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語言障礙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再次穿行于城中的街道,茶茶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就這個世界來說,她絕對是個目不識丁文盲。店鋪的牌匾上畫著各式奇怪的符號,她一個字都不認識。
早上還在為自己做出獸魂這種曠世奇作沾沾自喜,這會兒卻是耷拉著腦袋宛如喪家的小狗,目光越發(fā)暗淡。
之前買到酒是因為聞到了酒香。而她現(xiàn)在要找拍賣行,卻是不知道所在的異世界是否真的有這個行當。如果有,它在這個世界應(yīng)該叫什么。她需要找人問才能了解,可是怎么問又不知道。
“還是先讓沙雕搜集詞匯吧。”阿雪提議,“我去找人聊天。你要是覺得別扭就自己隨便逛逛,晚上在來的城門口匯合。”
“也只能先這樣了?!辈璨璋蜒b有星槎的包裹遞給阿雪。阿雪和人聊天的時候,茶茶也是一問三不知的懵逼狀態(tài)。阿雪都不好正常發(fā)揮了。
“還是中午匯合吧?!卑⒀┤缡钦f。星槎太重,她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茶茶向阿雪要了零花錢就自行閑逛去了。阿雪往東,她往西,快中午的時候原路返回。這邊最明顯的標志是凌空的復(fù)道,又高又長,老遠就能看到,即使記不得方向,中午也能看著找回來。
一路飄來食物的香味,街上很多人賣吃的。
雖然茶茶出門的時候喝過粥,但在來的路上幾乎消化干凈。倒不是因為大米放得太少,而是茶茶在刻意減肥。
不過,越是想著減,身體就越不聽使喚。茶茶站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嫗面前,身體僵硬挪不開視線,仿佛被勾了魂。等她清醒過來時,手上多了一個臉盆大小的鍋盔。一口咬下,酥脆香甜,麥芽糖的味道溢滿唇齒舌尖,幸福的感覺蔓延全身。
減肥是不可能減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減肥的。即使換了個世界也一樣。
耳邊傳來喧鬧,前面圍了很多人。
扒開人群往里擠,原來是有人在直直的鐵板上烤肉串。鮮紅的肉串在鐵板上翻飛,分量很足,滿滿的一大把。不知名的作料灑在烤肉上,刺拉拉的聲音很是誘人,茶茶吞了口水,很想試試古代的鐵板燒。摸摸兜里的錢,還是節(jié)約一點比較好。等把琥珀賣掉,再和阿雪一起來吃。
茶茶啃著鍋盔,胡亂地在街上走,眼神四處游蕩。
街上人來人往,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街上大都婦孺,男子的比例要少出許多。大概不是去打仗的路上,就是正在打仗?;蛘咭呀?jīng)被之前的戰(zhàn)爭銷號了。即使是5萬人口的大城,再怎么歌舞升平,繁華熱鬧,也難以掩飾戰(zhàn)爭的痕跡。
還好只呆三個月。
茶茶沉浸在思緒里,越走越偏。
街角一株老槐樹下有人下棋,黑白相間,茶茶駐足凝神。
棋到中盤,看不出順序。黑棋勢厚,四條游龍盤卷翻騰左右奔突。
白棋從容,罅隙之中左壓右鎮(zhèn)巧妙做活。戰(zhàn)火四面而起,連綿不斷。一番慘烈的廝殺后,白棋屠掉大龍。
勝負已定,輪番打劫,完美收官。茶茶滿意地抬頭看天,才發(fā)現(xiàn)太陽升到了正中。
茶茶趕緊往回趕。
大街小巷來回穿梭,周遭的建筑仿佛復(fù)制粘貼,茶茶果然記不得回去的路。長長的復(fù)道傲然挺立在半空,茶茶直直地奔過去。
沒有看到阿雪,復(fù)道上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毫無疑問是絕色美人。而另一個,茶茶看到了他腰間掛著的大玉佩。是阿雪之前撞到的那位公子。
大概有錢人都喜歡站在高處吧。茶茶也想爬上去,俯瞰這座美麗的城池。美人在側(cè),說不定還能向那位公子推銷她的琥珀??上мD(zhuǎn)了半天沒有找到入口,只好作罷。
太陽往西邊斜了一個角度,復(fù)道上早已空無一人,阿雪還沒有來。茶茶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不管了,先爬上去看看。
彈簧從腳底伸出,茶茶本能地跳到復(fù)道上。掏出單筒望遠鏡,尋找阿雪的身影。
許多倒立的影子跳進眼中,行人好像走在天上。這讓茶茶找起來更加困難。阿雪今天穿的紅色襖裙。靠,街上怎么這么多人喜歡穿紅色。也對,因為戰(zhàn)爭的緣故,剩下的大都是女人。大家都喜歡靚麗的顏色很正常。
“何人在此造次?”一個粗礦的聲音橫空出世。茶茶嚇得一哆嗦,一個不穩(wěn),望遠鏡從手心掉出。茶茶忙不迭地伸手去抓,卻被人粗暴的推了一下。眼睜睜地看著望遠鏡飛過復(fù)道的橫欄,在空中翻滾幾次后“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碎成幾塊。
“你們賠我望遠鏡!”茶茶瘋了一般撲過去,要找害她失去寶貝的罪魁禍首理論。還沒碰到對方的衣角,就被幾人死死按到地上。臉著地。
來不及叫喊,又被人綁縛,束住手腳。
周圍高大的人影兇狠地在說著什么。茶茶耳朵里嗡嗡作響,根本聽不真切。又氣又急,掙扎著想爬起來,又被人“撲通”一聲摁回地面,動彈不得。
地板上的碎屑刺進皮膚,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終于記起自己是跳到復(fù)道上的。這里是人群竄動的大街,不是荒無人煙的樹林。腳踩樓閣,拔地而起,八成被人當做可疑的盜賊。
這群人穿著藤甲。茶茶又覺得自己被當成奸細的可能性更大。幸好望遠鏡摔壞了,否則就更說不清了。
周圍忽然安靜,復(fù)道的一端傳來震動。茶茶被人提了起來。
來人的派頭似乎很大,戴著武冠,身著袍服,神情陰郁,臉色黑沉,隆起的眉毛下有一雙陰鷙的眼睛。負手走過來,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侯爺?!睘槭椎纳锨靶卸Y。
來人并不理會,他抑揚頓挫地訓(xùn)斥幾句,然后轉(zhuǎn)向茶茶。
茶茶張了張口,試圖說點什么。腦子里卻混亂地冒出幾句克林貢語。她居然什么都說不出來。舌頭開始打結(jié),語言的障礙宛如鴻溝,根本無法跨越。好死不死社恐發(fā)作,茶茶頭痛欲裂。
就這樣僵持著,復(fù)道的一端又上來一個人,尖下巴,狐貍臉,手上拿著一副帛畫。
畫像和茶茶有幾分相似。畫像的下方密密麻麻寫了好多字。雙手呈給穿袍服的武官,又上前附耳說著什么。侯爺擰起的眉毛逐漸散開,兩人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讓人寒毛直豎。
“押下去?!?p> 茶茶終于聽懂了,卻也明白自己被人當成通緝犯頂包了。
成為通緝犯會怎樣?
被囚車拉著游街示眾,被劊子手壓著當街砍頭,還是被一群無聊的看客圍觀著凌遲處死?
茶茶不敢想。
恐懼從心底噴出,生存的欲望開始支配她的本能,腳底的鞋產(chǎn)生了某種強烈而又難以名狀的變化。疼痛刺激著茶茶的神經(jīng),讓某種野性的力量從身體迸發(fā)。
她激烈地反抗著,繩索猛然斷開,身體宛如游龍,矯捷地躲過抓捕她的獵人。
有人被她攔腰踢開,有人被她折斷臂膀。任何試圖阻攔她的生物都被一一擊退。
時間持續(xù)不了太久。茶茶心說。“騰”地躍過復(fù)道的橫欄,跳到斜對面的房頂上,踏著青瓦飛檐走壁迅速往城外跑。得先逃出去,回頭再找阿雪。
“嗖”。一只羽箭穿過腿骨。茶茶從半空跌落,狠狠摔在地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