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季樓后,清魚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清魚,你回來啦?”
在大廳中等待已久的千殊一看到她的身影,“竄”的一下就蹦起身走了過來。
清魚揚(yáng)起笑意隨他一起往座位去,路臨看到這一幕識趣的往一邊走開。
“你怎么想起來找我了?”
“從東臨回來以后我們就沒見過面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所以我就來找你啦!”
面對千殊,清魚比較放松,所以說起話來也并不拘謹(jǐn),“剛好我有空,你說想去哪兒吧?!?p> “這個時節(jié)城外的葫蘆寺香火鼎盛,漫山遍野的花可美了,要不我們就去那兒?”
“好?!?p> 清魚沒有異議,所以兩人即刻就準(zhǔn)備出發(fā),路臨要保護(hù)她,所以也跟著一塊去,三人牽了馬就往城外趕。
趕到葫蘆寺時已經(jīng)夕陽西下,寺內(nèi)的小沙彌給他們準(zhǔn)備了禪房。趁著日頭還在,清魚和千殊去山上看日落。
葫蘆寺的后山深處有一座亭子,亭子面向懸崖,是觀賞落日的最佳地點(diǎn)。
二人提著一壺酒坐在亭中對飲,果真是應(yīng)了那一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p> 天色漸黑,彎鉤似的銀月若有似無的掛在天邊,只是周圍卻沒有一顆星星,反而是聚滿了烏云。
“看這天估計是要下雨了,我們還是早點(diǎn)回去吧,免得淋成落湯雞?!鼻弭~放下杯盞,招呼著千殊,“千殊?你莫不是喝醉了吧?”
說罷,又自語道:“酒量這么差嗎?”
千殊不是喝醉了,他只是有些迷糊,所以一時沒有回應(yīng)。
正在清魚準(zhǔn)備來抬他的時候,千殊突然說了一聲:“糟了!”
“怎么了?”
千殊很慌張地推著她離開亭子,清魚不明所以,但步伐不停,“千殊,怎么了?”
“來不及細(xì)說,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千殊面色凝重,清魚好像也意識到了什么,兩人急忙下山。
沒想走在小道上時,四周突然放出了冷箭,千殊閃躲不及被箭射中了后背,清魚袖中青綾一甩,擋掉了一批箭雨,把受傷的千殊扯到了一棵樹后。
“千殊,你怎么樣?”
清魚一摸他的后背全是血。
所幸箭沒入的不深,沒有傷到內(nèi)臟。她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千殊撐不到他們下山就失血過多了。
千殊疼的齜牙咧嘴的,但還是安慰她:“沒事沒事,沒傷到要害?!?p> 清魚半摟著他,仔細(xì)觀察四周。
箭雨已經(jīng)停了,但沒有人出現(xiàn)。她隱隱感覺不對勁,所以摸了一塊石子扔向遠(yuǎn)處,瞬間百十只利箭破風(fēng)而出,直直把石子的周圍射成了篩子。
對方至少有百人,她帶著千殊是闖不過去的,清魚心中暗暗的估量。
千殊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半躺在清魚懷中,唇色很蒼白,“我們現(xiàn)在下不了山了?!?p> “退回去?!?p> 清魚很冷靜的扶起千殊往山上走,半路上他忍痛讓清魚拔了他背上的箭,才走的順當(dāng)了些。
回到亭子時,四周很冷寂,一絲聲音也沒有,仿佛這附近的鳥獸都死絕了。
清魚來不及多想,連忙給千殊包扎傷口,她只能暗暗期盼路臨發(fā)覺這里的異處,然后帶著人來找他們。
“清魚,對不起?!鼻鉂M懷歉意的說道:“如果不是我沒有分辨出姜亭的字跡,也不會讓你陷入危險?!?p> “姜亭?”
清魚感覺好像抓到了什么信息,又迅速的消失了。
千殊艱難的點(diǎn)頭,剛想說什么,清魚就阻止了他:“他們來了!”
四周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分明是有人在林中快速的穿行。
“來不及了!”
清魚跑到懸崖邊一望,險些暈眩。
葫蘆寺建在城外最高的山上,這懸崖間霧氣騰騰,根本看不到底,貿(mào)然下去,必死無疑!
“清魚,你快走,他們不會殺我的。”
千殊跑到清魚身邊,推著她走。
“我不可能留下你一個人!何況憑我自己也是出不去的,他們?nèi)颂嗔??!?p> “等會兒我掩護(hù)你,你趕緊往山下跑?!?p> “別說這些了,快!找地方躲起來!”
清魚拉著千殊到一塊大石后躲起來,石頭周邊的草木茂盛,從外邊是看不到人的。
一群黑壓壓的人逼近了亭子,他們舉著弓箭四處搜尋,清魚偷偷看了一眼就低頭認(rèn)真的對千殊說:“我出去吸引他們,你去找路臨來救我?!?p> “不行!”千殊拉緊她的手腕,壓低聲音:“你會死的!”
他們少說有近兩百人,清魚根本等不到他回來!
“來不及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你必須走!”
“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千殊眼圈紅紅的,此時他心頭縈繞著無數(shù)內(nèi)疚自責(zé)的情緒,完全冷靜不下來。
“別說傻話!他們不會殺你,你一定會活下去的,只有你安全了,我才會得救。我答應(yīng)你,一定等到你回來,好嗎?”
千殊深知她說的是對的,憑他們兩個人對上兩百個弓箭手,就算是神仙也難救,只有他搬來救兵,清魚才有一線生機(jī)。
“好,你等我!”千殊內(nèi)心苦苦掙扎,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
弓箭手發(fā)現(xiàn)有動靜,搭在弓上的箭羽就飛速的射了出去,清魚用青綾把箭羽卷回來,他們這才看到她的身影。
所有人訓(xùn)練有素的將她包圍,箭尖直指她的頭。
千殊聽到身后的聲音也沒有半點(diǎn)停頓,他跌跌撞撞的在林中跑著,只希望禪房能近點(diǎn),再近點(diǎn)。
烏黑的天似乎預(yù)示著什么,路臨心中有點(diǎn)慌亂,在清魚他們上山以后他就開始在四周排查危險,結(jié)果并沒有什么不對勁。
他等了很久,直到按捺不住時終于有人上報,他們的人在林中巡邏被暗殺了。
路臨帶著所有剩余的人往山上趕,這才碰見了千殊。
“姑娘呢?!”
還沒等千殊開口,路臨就著急的問道。
“在山上,你們快去…”
千殊帶傷跑了一路,片刻不敢停歇,直到見到路臨等人才放下了心,于是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兩個人送他回去,其余人跟我走!”
路臨注意到千殊背上的傷,心里就是一揪,他不敢想象姑娘一個人待在山上,該是多么危險!
雨滴穿過枝頭零零地落在了泥土中,上山的路本就不好走,被雨水沾濕后腳底猶如抹油般打滑,路臨一行人走的辛苦,山上的清魚更是煎熬。
因?yàn)樘旌谟陝萦执?,黑衣人看不清她的方位,所以他們都換下了弓箭,提劍迎戰(zhàn)。清魚游走在劍尖中,時不時被劍劃傷肌膚,又順著劍的方向割破他們的喉嚨。
但凡圍著她的人無一不被割喉而死,而外圍的人壓根就沒辦法靠近她,反而失去了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
黑衣人發(fā)現(xiàn)她的戰(zhàn)略后,馬上撤掉了大部分人,以每次七八個的隊(duì)伍與她對戰(zhàn),一旦有人受傷或是死了,就立刻會有人補(bǔ)齊。
如此以往,必然會消耗掉她的力氣,屆時只需一劍就能將她殺死。
面對著源源不斷的車輪戰(zhàn),清魚感覺越來越筋疲力盡,雨水打在她身上都讓她痛不可言。
裸露在外的傷口一遍又一遍的被劃到,舊傷添新傷,她漸漸力不從心,放緩了速度。
黑衣人察覺到她的羸弱,加快了進(jìn)攻的人速度。清魚驟然發(fā)力,打散了身邊的幾個人,鉆著空隙就逃了出去。
雨水覆蓋著她的眼睛,讓清魚有些睜不開眼,她只能拼命的往前逃,一絲力氣都不敢卸下。
突然!
一把清凌凌的劍向著她的后心刺來!清魚用盡全身力氣躲開,讓劍刺到了她的右手臂,她渾身脫力倒在了地上。
還是剛才那個速度最快的黑衣人,他反應(yīng)過來后提著劍就來刺她的脖頸。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把渾厚的力道彈開了劍身!
清魚順勢往旁邊一翻身,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
“姑娘!”
是路臨!
他帶著一群人往他們這跑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清魚輕扯嘴角,挽唇笑了起來。
她賭贏了!
路臨等人的加入讓形勢變得輕松了不少,不過黑衣人的數(shù)量還是占了優(yōu)勢,所以清魚不敢懈怠。
路臨邊殺邊跑到了清魚身后,他們背對背彼此保護(hù)著對方。
“姑娘,你怎么樣了?”
打掉了幾個靠近的黑衣人,路臨緊張的問她。
“還能活?!?p> 清魚有些輕喘,因?yàn)槁放R在,所以她有時間恢復(fù)體力,現(xiàn)在感覺沒有那么糟了。
雨勢很大,甚至蓋住了這一方廝殺的聲響。幽都城一片寧靜,沒有人知道葫蘆寺內(nèi)發(fā)生的大戰(zhàn)。
被路臨遣回去報信的人也被攔在了城門外,他不停地和門口的士兵解釋勸說,言辭激烈,吸引了恰好路過的季辭。
“怎么回事?”
城門守衛(wèi)看到是季辭,態(tài)度變得十分恭敬:“回稟大人,這個人要進(jìn)城,我覺得他十分可疑,所以把他攔了下來?!?p> “為何深夜進(jìn)城?”
聽完守衛(wèi)的解釋,季辭犀利的眼神望向了他。
報信人聽他們的談話知道他是一位掌兵的大人,于是說到:“我家姑娘在葫蘆寺被人刺殺,我是回來報官的,求大人讓我進(jìn)去吧!”
小陳明白啦
這真是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