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凡不開心的時候也是許凌倒霉的日子。
她從楚明成家里回來的路上，特地給許凌打了個電話。
四人一寢的寢室內，許凌的室友們都已睡著。
他的手機突然亮起，發(fā)出很大響聲。
出于習武者的警覺和麻利，他第一時間抓過手機并掛斷。
盡管他及時掛斷，可是那一秒的鈴聲還是吵醒了一個室友。
“誰的手機響了，這么晚，吵死人，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室友用帶著濃濃睡意的含糊聲抱怨著。
不過，馬上他就翻了個身，再次進入睡眠。
武校對于男寢的管理是比較松懈的，所以查寢時點到名，夜里是否在寢是沒有人管的，這也讓許凌有了很多機會夜里作案。
翻墻出了學校，許凌四下里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后，撥通了剛剛那個電話。
“怎么現在才回電話？”
蘇悅凡聲音里有些憤怒。
“姑奶奶，你看看都幾點了，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是夜貓子嗎？”
蘇悅凡還真沒意識到這點，看一眼墻上的西式古典掛鐘。
她愣了幾秒。
已經十一點多了！許凌要不是不這樣說她都沒有發(fā)現。
回國以后她有一段時間作息是很有規(guī)律的，不知從哪一刻起又被打亂了。
她把這不規(guī)律的作息造成的黑眼圈都歸結到林舒文身上。一想到林舒文，想到她在路紀言身邊的得意樣子，還有她對自己說出的那句充滿挑釁譏諷的話，蘇悅凡就恨得牙根癢癢。
她氣的要顫抖，深吸一口氣才平靜下來，開口道：“有現成的外快，不想賺了？”
一聽到“外快”兩個字，許凌眼里激動得要泛出光來。他馬上現出笑顏，語氣和緩不少，回答：“當然想賺，你說吧！要我做什么？”
“哼！”
蘇悅凡笑了。
也不過如此，都是些見錢眼開的東西！
她心里諷道。
“我發(fā)現我已經無法容忍她活在這個世界上了！這樣，我開個條件，你幫我做了她，你答應嗎？”
許凌頓時沉默了。
這可是犯法的事！萬一被查出來可是要坐牢的。
就算是拿到了大筆的錢，那又能怎么樣呢？去牢里花？
他猶豫了好久，還是沒能給出個答案。
蘇悅凡本來壓定他會一口答應，沒想到他會墨跡這么久，慢慢地，臉上開始露出不悅。
“這你還猶豫，你知道我要拿出多大代價要你做這件事嗎？你只需要做掉她，然后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在警察抓到你之前找個借口退學，然后遠渡海外，躲個幾年。再回來的時候，誰還會記得這件事！”
蘇悅凡說得很激動，聲音很大，甚至有點刺痛她自己的耳膜。
她之所以敢這么大聲，是因為這大得空蕩的房子里面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她可以盡管去發(fā)泄，毫無顧慮。
“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成了黑名單上的人……”
半晌，許凌才回答。
“抓到你你才會上黑名單，如果你夠聰明，把這件事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說不定你可以一輩子逍遙法外呢？”
“就算是你被查出來，我也會想辦法幫你的。到時候我會給重新你個身份，躲一陣子再回到這里。你的代價只是暫時失去了你原有的圈子，日后你還是可以和你的親人聯系，用另一個身份……你知道我會用掉多少錢嗎？你知道我會出多大代價嗎？”
“我會拿到多少？”
他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部分。
“一般人這輩子都沒機會碰到的數字，九位數！”
聽到自己會有一個億的報酬時，許凌心里開始顫抖。
他這輩子想都沒有想過這個數字。
這個雇主，他知道她很闊綽，每次扔個幾萬十幾萬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砸一個億，他還是有些不敢信。
“我怎么相信你？”
蘇悅凡再次冷笑。
“一會你的賬上會出現一千萬！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我會補齊給你。咱們互相有把柄，互相牽制，你還怕我失信？我這是圖你個誠信，覺得你嘴嚴辦事可靠，不然也不會用你。”
許凌這才真正放心，決定去做這件事。
掛掉蘇悅凡的電話，他回到寢室床上開始輾轉反側。
這種事他這輩子都沒做過，所以現在充滿顧忌。
他可是個好苗子，從小就比別人優(yōu)秀，一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踏實地走到今天的。
直到后來進了神威武校，全國武學一流學校。
如果他做了這件事，他老家的父母會不會很失望……
他有點害怕。
退一步想，如果不借助外界力量，他雖不能成為旋風堂弟子，雖然不能名振四方光宗耀祖，但也不至于會落到沒飯吃的地步……
他可能會進某武術俱樂部，或者成為私教，或者開個自己的武館……沒有多么大富大貴，但也可以維持生存。
可是，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怎么能有這樣念頭，他咬住自己舌頭，當做自己甘愿平凡的懲罰。
快要咬出血時，他才松口。
那個窮鄉(xiāng)僻壤里，多少老一輩都是那樣貧苦，藉藉無名地過完一生的。他們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沒有多大的見識，只是操守著那一方土地，春種秋收，任時光慢慢剝奪他們的青春，直到變老，老得哪也去不了。
他是這些小的里面唯一一個有點出息考上名牌大學的。
對于那一塊小小土地上生活的人來說，他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每次回去都收獲著他們羨慕崇拜的目光。
他總感覺，自己不做出點什么成就，根本沒臉回去，沒臉去面對他們那充滿希望的目光。
尤其是他的父母，耕種的時候臉上都是笑著的，遇見別人腰板都是挺直的，而且逢人就夸自己家孩子，說他是神威武校的學生，將來出來是要當別人師父，是會享盡榮耀和富貴的，也會把他們接到城里去住大房子的。
如果，他成了一個普通的私教，拿著那一點工資……即使現在他用靠這些手段得來的錢開個武館，那要多少年他才能賺夠買房子的錢……那還要建立在能招攬到學員，能維持運作的基礎上。
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可以拒絕天蝎的理由。
可是，馬上他又想到了自己名聲敗壞，被四處通緝的情景。
那時他有了錢，可是父母已經對他失望透頂，還會原諒他，認他這個兒子嗎？
他會受盡漂泊逃竄的苦，流落異鄉(xiāng)，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沒有人能理解自己，吃著不合胃口不慣的食物……舉目無親，漂泊無依。
他想了很久，一直想到快要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