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先祖庇佑……
長清雖然一開始做的就是這個打算,可如今這話被顧淮安說出口,她還是怎么聽怎么別扭……
不是她小肚雞腸,不愿意給“顧家先祖”臉上貼金,只是這話不也就只是說說而已嗎?
她從前也知道,修真界歷來都有“氣運”一說,但這種東西玄而又玄,此時被顧淮安說在嘴里,為何卻是極為肯定的語氣。
長清收斂心神,恭聲道:“長清何德何能,竟能得先祖庇佑。”
同時不忘表個忠心,道:“長清此生比必不忘家族大恩?!?p> 顧淮安神色滿意,道:“你記得就好。”
話風一轉,又道:“你不用想轉移話題?!?p> 長清立馬認錯,道:“長清有錯,還請祖父責罰。”
“你要沿路游玩沒有人怪你,但臨近年關,你卻在最后幾天緊趕慢趕才掐著時辰到家。瞧瞧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什么話!”顧淮安訓斥道。
“是?!遍L清低眉順目道。
“去跪祠堂?!?p> “是?!遍L清繼續(xù)低眉順目。
“現(xiàn)在不用。等出了十五,你再去跪三天祠堂?!鳖櫥窗蚕肓讼?,又道。
果然是個老狐貍,顧長清暗道。
她要是現(xiàn)在被罰到祠堂,最遲明天中午,就會被下令放出來。
“是?!遍L清低頭答道。
前世在郢都的時候長清就明白一個道理,老師們若是抓住了自己的錯處,那么在被訓誡的時候,有理沒理都不要多話。
果然顧淮安說夠了,也就不再為難她。
“好了,回去歇著吧。明天就過年了,你回去好好拾掇拾掇?!?p> “是,祖父,長清告退?!?p> ……
……
三日以來奔波勞累,顧長清一覺睡到了下午。等夏蘭來叫她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
老規(guī)矩,讓夏蘭和芙兒盡快為她收拾好。長清在去主院和眾人一起守歲前,又去了她母親北辰雪凝的院子。
北辰雪凝沒有為長清做一件事。
為了不絕她的輪回,北辰雪凝寧可要一個凡人女兒,也拒絕為她去求一枚悟道丹。
北辰雪凝為她做了一件事。
就是在她和自己癡慕已久的白楚熙的婚約即將不保時,十多年來第一次插手顧家之事,為她保全了這門親。
除了這兩件事,在原主手札上,提及她母親北辰雪凝的次數極少,在情感上更是只有簡單的幾句話,全都是些失落傷心之詞。
這母女二人的感情究竟如何,長清并不想深究。
她之所以這么做,只是單純的覺得她這個行為,在她在離開顧家去學院前的這一個月,能讓顧家的人待她比從前客氣些。
……
顧長清到了離心院,照舊只說要在院中多站片刻,就當是給母親請安了。
卻沒想到長清剛只站了一會兒,她母親的貼身侍女就出來叫她進去。
“林姨?”長清疑惑。
林玥見長清略有些吃驚的樣子,微微一笑,耐心重復道:“大小姐,您沒聽錯,夫人叫大小姐到屋中敘話?!?p> 長清定了定神,跟著林玥往前走,被引到屋子里后,林玥從外面把屋門關好。
她并不覺得,她母親是被她來請安兩次的行為打動到了。
長清走到內室,見一個婦人背對著她,跪在一個佛像前。
顧家上下都知道,大夫人閉門不出,日夜為顧家祈福。
可長清一直都認為,這些都只是說說而已。如今看到眼前的畫面——這分明是那些凡人家的夫人們才會做的事。
北辰雪凝一個修道之人,拜佛祖?
長清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母親?!遍L清道。
婦人恍若未聞,不過長清并不著急。在屋里站著總比待在院子里暖和。
長清借此打量屋內,這內室被修成一個小佛堂的樣子。只在一個角落處有個柜子,放著些許雜物。旁邊擺著桌椅,上面放著茶壺茶盞。
除此之外就是北辰雪凝身下的蒲團,和面前的金身佛像,再無其他。
如果不是這兩次長清都是突然來訪,她怎么也不會相信,她母親每天就待在這么個屋子里。
還拜佛像。
……
又過了許久,直到天色已經大黑,按理長清早該往前院去了。
北辰雪凝突然開口,道:“說說你有什么奇遇?!?p> 這聲音既不同于二八少女的清澈,也不似尋常婦人那般溫和。而是出乎意外的恬淡柔美。
只像……是一壇陳釀,每一個字都散發(fā)著獨特的醇厚和香醇,叫人不自覺回味。
婦人起身,轉過身來看向長清。
長清只看自己的臉,就知道這身子的母親北辰氏定是個極美之人。
可真正看到本人,仍不免有一瞬間的窒息。
北辰雪凝如今四十出頭,卻沒有一絲老態(tài)。肌膚勝雪,氣質高華,比少女更多了幾分風韻嫵媚。
長清看著北辰雪凝那張絕美的臉,微微有些出神。
很快便回過神來,道:“母親在說什么?”
問她有什么奇遇?還是這樣肯定的語氣。
同時不免有一絲緊張,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會在北辰雪凝面前露餡。
聽到長清的話,北辰雪凝那副好看眉毛微微皺起。
看了她片刻后,道:“你是最差的五品靈根,年齡又這樣大了,若非另有奇遇,怎么可能突然就成功引氣入體了?”
長清答道:“幸得顧家先祖庇佑。”
“少來。”北辰雪凝半點不信,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道:“你以前再怎么扶不上墻,好在還算規(guī)矩。怎么如今成為了修士,竟學會撒謊了嗎?”
不僅聲音冰冷,北辰雪凝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淡漠。
長清心中一震,這還是正常的母女嗎?
隨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