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喬元開車到郊區(qū)的天竺山,車子行駛到半山腰,大路戛然而止,放眼過去,只有一條曲折的小路,看來只能步行上山。
“介不介意晚上運動一會?”喬元問荊楚熙。
山上的風呼呼的,已經(jīng)是傍晚,荊楚熙覺得有點冷,她環(huán)抱自己,沒好氣的對喬元說:
?“我今天好歹也是大功臣,你居然讓我大半夜來吹冷風。”
?喬元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給荊楚熙披上,他撓撓頭,像做錯事的孩子:“抱歉啊,我本來想帶你看星星的,沒想到居然……”
荊楚熙剛剛也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喬元會真的認真道歉,她噗嗤笑出聲:“看星星?你還挺浪漫?!?p> “對啊,B市的霓虹燈太多了,遮住了原本星星的光芒,聽說在這個山頂看星星別有一番滋味,我便想著帶你來,給你個驚喜?!?p> 喬元嘆了一口氣,有點失望,此處能看到B市大多的燈光,他又忽然高興起來,他按住荊楚熙的肩膀,讓她偏了偏身體,他指著山下,高興的說:
“你看下面,萬千燈火,像不像星星?這也是一番景象?。 ?p> 喬元笑的像個孩子,他不可就是一個孩子嘛,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如果,喬父沒病倒,他現(xiàn)在估計還是個吊兒郎當?shù)墓痈绨伞?p> 荊楚熙看著B市的萬千燈火,忽然有點感慨。
記得曾經(jīng)有一次,雨琛哥哥生病住院,他住在醫(yī)院的最高樓層的VIP病房,每當晚上,躺在病房里,對B市的夜景一覽無余,他總是看著外面發(fā)呆……
“哥哥,你在想什么?”十七歲的荊楚熙好奇的問。
荊雨琛露出溫和卻隱藏有悲哀的表情,?“雨曦,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嗎?”
荊雨曦搖搖頭,好像她真的不知道哥哥的愿望,也從未關(guān)心過哥哥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去XZ看星星,那里的星星就像一盞盞掛在天邊的燈籠,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一般。”
“B市的霓虹燈太亮了,遮住了星星的光芒!”
他輕嘆一口氣:“可惜,我恐怕活不到那個時候了?!?p> 他平和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可是,荊楚熙知道他心里是很難過的,畢竟一出生就伴隨著對死亡的恐懼。
她也依然清楚的記得,那時候,雨琛哥哥的眼睛亮晶晶的,特別像星星。
可惜,他到死,也沒有完成他的愿望。
荊楚熙心里嘆了大大的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愧疚,疲憊和遺憾一下消化。
她拉住喬元的手,用力汲取他手心里的溫度,這個世界太冰冷了,她想活的有點溫度。
“上山吧!”
“什么?”喬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確定。
“我說咱們上山吧,我想看真正的星星!”荊楚熙抬高聲音。
“好。”
兩人拉著手,像普通的情侶在公園散步,不過,他們散步的地方是漆黑的森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時光荏苒啊,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五年前,你和夏斐打架那次,你還記得嗎,當時警察一直在訓斥你,你家保鏢來了,也沒有給你好臉色,可是你當時就那樣執(zhí)拗的站著,不說話,也不哭?!?p> “可能是我習慣不哭泣吧,因為解決不了問題?!?p> ?“對啊,但是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活的太堅強了,惹人憐惜?!?p> ??“所以,你一直以來是在可憐我?”荊楚熙的聲音不覺冷了幾分,她最討厭的就是同情。
??喬元連忙解釋道:“當然不是啊,楚熙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揚起三根手指發(fā)誓:“我真的從第一次見你就開始喜歡上你了,可是,那時候,你可能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吧?!?p> “不,我知道?!鼻G楚熙輕聲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喬元立馬由失落變成驚訝。
“在夏斐威脅我的時候啊,我就知道你這個人了。”
荊楚熙還依稀的記得,十七歲的夏斐一臉不可一世的沖她挑釁:“我哥哥可是柔道選手,他可厲害了,他叫喬元,你敢打我,我就告訴他,讓他打死你?!?p> 可當她第一眼在警察局見他,眉清目秀的男孩,比她們大約大四五歲的,文文弱弱的書生氣,她當時真的是想一拳打在夏斐的臉上:這樣一個娘炮居然拿來威脅我!
喬元不好意思的撓頭:“夏斐就是小孩子脾氣?!?p> “我知道?!鼻G楚熙應道。
“好了好了,我們不提別人?!?p> “嗯?!?p> ?“后來,我在一堆人的簡歷里,一眼就瞅到了你,當時我就認定,你肯定是可以幫我的人。后來,證明我沒有錯,你的確是我的錦鯉?!?p> “我也覺得我是個旺夫體質(zhì)?!鼻G楚熙開玩笑道。
兩人晃晃悠悠上到山頂,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以后,累的大喘吁吁,喬元將衣服鋪到石頭上,兩人坐下。
暗淡的天空星星也不是很多,月亮彎彎,離月亮最近的地方有一顆明亮的星星。
其他的星星像棋盤一樣散開,荊楚熙指了指北方,對喬元說:“你看,那個勺子狀的就是北斗七星,勺子中間的就是北斗星?!?p> “沒想到,你還懂這個???”
“懂得也不多,我哥哥以前教過我一些?!?p> “你說的哥哥是荊雨???”
荊雨曦點點頭:“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去納木錯看一次星星,可惜到最后也沒能如愿?!?p> 喬元摟住荊楚熙,輕聲安慰道:“你替他看也是幫他完成愿望,等這段時間過了,我們就去納木錯看星星?!?p> “嗯,好。”
【2】
清晨,太陽從東方升起,橘紅色的大球,如同沒有煮熟的蛋黃。
昨晚,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不知不覺,荊楚熙就靠著喬元睡著了。
早上,荊楚熙小腿水腫,喬元將她背下山,兩人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剛進辦公室,還來不及洗把臉,小劉便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大喊:“楚熙姐,不好了!”
?荊楚熙揉了揉發(fā)漲的太陽穴:“怎么了?”
“拉斐的經(jīng)紀人要見你,她說昨天,拉斐穿的那套禮服有問題,拉斐昨天穿完,晚上回去就全身起紅疹。”
?“什么?”荊楚熙猛的站起,小腿傳來鉆心的疼,她有點兒撐不住。
??“拉斐經(jīng)紀人在哪里?”
??“就在公司外面?!?p> ??荊楚熙快速的用濕巾擦了臉,化妝,整理衣服,三分鐘過后,她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往候客廳走,她盡力走的平穩(wěn)。
“你好,思密達!”荊楚熙禮貌而疏離微笑。
“荊總監(jiān),雖然我很不想打擾你,但是,我們拉斐好歹也是一線名模,現(xiàn)在全身紅疹,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請問,有醫(yī)院做的檢查證明嗎?”荊楚熙耐著性子的問道。
?“你是在懷疑我們騙你嗎?”思密達從包里取出來一沓照片,扔在桌子上。
照片上女人全身起紅疹,尤其是后背,又紅又腫,看著嚇人極了……
“思密達,我不是這個意思?!鼻G楚熙解釋。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荊總監(jiān),我之所以,沒有開記者發(fā)布會,是為了給貴公司留點顏面,但我現(xiàn)在看你的態(tài)度,我覺得,我們必須上法庭了。”思密達說完,并不給荊楚熙回答的機會,她提起包直接離開。
【3】
??中午,洛寧兒正在辦公室里看拉斐召開的新聞發(fā)布會的視頻她大笑:“哈哈,荊楚熙,惹上這個難搞的經(jīng)濟公司,我看你怎么全身而退?”
??“咚咚咚。”
??“進?!?p> ??荊楚熙走進來,直接將禮服包甩在了洛寧兒的辦公桌上,她冷冷的問:“是你做的?”
??“怎么是你?”洛寧兒看清來人后,她將手機倒扣在桌面,拿起固定電話準備叫保安。
????“不用叫了,你知道的,他們攔不住我的?!鼻G楚熙按住洛寧兒拿起電話的手。
???“是你嗎?”荊楚熙一字一句的問道。
???“不是我,你信嗎?”洛寧兒反問。
???“你就不怕砸自己招牌嗎?”
???“砸自己招牌?荊楚熙,搞清楚情況,做好衣服之后,你第一時間拿了衣服,你當時并沒有檢查出我的衣服有任何質(zhì)量問題,不是嗎?”洛寧兒笑道。
“所以,這件事和我扯不上關(guān)系,有本事,你找到證據(jù)啊?!甭鍖巸禾翎叺?。
?“我已經(jīng)將衣服送去檢查過了,衣服上的確有化學藥品!”
“所以呢?有化學藥品又怎樣?你不會沒有看手機吧,拉斐已經(jīng)召開了記者發(fā)布會,她已經(jīng)指出來是由于你們憶達集團工作人員的失誤導致她皮膚過敏。你覺得能賴到我身上嗎?”
“荊楚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回來,上了幾天班,一路順風,在憶達做出了點成績,特別成功,特別驕傲。”洛寧兒笑的越發(fā)肆意。
??荊楚熙指尖狠掐自己的手心,她特別想一拳打過去,可是她不能,她強壓著自己內(nèi)心的怒火。
?“你自己出去,還是讓保安請你出去?”洛寧兒似笑非笑的看著荊楚熙。
??荊楚熙拎起桌子上的禮服,說了句:“不必?!?p> 走到門口,她又轉(zhuǎn)過身,定定的看著洛寧兒,她禮貌的微笑:“我會找到證據(jù)的?!?p> ?荊楚熙離開,洛寧兒癱倒在沙發(fā)里,這個女人總是有把威脅講的讓人自覺相信的本領(lǐng)。
不過,這一次,她不會抓到任何把柄。
【3】
自拉斐發(fā)布新聞發(fā)布會后的一天,億達的股票暴跌,而荊楚熙也一直沒有拿出洛寧兒誣陷的證據(jù),喬元被喬父喊回家。
“我就說過這個女人不簡單,現(xiàn)在惹出事情了吧,你說怎么辦?”喬父將報紙扔到喬元面前,他的胡子氣的一抖一抖。
“爸,給我點時間。我會找到證據(jù)證明不是她做的。”
“給你點時間?你真的以為現(xiàn)在真相很重要?人家經(jīng)紀公司已經(jīng)指名道姓點我們了,我們躲不過去的?!?p> “可是,真相并非如此,難道不該澄清嗎?”
“喬元!”喬父大吼,“你是億達的總裁,掌握著一個公司的死活,而不是一個女人的死活,你沒有時間了,董事們不會給你時間,股票暴跌也不會給你時間?,F(xiàn)在,必須穩(wěn)住局面。”
喬元陷入沉思,良久,他開口道:“那父親覺得應該怎么做?”
“認錯,取得經(jīng)紀公司的原諒,先穩(wěn)住局面,穩(wěn)住資金,是不是我們的錯已經(jīng)不重要了,至少要給別人我們知錯就改的形象,而不是死不認錯。”
【4】
“據(jù)報道,億達集團已經(jīng)承認對名模拉斐做出的不軌行為,現(xiàn)已真誠認錯,取得了拉斐以及其經(jīng)紀公司的原諒,兩家公司表示既往不咎,以“和”為貴,由此可以看出,億達集團是知錯就改的典范,而……”財經(jīng)頻道報道,一時間也火遍全網(wǎng)。
荊楚熙看到這條新聞時,她心中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
下班后,喬元在樓下等她,她繞過喬元打出租車,喬元拉住她。
“放手!”她冷冷的說。
“你聽我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
“我是億達的總裁,此時,穩(wěn)固億達的經(jīng)濟才是最重要的?!?p> “所以呢,我就是個犧牲品?”
“楚熙,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
“理解你,那誰來理解我?我莫名奇妙的被人潑了臟水,我還不能言語?”
“那天,你畢竟扇了洛寧兒耳光,你們也算扯平了?!?p> 荊楚熙露出嘲諷的笑:“這就是你說的扯平,我扇她耳光的原因,你難道不知道嗎?”
“楚熙!”
“放手。”荊楚熙大吼,喬元緩緩的放開她的手,荊楚熙伸手攔車,坐到出租車上,她哭成了淚人。
不能哭不能哭!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司機大叔,以為她是和男朋友吵架,一直給她遞紙巾,還安慰她:“姑娘,別哭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對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