒有機(jī)會。激斗中,井天波劍化飛虹,攜摧枯拉朽之勢,望對方森然攻至。

  一見其勢銳不可當(dāng),方漸青冷哼一聲,腳下橫移,手中金針光芒大盛,割碎對方來勢,同時踢出兩腳,迫退對方。與此同時,金針入袖,狂飚怒濤般的掌力,轟然推出。

  岑鈞聲在旁瞧見他掌出紅光隱現(xiàn),急忙大叫:“掌上有毒!”井天波此時回劍已然不及,聞言急忙屏住呼吸,倉促之間拼命迎著來勢擊出一掌,“砰”地一響,方漸青左手已經(jīng)提不起來。井天波呢?一口血箭沖天噴出。

  再看時,他身邊的四個弟兄已然中毒倒地,而鄰近的靈兒,腳步虛浮,被蘇長老乘虛而入,一掌打在肩頭。小可憐雖然已經(jīng)中毒,仍是舍命沖了過來,井天波緊隨其后,其他天地會弟兄也飛奔過來。

  小可憐一走,李香主與華舵主二人,立時岌岌可危。要知先前三人之中,小可憐最少接了一半的攻勢,如今二人因?yàn)殡x方漸青太近,已然中毒,出手比之先前,自然慢了三分。

  岑鈞聲見狀,雖然焦急萬分,無奈王供奉迫得太緊,無暇他顧。紫竹見狀,兩劍逼退毛長老,長劍抖出萬千銀芒,驟然凝成一道匹練,快得無法形容,電光火石的一霎,已到蘇長老的后心,與此同時,反手打出一把暗器,罩向隨后追襲而來的毛長老。

  這暗器功夫,是她近來跟辰兒新學(xué),今日是第一次開張。

  “嗤”地一聲,蘇長老雖然避過了一劍穿心,但右背至脅,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頓時血如泉涌。

  小可憐最近和紫竹都在練習(xí)暗器功夫,陡見紫竹用暗器迫退了毛長老,恍如一語驚醒夢中人,手一揚(yáng),七八件大小不一的暗器奔向正步步緊逼,迫得華舵主、李香主兇險萬狀的范長老后背。

  正在此時,肥王一聲驚叫,田二姊一劍刺中她的肩窩,鮮血立時噴涌而出。正自萬分危急之時,云萱仗劍趕到,替她接下宮供奉要命的一刀。

  江小辰瞥見場上形勢,心急如焚,便在這時,一聲厲嘯響起,嘯聲高亢刺耳,令人心煩氣躁??磿r一條青影在漫天飛雪中從官道如飛搶至,甫一近前,雙掌連發(fā),挾摧枯拉朽之勢擊向龔玉后心,卻是范無色去而復(fù)返!

  范無色何等角色,就算單打獨(dú)斗,龔玉尚且不是他的對手,如今被他夾擊,饒是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經(jīng)驗(yàn)豐富,仍然不能幸免,雖然躲過致命一擊,但脅下被他一腳踢中,痛得幾乎昏了過去。

  宋玉見對方一出手便傷了龔玉,心膽俱寒。猛惡攻出幾拳,扯嗓子叫道:“點(diǎn)子太硬,快撤!”

  呼啦一下,除了倒地不起的申無敗,余下眾人,連方漸青都跑了個精光。

  見敵人遁逃,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馳,先前中毒的靈兒、小可憐、李香主、華舵主、井天波癱倒在地。

  辰兒把解藥給岑鈞聲,然后沖范無色一拱手道:“多謝范伯相助?!?p>  范無色滿臉焦急,局促不安地道:“江少俠客氣了。老夫去而復(fù)返,是為了告訴你們,陰柔率領(lǐng)七八十人,正飛奔而來,距此不過十里之遙。你們快走,老夫留下,一路暗中襲擾他們,為你們爭取一點(diǎn)時間?!?p>  眾人聞言,俱是心驚肉跳。辰兒謝過范無色,叮囑他務(wù)必小心。急忙把傷者扶進(jìn)馬車,拎起申無敗,和余下諸人飛奔上馬,望來路急馳而去!

  ……

  ……

  江小辰做夢也沒想到,從諸神殿宋玉他們手上虎口奪食,救出的人居然是花五姑。

  太初秘笈里的“回陽天”,確實(shí)神奇,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花五姑那么重的傷,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而其他受傷之人,蒙她眷顧,也都紛紛痊愈。只是她受此重創(chuàng),心情猶如了無生意的寒冬,整日里悲悲戚戚,萎靡不振。

  這也難怪,她好不容易東拼西湊,賴以東山再起的七八十人,全軍覆滅,只剩下她和云萱二人,孤孤零零幸存于世。而藍(lán)澤宇為了救她,陷入重圍兇多吉少,直令她痛不欲生。哀莫大于心死,確實(shí)如此。

  辰兒從云萱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花五姑在諸神殿,有不少內(nèi)線,但都層級不高。其中能經(jīng)常接觸到陰峰陰柔的,就只有供奉石子臺。他原來是花五姑舊部,陰峰攻占諸神殿,迫不得已投靠了陰峰。石子臺身在曹營心在漢,給花五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花五姑十分信任他。

  有一天,石子臺傳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說是陰峰陰柔帶著二三十名精銳,去飛鯊幫聯(lián)絡(luò)樓劍,準(zhǔn)備春節(jié)時趁對方防范松懈之時,出其不意突襲極樂島,滅了江小辰。對于這個消息,花五姑深信不疑,而藍(lán)澤宇因?yàn)楦赣H被殺,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報仇的機(jī)會,所以得知之后,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天瑞、元廣、胡開川他們,自從諸神殿被占,一直郁郁寡歡,乍聽有此良機(jī),均是躍躍欲試!一時之間,花五姑被這種求戰(zhàn)心切的氣氛所左右。見大家都是戰(zhàn)意正濃,而且自己也覺得此一機(jī)會千載難逢,稍縱即逝,所以她下定決心,不惜代價伏擊對方。由于時間倉促,略作準(zhǔn)備之下,召齊原來舊部及新招收的人馬,共計八十余人,急急忙忙趕到利州小寨,陰峰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設(shè)伏。

  那幾天每天都是雪花飄飄,到利州當(dāng)天,更是下起了鵝毛大雪,為了怕泄露行藏,他們不敢去住旅店,當(dāng)天夜里,天寒地冰,他們躲在一處樹林中,硬挨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著雪吃了些干糧,群情振奮,斗志昂揚(yáng)趕到小寨,埋伏起來,等待陰峰他們的到來。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陰峰和陰柔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里,大家都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心想畢此一役,就又可以重返諸神殿,再現(xiàn)昔日榮光。所以陰峰他們一到,八十余人爭先恐后殺出,雙方頓時混戰(zhàn)在一起。殊料就在此時,四面八方突然又殺出兩三百人,而石子臺赫然也在其中。

  心知上當(dāng),花五姑奮力拼殺,無奈陰峰陰柔和四大護(hù)法,團(tuán)團(tuán)將她圍在中間。當(dāng)她一掌擊斃玄武護(hù)法史小波的時候,陰峰也一掌掃中她的左肘,她回身與他對了一掌,然后一腳將他踢飛出去,與此同時,陰柔全力一掌擊在她的后背,當(dāng)時令她噴出一口鮮血。藍(lán)澤宇在旁正與王供奉等四人纏斗,見狀人若瘋虎,忘命沖了過來,一掌將秋劍生打得趴在地上,又與陰柔硬拼一掌,將她逼退。旁邊的天瑞、元廣、萬巖、萬芳見神主危急,也都奮不顧身殺了過來。

  此時云萱見狀,騎了一匹快馬沖了進(jìn)來,藍(lán)澤宇舍生忘死抵擋住宋玉、龔玉的進(jìn)攻,天瑞硬接了陰峰一掌,元廣怒目圓睜揮刀砍向陰柔,就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她抄起已經(jīng)搖搖晃晃站立不穩(wěn)的花五姑,放在馬鞍之上。同時鞭子一抽,馬兒吃痛,奮起四蹄在雪地上沒命狂奔。

  也是她們命不該絕,云萱慌亂之中騎上的這匹白馬,竟然是花五姑的座騎雪花聰,這馬千里挑一,腳力自非普通駿馬所及,雖然馱著兩人,速度卻是絲毫不慢。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這慌不擇路信馬由韁一陣狂奔,居然遇上了江小辰他們一行。

  對石子臺,花五姑和云萱恨之入骨。真是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把他千刀萬剮,銼骨揚(yáng)灰。然而申無敗的口中,說出來的卻與她們想的完全不同。

  申無敗說,冷血堡趙玉兒、柳一娘,龍安云瑯?biāo)麄儽痪戎?,陰柔痛定思痛,開始暗中秘密追查,千方百計好不容易才追查到石子臺。讓石子臺反水,陰柔認(rèn)為一無絕對把握,二來太過麻煩費(fèi)事,她是聰明人,聰明人當(dāng)然要用聰明的方法,所以她選擇將計就計。

  于是,她們假裝漫不經(jīng)意地讓石子臺知道了她們的下一個計劃,而讓他知道的時間上也是頗有講究,既不能早了,早了的話,要是花五姑四處去聯(lián)絡(luò)幫手,尤其聯(lián)絡(luò)到該死的江小辰,恐怕局面就沒那么容易掌控。晚了的話,時間太倉促,花五姑來不及招齊自己的人馬,輕易下不了這么大的決心。

  在人數(shù)的選擇上,她也煞費(fèi)苦心,人數(shù)少了,會讓對方懷疑消息的真?zhèn)?,畢竟跨海對付江小辰,不精銳全出怎么說得過去?人數(shù)太多,花五姑權(quán)衡利弊之后,覺得得不償失,或者沒有十足把握取勝,肯定會忍痛放棄。而她父女倆同時出動,一是為了讓花五姑相信,他們對此戰(zhàn)的極度重視。上次極樂島鍛羽,花五姑一定也有耳聞。二者讓花五姑覺得,畢其功于一役,機(jī)會難得,放棄十分可惜。

  果然,在她的精心策劃之下,花五姑一步步落入圈套。最終落得全軍覆沒,永無翻身的機(jī)會。

  石子臺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之上呢?陰柔心胸狹窄,眥睚必報,石子臺讓她在冷血堡吃了大虧,當(dāng)時急怒攻心之下,氣得她口吐鮮血。她要讓他親眼看看,她是怎么報仇,怎么把花五姑他們一網(wǎng)打盡,殺得片甲不留!她也要讓花五姑臨死前,認(rèn)為是石子臺背叛了她,讓她死不瞑目。石子臺早已被點(diǎn)了穴道,動彈不得,枯坐馬背之上,心如刀絞地看著自己釀下的橫禍飛災(zāi),淚流滿面。

  江小辰在想,感到人人都說眼見為實(shí),實(shí)際上眼見并不為實(shí)。曾經(jīng)有這么一個故事,就很說明問題。話說孔子一次困在陳國、蔡國交界之處,七天都沒有吃一頓像樣的米飯,白天在屋里睡覺,顏回要了些米回來煮到快熟時,孔子恰巧醒來,看見他正用勺子從甑中舀飯吃。一會飯熟之后,顏回恭恭敬敬地盛好飯請孔子用食??鬃訌拇采掀鹕碚f:剛剛夢見我的先人,我自己吃了飯把剩下的送給他們吃。顏回知他所指,說:不可以這么做。夫子,剛才有一縷煙塵落在甑里,我把它舀出來;覺得如此辛苦難得的米飯,扔掉不好,所以就把它吃了??鬃宇H為感嘆:大家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但眼睛所看到的也并非全是事實(shí)。大家都靠著自己的思想認(rèn)識去判斷事物,但自己的思想認(rèn)識也不一定正確。弟子你要記住,認(rèn)識一個人是件十分不易的事,不能簡單看一些表象就下結(jié)論。

  “夫子之言,誠不我欺也!”他心里暗暗感嘆。

  當(dāng)花五姑與云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均是唏噓不已。她們沒想到陰柔竟然惡毒如斯,不僅僅只是為了消滅你,還要從心里折磨你,讓你痛苦萬分。

  對石子臺的生命安全,她們又不由擔(dān)心起來,以陰峰父女的兇殘,給個痛快把他殺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現(xiàn)在一定還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一想到這些,她們都感到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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