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下暗湖
我和于福海用手電探照周圍觀察地形,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洞窟,伏流到這里匯聚成一個地下湖泊,占據(jù)了整個洞穴。
實際上我并不確定,因為手電筒的光束根本照不到洞窟的盡頭。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們能看到的所有地方,全部都是水。一開始上山的時候,我沒有想過會進溶洞,所以沒有買那種照明超遠的礦燈,但就算我手里的手電筒,也能照出兩百米左右的距離。
洞頂?shù)溺娙槭恢贝沟胶?,變成一個個石柱撐起了這片空間。
是地下湖泊嗎?
我們所在的位置湖水蕩著波紋,因為這有一個缺口,水從這流出溶洞回到了地表,但是湖泊深處的水卻很平靜,看湖泊的寬度,里面的水肯定很深。
被湖水浸泡的腿感覺到了濃濃的寒意。
于福海的聲音有點哆嗦:“游、游過去?”
羅玉堂會游過去嗎?
這一路來我們沒有遇見羅玉堂,那么他肯定就是游過去了,一點疑問都沒有??晌疫€是覺得不可思議,他身上連個照明的東西都沒有,眼睛等于瞎了,他真的能游過去嗎?
張庸從我面前穿過,向湖泊深處走去。他的身體一點點下沉,沒到胸膛的時候,他停下來,回頭看向我們,似乎在詢問我們的意見。
“咱們到底是來抓人的還是來游泳的?”于福海一副不情愿的口氣說道,可事到如今,除非退回去,放掉羅玉堂,否則只能游過去。
這條伏流跟兩年前的偷獵者以及羅玉堂、還有我背著的保險箱里的生物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想要了解這其中的秘密,我們就沒有其他選擇的余地。
硬著頭皮上吧。
我心里一橫,抬著手臂松動了下筋骨,身子前傾,就滑進了水里。于福??次疫M來了,也哆哆嗦嗦地跟了上來。
身上背著東西,尤其還有個好幾斤的保險箱,游起泳來特別費勁。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太緊張,從而消耗了過多體力,沒一會兒我就累得不行,于是游到一根鐘乳石旁,抱著石柱休息。
冰涼的石頭摸起來有種滑滑的感覺,像是鍍了一層膜,大概是因為石頭上附著了太多微生物的關系。趁著歇息的功夫,我用手電往湖底照了照,本想看看有多深,不過多深沒注意,我倒是看到有個白色的如同蛇一樣的生物在我腳下飄逸地游動。
我驚得一縮腳,叫道:“水里有東西!”
于福海和張庸都回過頭來,我正想指給他們看,卻見它繞著石柱游了一圈,又往水底游去。我本來還以為真的是蛇,但它的頭明顯比蛇大。最重要的是,這東西竟然長著四肢。
我正想看個仔細的時候,它又繞到石柱的另一邊,我跟著移動過去,卻找不到它的蹤跡了。
于福海緊張兮兮地問道:“什么東西?”
“蛇、蛇吧?”我不確定地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長了腳的蛇。”
“長了腳的蛇?”于福海也游過來,抱住了石柱,瞅了半天什么都沒瞅到,就夸張地說道:“小老弟,你難道發(fā)現(xiàn)了傳說中的龍?”
“是一條小白龍?!?p> “去你丫的!”這禿子一腳把我蹬走,就罵我:“別一驚一乍的行嗎?老子有心臟??!”
“是蠑螈?”于福海不相信我,張庸竟然相信我了。
我搖了搖頭,道:“不、不確定?!?p> 本來我想說不是,蠑螈的體型沒有那么纖細,但想一想,也就蠑螈最符合我看到的那東西的印象了。
這水里有生物。
“咱們快點走?!?p> 漆黑一片的湖水給我種不太好的預感,于是招呼加速游過去,于福海又神經(jīng)兮兮地往水下照了照,才離開石柱。
又游了一會兒,我終于看到了河岸,這時候身體已經(jīng)凍得有點發(fā)抖了。我游在最前面,于福海在最后,看他的游泳速度非常緩慢,還一個勁的喘粗氣,估計是水性不好。怕他凍得腿抽筋,再一個不好淹死在地下湖泊,我特意停留了一下,等于福海跟上來,我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帶到了岸邊。
腳能接觸到湖底的碎石之后,我正準備上岸,又忽然聽見“噗通”一聲,就在張庸附近。我用手電往那邊一照,就看到一個落水后蕩起的水花,卻沒看清是什么東西落水。
沒想到張庸立刻反應了過來,手臂猛地插進水里,又迅速收回來,這時水花才從他手臂插入水中的地方濺起,只是一瞬間,張庸的手里就多了一個白乎乎的纖長生物,正在他的手中扭動著,身體纏住了張庸的手腕。
張庸走上了岸,把手里的生物遞給我們看,和我剛剛見到的一樣,是一只通體純白的猶如蛇一樣的東西,在靠近脖子的地方有兩條腿,靠近尾巴的地方也有兩條腿,這種白色配上飄逸的身型讓它看起來非常神奇,就像一條活生生的小白龍。
和蠑螈不一樣的是,它的身體分外纖長,且沒有長眼睛,以至于光禿禿的頭看起來有種怪異的味道。
張庸道:“是洞螈?!?p> “不還是蠑螈嘛!”
張庸搖了搖頭,又道:“洞螈是洞螈,蠑螈是蠑螈,兩者是不同科屬的生物?!?p> 它好像沒有什么威脅性,因為實在太小了,整個體長加上尾巴也就三十公分左右,而手腳更小,像是嬰兒一樣,看起來非常脆弱。
“洞螈是穴居動物,一般的棲息地是地下暗河,由于生活在沒有陽光的地方,它身上沒有色素,眼睛也退化了,所有又叫盲螈,有意思的是……”張庸破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緩緩地說道:“它產(chǎn)于歐洲,中國是沒有洞螈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凍的,我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問道:“你、你不是在諷刺我吧?”
張庸默默的搖了搖頭。
先是吸血蝙蝠,又是什么洞螈,還都是中國沒有發(fā)現(xiàn)過的生物,都聚集在這一個溶洞里?
這個溶洞到底有什么特別的?
張庸道:“它的形成年代一定非常久遠,一些生物代代生活在這里,為了適應環(huán)境,它們的身體會逐步改變,進化,或是退化?!闭f著,張庸將盤在他手上的小白龍舉到我眼前,“地下沒有光線,它就不需要眼睛,所以眼睛退化了。陽光照不到它的身體,就無法合成色素,所以它全身都是白色。但這里的環(huán)境令它的新陳代謝極為緩慢,壽命因此而變得極長,就算五六年不吃食物也一樣不會死亡。”
說到這,張庸彎下腰,松開了手。他手上的小白龍擺脫枷鎖,立刻松開了纏在張庸手腕上的身軀,順著他的手跳進了冰冷的地下湖泊中。
張庸的臉上露出一種迷茫的色彩:“這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p> “好了好了,小張?!庇诟:S悬c不耐煩,連小哥都不叫了:“我知道這種生物是怎么來的了,但是與世隔絕是什么玩意?從這個地下湖走到地表,也就幾百米的距離,你別看從咱們的角度洞口就那么大點,可從這種小不點的角度上來看,洞口就跟大海似得,這也能叫與世隔絕?”
這一回,張庸沒有回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面,好像要透過水面看穿湖底似得。
把張庸懟到?jīng)]話說的于福海心情好了不少,口氣因此而變得輕快了幾分:“話說回來,伏流呢?你們之前怎么說的來著?啊,木筏是用來穿越伏流的??墒欠髂??”
我們游到了地下湖泊的另一邊,卻沒有看到有河流從這流下來。
“是方向偏了嗎?還是伏流不在湖對面?”我困惑地看向張庸,但他還在盯著湖面,跟定格了似得,我索性不再向他詢問,轉(zhuǎn)而順著湖泊向另一邊走去,看能不能找到伏流流淌下來的位置。可走了幾十米,眼見著于福海那邊的燈越來越暗淡,我還是沒有聽到任何水流的聲音,又走了一會,就到地下湖的邊緣了,無奈之下只能走回來。
“沒有找到伏流?!?p> 本來我以為這個地下暗湖是伏流局部擴張而形成的,但現(xiàn)在看來,未必如此。
“再往前找找看吧?!?p> 想起那些蝙蝠,我如此提議,于福?;位斡朴频卣酒饋?,準備繼續(xù)前進,但張庸卻沒走。我正等得不耐煩準備催促他的時候,他忽然道:“你們先走?!?p> 我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電筒扔給他后暫且不去管他,和于福海繼續(xù)勘探地形。在離開地下湖泊之后,空間就迅速變得狹窄了,地上的碎石非常圓潤,碎石中沒有一絲砂礫,看起來地下湖泊經(jīng)常漲水,淹沒周圍才變成這樣的。
前邊被巖壁擋住了。
難道這就是溶洞的最深處了?那羅玉堂呢?
一邊困惑地想著,我一邊走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被巖壁擋住,而是溶洞突然間改變了朝向,就像是突然轉(zhuǎn)了九十度的走廊。
一轉(zhuǎn)過去,繞過幾根碩大的石柱,我們看到了陽光。
走到陽光下,我抬頭看去,就見到了晴朗的天空,這地方竟然是一個天坑。
天坑是地下暗河沖擊地下巖層,導致某一點塌方而形成的大坑,這個天坑的寬度大概有三四十米,高度看起來恐怕得有上百米。我們腳下沒有積水,想來是里面的地下湖泊漲水之后,侵蝕到這里,才形成了這個天坑。
天坑四周是陡峭的巖壁,還能看到零散的蝙蝠掛在上面,天坑底部全是干燥的巨石,根本就沒有平坦的地方,羅玉堂想要從這里爬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我看了看表,現(xiàn)在才剛過晌午。
于福海道:“羅玉堂不會變成蝙蝠吧?”
“他就算不是人,也不可能變成蝙蝠?!蔽倚牟辉谘傻鼗卮鹬?,于福海又道:“那他怎么出去的?”
“他不可能這么快就出去,肯定藏……”猛然間,我想起了張庸的話。
這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不對啊,伏流是……是藏在地下暗湖內(nèi)部的?!蔽抑挥X得頭皮麻了一下,轉(zhuǎn)向于福海,道:“羅玉堂潛進湖里了。”
于福海愣了一下,緊接著猛地向回跑,邊跑邊瘋狂的吶喊:“小哥!我錯了小哥!你別自個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