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暗河里的交鋒
身體被拖著撞在了暗河邊的巖石上,慌亂中我撐住巖石冒出頭來,同一時間,王漢也把手電筒照了過來,一睜開眼睛,我就不由得渾身發(fā)涼,冷汗直冒。只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跟山村惡鬼似得人站在我面前,濕漉漉的頭發(fā)下分割的猶如鏡子般破碎的臉,正裂開嘴朝我詭異地笑。
“是羅玉堂!”
羅玉堂竟然藏在這狹窄暗河的激流段里!
于福海的吼聲伴隨著轟隆的激流聲傳來,我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提起沒被抓住的那只腳,照著這張臉上森白的牙齒就一腳踹了過去。
就在這時,羅玉堂放開了我,估計只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我同樣沒踹著他,但卻得以解脫。我只覺得汗毛倒立,冰冷的河水倒灌進了毛孔里似得,渾身冷得發(fā)抖。在他松開我的那一刻,我立刻掉頭,拼了命的向木筏游去。
我們只是注意了一下頭上的峽谷,沒想到就這么一點點疏忽,竟然沒發(fā)現(xiàn)羅玉堂也在。這么湍急的水流,他不可能藏在水里太長時間,就算他要殺一個回馬槍,也不會在激流段等著我們。也就是說,他正在渡過激流段的時候,我們追上來,他看見了我們,可我們由于注意力全都在暗流上方的峽谷上,竟然著了他的道!
一想到我們看著頭上時,木筏就從他身邊穿過去,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在這種地方跟羅玉堂相遇并不可怕,但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被他襲擊,簡直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
湍急的河流拍打著我的身體,雖然順著激流段向下游速度會很快,可羅玉堂也是。我沒游兩下,一只腳就又被抓住了,羅玉堂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跟暗湖冰冷的河水一起灌進我的耳朵里:“用你對付兩口吧!”
他要吃我!
我曾經(jīng)好幾次被狼當(dāng)成食物襲擊,甚至已經(jīng)留下了心理陰影,可相比起來,被一個“人類”當(dāng)成食物襲擊卻更令人覺得恐怖,甚至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穿越到猛鬼街的錯覺。
搖曳不定的光束中,羅玉堂的手舉出水面,只是那么一晃,手里拿著的東西反射的光就扎進了我的眼睛里,嚇得我腦子里嗡嗡作響,想要掙脫,可一時間還掙脫不開。情急之下,我又抬起另一只腳,照著那只揮舞下來的手踹了過去。
“去你媽……”
剛罵出三個字,由于失去平衡,我仰著的腦袋就撞進了湍急的河水里。幾乎是同一時間,只覺得被抓著的腳踝附近傳來剝皮似得疼痛,我忍不住一張嘴,一股冰冷的河水就倒灌進了我的嘴里,一股被我吞了下去,一股灌進了肺里,還有一股從鼻子里噴了出來。
我強忍著咳嗽的沖動,在水里用力一扭,由于剛剛那一腳正好踹到了羅玉堂揮下的刀上,我的腳沒被砍斷,估計羅玉堂還砍中了他的手。我這一扭,他又松開了我,這時我才收回雙腳,用手抓住水下的巖石,又冒出頭來。
冰冷的河水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我腳踝上傳來的疼痛感,以至于我能穩(wěn)穩(wěn)地站立,但由于暗河的水過深,雙腳接觸河底之后,幾乎都要沒了我的肩膀,激流一沖就搖搖晃晃的,不借助收束暗河的巖石就根本站不住。
羅玉堂攤著兩只空蕩蕩的手,低著頭看著湍急的河水,沒想到我這一腳竟然把他手里的刀踹掉了,他估計正在尋找刀掉在了哪里。
這給了我喘息的時間,我松開身旁的巖石,任由身體被激流帶下去,朝羅玉堂豎起了一個中指,罵道:“廢物!”
披頭散發(fā)的羅玉堂忽然抓住旁邊的石頭,身體就定在了暗河邊。激流從他身邊流過,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個深邃的漩渦。他抬起頭,默默地看著我,又裂開嘴笑了起來,緊接著,一頭扎進了激流里。
“禿子,橫上木桿攔住木筏!”王漢在激流下游大吼:“姓秦的快游回來!”
我這才把扭過身子把頭轉(zhuǎn)向下游,但手電筒的光源周圍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見,直到王漢把手電移回去,我才看見于福海彎著腰拿著兩根劃木匠用的木頭桿子,用其中一個插進水里,往旁邊一撘,一端頂著水底,一端頂著水上的巖石,擋住了木筏的一邊,但木筏卻迅速向另一邊歪斜,王漢接過另一根木桿,又插進水底,往河岸另一邊的巖石上一撘,這才頂住木筏,木筏就這么橫在了暗河中間。
我拼命地向木筏游去,這時王漢又把手電移過來,我回頭一看,見羅玉堂已經(jīng)從水里浮出來了,被激流沖向我的同時又露出一臉的獰笑,像是炫耀似得把手舉起來,手里的刀反射的光又扎進了我的眼睛里。
他竟然把武器從這么湍急的河底撈出來了!
緊接著,他的笑容馬上收斂了,估計是看到其他人把木筏停下來,而我已經(jīng)快要追上木筏了。這家伙又飄到暗河邊緣,手抓住巖石上一塊凸起的位置,停在了那。我一咬牙,回頭差點撞到木筏,我又一挺身,接著激流的沖擊力翻上木筏,道:“羅玉堂不打算追咱們了!”
“桿子要折了!”
兩根木頭桿子都發(fā)出了吱吱的聲音,尤其是最后一個,承受的壓力最大,眼見著就要斷了,我見狀立刻踩住旁邊河岸的石頭,一只腳頂在木筏上,緊接著“啪”地一聲,木頭桿子應(yīng)聲而斷。我一個人根本撐不住,腳踩著的這端又開始向下移動。
王漢倒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斷掉的上半截木桿,用一端在我踩著石頭的腳下一頂,另一端頂在木筏一角,竟然硬生生地頂住了,剛要脫離掌控的木筏又被牢牢地定在暗河中間。
“好樣的!”于福海叫道。
可這樣下去不是事兒,一股股的激流一沖擊,木筏就有種隨時會翻過來的可能,我收回腳,回頭看向上游,王漢也拿著手電筒照過去。
羅玉堂還趴在巖石上,默默地看著我們。他那個角度,應(yīng)該只能看到手電筒的光束,可羅玉堂的本質(zhì)是一只異形生物,光是一刀割掉人頭的力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我估計他在黑暗中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秦向陽,你的腿……”
被吳闌珊一提醒,我才再次感覺到鉆心的疼痛從腳踝附近傳來,一低頭,才看到腿肚側(cè)方竟然被砍出一個大口子,一塊皮在那耷拉著,鮮血混著河水染紅了我的半只鞋。
“我?guī)湍惆幌??!眳顷@珊從身體的衣服上扯下來一塊爛布,低下頭幫我把腿上的傷口綁住,這一舉動竟讓我覺得身體不那么冷了,心不在焉地想著,吳闌珊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玩意怎么辦?”于福海非常大聲地吼道,就跟聾了似得。有時候耳朵越是不靈光的人,說話的聲音就越大,我不由得看向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正用雙手捂著耳朵,估計是怕羅玉堂再次迷惑他。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他打算繼續(xù)攻擊我們,我們四個人也未必不是沒有一戰(zhàn)之力,就算死,也能死個痛快,但是他如果就在那等木頭桿子撐不住木筏,看著我們走,我估計我這輩子都逃脫不掉他的陰影了。
“羅玉堂要走了。”王漢忽然說道。
就在這時,羅玉堂的身子提了起來,他竟然抓著巖石,開始往峽谷上面爬。
我一下子慌了神:“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
于福海吼道:“你能跟著爬上去??!”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一咬牙,看著漸漸爬出水面的羅玉堂,吼道:“咱們也爬上去!”
感覺到吳闌珊的視線,我這才驚覺,這峽谷這么陡峭,兩邊雖然不是垂直的,但也差不多了,就算我們幾個大男人都未必爬的上去,更別說吳闌珊。
如果就這么走了,我又不甘心,可留她一個人,她根本穿越不了伏流。
見往峽谷上爬的羅玉堂又對我笑了起來,我咬著牙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放羅玉堂走。”
于福海又吼道:“你別他媽又亂來啊我告訴你!”
老實說,人這輩子一開始是什么樣,以后也就是什么樣了,沖動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只要能完成陳輝的意愿,我就沒有什么可以顧忌的了。
一個是帶吳闌珊走,一個是殺死羅玉堂。
“你們走!”
我正準(zhǔn)備去追羅玉堂——
“禿子帶這女的穿越伏流,我跟姓秦的去找他?!蓖鯘h忽然說道:“順便幫我把老楊的頭帶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