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狹路相逢
蘇悅凡走了，悄無聲息地。
大家都在埋頭苦讀的時候，她悄悄地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悄悄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整個翰林突然陷入一種巨大的沉寂中。
從未有過的沉寂。
可能是因?yàn)閺?fù)習(xí)備考，也可能是因?yàn)橛行┤松倭酥鳎坏貌话卜窒聛怼?p> 林舒文又回到了唐易的隊伍。
路紀(jì)言又回到自己孤傲冷峻的一人世界。
仿佛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聯(lián)系一樣，各自又回到了各自的環(huán)境。
唐易依舊守候在林舒文身邊，看著她漸漸變得安靜，像充滿了心事一樣。
他知道她剛失戀，還很難過，便給她足夠的空間用來安慰自己。
她和路紀(jì)言只用了短短幾個字草草結(jié)束：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誰又能知道她打出那幾個字時，又流了多少淚水。
……
晚上，林顯向林舒文提出要去越南一趟。
林舒文聽到后很驚訝，飯也顧不得吃，追著問為什么。
“我只是想去旅游，老了，不想總窩在一個地方，想到處走走，見識見識外面世界?！?p> “我也要去！”
林舒文不光是想去見識外面的世界，想的更多的是林顯的安全。
她怕林顯一人在外，出了事都沒有人幫助。
“你不能去，你還要考試，乖，聽話，在家好好復(fù)習(xí)，考完試我?guī)闳嘏牡胤酵妗！?p> 林顯隔著桌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林舒文噘嘴，很不高興。
“哼！把我一個人留家里，你覺得我會老實(shí)嗎？”
林顯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帶上她，因?yàn)樗溃词共蛔屗?，之后她自己也會想辦法跟過去的。
第二天，林舒文把自己的假期計劃說給唐易聽，結(jié)果他也偷偷地辦了簽證。
考試剛一結(jié)束，林家就進(jìn)入了歡歡喜喜準(zhǔn)備旅行的氛圍中。
出發(fā)那一天，唐易給了她一個驚喜，他也出現(xiàn)在候機(jī)室。
相信那一刻，林舒文心里也是倍感欣慰的。
林顯表示很高興唐易的加入。
林舒文沒有去問林顯為什么直接奔向胡志明市而不是從北到南慢慢地轉(zhuǎn)，她一向有主意頭但是也很聽話。
到了定好的酒店，林舒文則舒服地洗了個澡，褪去了來自北方的嚴(yán)寒。然后輕裝上陣，準(zhǔn)備接下來好好轉(zhuǎn)轉(zhuǎn)，玩?zhèn)€痛快。
她只顧和唐易叨叨，商量接下來的路線規(guī)劃，沒注意林顯暗中多次和別人聯(lián)系，秘密謀劃自己的事情。
次日晚間，林顯謊稱出去遛彎，暗中和楊煥聯(lián)系，獲取了邊哲的位置信息后，帶領(lǐng)了一眾打手悄悄摸了過去。
彼時，邊哲正在一隱秘場所聚眾賭博。
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子穿過擁擠的牌桌，繞到邊哲的身邊在他耳旁低語了幾聲之后，人到中年容顏已經(jīng)染滿滄桑的邊哲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
聽到他的地盤突然間來了一群可疑的人，他扔下賭牌，話不多說，立刻就帶著幾個人離開。
剛逃到一條小路上，他們的車便被攔下。
一抬頭，一眾兄弟已經(jīng)等候他多時。
人群后的林顯看清了邊哲現(xiàn)在的模樣。
他慢慢從車?yán)锵聛恚車膸讉€心腹。
人到中年已經(jīng)開始有啤酒肚的邊哲臉上也開始有了皺紋，但是他那雙狡黠透露著狠光的三角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憎。
周顯注意到，自始至終，開車門，整理衣服，他都沒有用過右手。
楊煥聽說過那次打斗過后他也有了損耗，但是暫時還無法把他和殘疾二字聯(lián)系在一起。
臨近傍晚，太陽漸漸隱去了它的光輝，使邊哲的表情看不很清楚。
“哥們，無仇無怨，你攔在我的路中間什么意思？”
穿過兩三兄弟，邊哲的目光徑直落在楊煥臉上。他的穿著氣質(zhì)，很容易就可認(rèn)出他是個頭。
有些變味的普通話聽來染了很多滄桑，沙啞中透露出很多漂泊的心酸和無奈。
楊煥立刻回答：“你確定無仇無怨？當(dāng)年你自己做過什么還要我再說一遍給你那些兄弟聽？”
說話之余，楊煥瞥了一眼一旁立如松雖老尤蒼勁的林顯。
順著楊煥的目光，邊哲看到了一張酷似二十多年前他殺過的一個人的臉。只不過這個人比他那個人要老上好幾十歲。
他后背頓時濕了一大片。
他還以為是些來挑釁收租的混混大頭目，沒成想是二十年前結(jié)下仇怨的仇家來了。
事情突然變得有些棘手。他馬上低聲對身邊一個當(dāng)?shù)氐耐镎f了幾句聽不懂的話，然后才轉(zhuǎn)過頭來不慌不忙地繼續(xù)他們剛才的談話。
“當(dāng)年的事沒有贏家，我雖然犯了錯，但是我也付出了應(yīng)有的代價?！?p> 說著，邊哲把自己套著外套的右胳膊亮了出來。
可以看出，那條胳膊已經(jīng)逐漸退化，沒有了它該有的活力。垂下的手腕和手指像是沒有了筋骨樣綿軟無力。
“看到了嗎？我的整條手臂，都已經(jīng)不停我的使喚，手腕到手肘的筋骨碎裂以至于我現(xiàn)在成了個廢人！我的報應(yīng)還不夠慘嗎？這可都是拜周從之所賜！”
邊哲用低沉的聲音吼道。
林顯依舊面無表情，更不屑多看幾眼他那條廢臂。
“你只是斷了一條手臂，周老失去的是兩個親人，不，是三個，你還敢賣慘？”
遠(yuǎn)處，是偷偷跟蹤林顯看他做什么神秘事的林舒文和唐易。
看到這一幕，這兩人早已驚掉了下巴，說不出話來。
林舒文心里早已百感交集，眼中也漸漸酸澀。
她真沒想到，蘇悅凡說那些話竟然是真的。
她可能真的不是林顯的孫女，她可能真不是周從之的女兒。
“賣慘？哼！對我來說還不至于。”
話罷，邊哲向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接著便有幾個面孔黝黑的青衣打手吼叫著上前要對楊煥等人動粗。
楊煥的人自然不會示弱，早有幾個弟兄上前護(hù)住楊煥。
“住手！”
就在此時，林顯大吼了一聲，雙方自然被這一喝鎮(zhèn)住，在馬上交手之前同時停下。
林顯淡定地從人群后出來。
“先不說我們的恩怨，單是你殺了人這一條你已經(jīng)夠判死刑，就是今天我們把你弄死在這也是合情合理。但是……我還是會走法律途徑，把你交給警察，讓他們來處置，我也想給你個改過的機(jī)會！”
他鄭重說道。
時至今日，林顯早已把恩怨什么的也都看開了，他甚至想到了原諒，只要他還有向善的心。
可是，邊哲卻對此并不怎么領(lǐng)情。他輕蔑地冷笑一聲，然后回答：“被警察通緝了這么多年，我都看開了！我現(xiàn)在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輕易落到別人手里。”
說完，他悠悠地披上衣服，往人群后褪去。
林顯見他如此說，也很無奈。
當(dāng)下只好先拿住他在做打算，起碼不給他逃脫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