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家具考究陳設簡單,燃著淡淡的清盤香。
旻子易手執(zhí)一卷書,沿窗桌前細讀。
月白紗袍下的他在讀書時斂去了光耀與銳利,獨獨剩下溫潤儒雅,如精雕細琢的白玉般瑩瑩潤潤,唇角微翹,神色淡然,翻動書卷時動作輕柔。
有人大步邁進屋子。
她先走到角落搬來一把椅子,放在門的正中,有模有樣地坐下。再從懷中掏出刺繡繃子忙活起來,一會兒咳嗽一會兒哼曲兒,響聲巨大。
這是嬰檸第八次進入勤王的書房來打擾他。
使用過的明目有:送點心,添茶水,換手巾,問生字,抹桌子等等。
每次短暫的離開前,她不忘問一句,芮兒什么時候回來。
不似詢問,像施壓。
起初這扇門她逢出去時都會帶上,直到第五次時,勤王叫她直接就敞著吧。
下次來省得開。
嬰檸并不買賬,如果今天王爺還不說點什么的話,那么她還會來第九次,第十次,第無數(shù)次。
再看手中的繡花,那是粟芮繡了一半的,她沒有一點兒興趣,僅會拿個針戳過來戳過去,擺擺架勢。
目的是為了讓旻子易能多想想那個愛繡花的人。
肖玄在門口站著,看著她,哭笑不得。比劃手勢讓她出去,她視作不見。
“我去了,我不是沒去。她不認得我了,你讓我怎么辦?!?p> 旻子易淡淡地,視線沒離開那本書。
嬰檸’嘁’了聲,嘟嘴:“那都是您的借口,您巴不得芮兒不回來,這樣,就能跟那個青樓的沐姑娘在一起,還不用受到良心的譴責。是啊,她在,您就得對她負責,我們都知道您是那樣的人,所以她才故意走掉的?!?p> “別總提青樓,她只是在那兒暫住而已?!彼蛩m正道。
嬰檸抬頭看,持續(xù)抗議:“看吧,您就知道護著別人,我們都說不得她一句?!?p> 長針在她手下發(fā)泄般的猛戳,不小心扎破了自己的手。
旻子易嘆氣,拿她沒辦法。
粟芮與嬰檸,是父親自小培養(yǎng)在他身邊的諜衣。
所謂諜衣,諜,間諜;衣,換個身份等同于換件衣裳如此簡單,意變幻莫測。
兩人出任務利落嚴謹,鮮有紕漏。
私下性格卻大相徑庭。
一個沉靜高傲,過于懂事;一個活潑直率,過于吵鬧。
“別人正因為是別人,才要更注意,因為親疏有別?!?p> 旻子易合上書,輕盈起身,走到她跟前。門大敞,有風進來拂動著他的月白袍。
“你定然猜不到,我上次去,都遭到了什么待遇,你不信,問肖玄。你肯定得說,我跟肖玄是串通好的,那要不然,今天你扮成男子,跟我去。我既答應芮兒,自然不會食言。可若是她主動改了主意,你難道要我苦苦糾纏不成,我好歹是個王爺,總要顧些顏面吧。你們兩個雖不是我的親人卻勝似親人,哪個不高興,我也不會開心,你可明白了?”
嬰檸似懂非懂,欲言又止。
從仍然不滿的面部表情上看,說服力不是太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