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伯被拘留的幾天里,沐夫人申新玉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每天滋補的湯水都喝不進去,消瘦得厲害,精神也萎靡不振。
沐柏韻和沐熙宸輪番看顧,擔心申新玉一時氣盛發(fā)生意外,蘇雅本想回到沐熙晗的公寓去照顧沐熙晗,但是當前這個情形,她還是選擇了留下,一邊和許阿姨一起做飯煲湯,一邊觀察申新玉的狀態(tài),了解丁伯涉嫌殺害劉海冰案件的細枝末節(jié)。
拘留七十二小時的期限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丁伯還是一言不發(fā),不配合警方工作,除了見律師,他不接受任何詢問。
蘇雅趁著沐熙宸在公司處理事務,沐柏韻在家看顧申新玉的時候,特意給沐柏韻多送了兩次水,并把申新玉房間的空調(diào)調(diào)整為干燥模式。沐柏韻本就年老,身體并不健朗,又擔心母親的病情惡化,根本沒有心思在意外界環(huán)境的輕微變化,他只覺得口渴,正好蘇雅過來送水,就都喝光了。
水喝多了,去廁所的頻率也就多了。
在沐柏韻去廁所的空檔,蘇雅悄悄地走進申新玉的房間,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申新玉。
申新玉雖然不能說話,但是眼睛是靈活的,頭腦是清醒的。她看到蘇雅坐在她旁邊,用一種極其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逐漸發(fā)怒起來,嘴角抽搐,呼吸急促,全身不能活動卻抖得厲害。
“怎么?緊張啊?”
蘇雅幫申新玉掖了掖被子,眼皮一抬一合,傲慢而輕蔑。
“這么多年,你是怎么昧著良心茍活的呢!或者說,你有良心嗎?”
蘇雅哂笑一聲。
“我怎么忘了,沐夫人,那可是遠近聞名申家大小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現(xiàn)在怎么躺在這里??!”
蘇雅慢慢的站起來,俯下身看著申新玉。
“是不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
申新玉身體抖得厲害,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瞪得老大,嘴角邊是未干的口水。蘇雅掏出手機對著申新玉,錄了幾秒鐘的視頻,然后收起手機,摸摸申新玉的頭。
“你這個老不死的惡毒女人,丁伯在監(jiān)獄里,沐熙晗要退出公司,我看你那拿不上臺面的南下計劃誰幫你實現(xiàn)。要是半路夭折,你還有臉去見沐展麟嗎?”
蘇雅冷笑一聲,按住申新玉的胳膊,控制住她,大聲喊著,
“王媽!快過來!老夫人發(fā)病了,快過來幫忙!”
沐柏韻和王媽都聽見了,兩個人急匆匆趕過來,慌亂之際田叔聯(lián)系了家庭醫(yī)生,很快醫(yī)生趕到,給申新玉打了鎮(zhèn)靜劑,她才安然睡去。
蘇雅送沐柏韻上樓休息,叮囑王媽看好沐夫人,自己穿好衣服離開了家。
蘇雅來到了警察局,和劉世乾交談了幾句,并表明自己有辦法讓丁伯開口。劉世乾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只好讓蘇雅試試。
丁伯聽說蘇雅要見自己,先是震驚,警察轉達時提到了申新玉。他的律師建議他離開之前誰也不見什么也不要說,一切都等出來之后再說,但是丁伯聽到與沐夫人申新玉有關,原本沉著的臉輕輕皺了皺眉。
隔著玻璃觀察他的劉世乾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感覺也許案件會有起色。
丁伯同意了會面,蘇雅和丁伯相對而坐。
“丁伯,還好嗎?”
“多謝蘇小姐關心,我沒事?!?p> “奶奶很擔心你!”
丁伯忽然抬起了頭,盯著蘇雅。
“小姐她……”
“奶奶的狀態(tài)很不好,恐怕……”
“恐怕什么?”
丁伯兩只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屁股往前挪了挪,身體前傾靠在桌子上。
“恐怕奶奶等不到你回來了?!?p> “不會的,我馬上……我后天早上就可以出去了!”
丁伯緊張的看著蘇雅,他平靜許久的內(nèi)心此刻波濤洶涌,無論他做什么,出發(fā)點永遠是申新玉,可是當小姐真正需要他在身邊的時候,他卻身陷牢獄。
“丁伯,奶奶已經(jīng)支持不了多久了,她聽說你被警察帶走,就開始不吃不喝,不停地發(fā)病,看得出來,你在奶奶的心里是很重要的。我實在不忍心,便跑過來見你,我怕……你再不回去可能就見不到奶奶最后一面了,那將會是你這一生的遺憾啊丁伯……”
丁伯眼睛含著熱淚,緊咬牙關,脖頸的青筋驟起,內(nèi)心無比煎熬。蘇雅見丁伯有所動搖,便跟警察說申請把手機的視頻拿給丁伯看一下,與警察交涉完了之后丁伯看到了那個全身發(fā)抖的申新玉,她蒼老的臉龐,抽搐的嘴角,瞪得溜圓的雙眼,極其消瘦的模樣,讓丁伯再也抑制不住壓抑的情緒,緊緊攥著手機,眼淚從眼眶里流出來,臉上的肌肉抽動著。
蘇雅也沒想到,丁伯看到視頻會是如此狼狽模樣。
警察見丁伯情緒激動,便收走了手機,丁伯去搶,被警察攔住。
“丁少聰!你冷靜點!”
“我要回家!讓我回家!”
丁伯大聲的嚷嚷著,蘇雅被警察帶了出去,丁伯被帶回了審訊室。
劉世乾走進審訊室,坐在審訊桌前,手放在審訊桌的鍵盤上。
“你找我?”
“劉警官,你很想知道你父親的死因嗎?”
劉世乾坐直了身體,盯著丁伯的眼睛。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有一個要求?!?p> “什么要求?”
……
拘留的最后一天,丁伯在警察的押解下回到了沐家。他進門直奔申新玉的房間,走到門口,看到申新玉已然奄奄一息。丁伯一下子就撲到床前。
“小姐!我回來了!小姐……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沐柏韻從門外進來,看見劉世乾和沐熙宸站在一側,蘇雅站在丁伯身后,王媽手里端著換下來的尿不濕和其他垃圾向外走。
“老爺!”
王媽走到門口,跟沐柏韻打了招呼,就出去了。眾人聽到王媽說話,相繼回頭看了一眼沐柏韻,又轉過頭看著情緒激動的丁伯。
“小姐!我是少聰??!小姐……”
丁伯攥著申新玉的手,趴在她的胳膊上,放聲大哭。
“小姐!你說過不會拋棄我的,你說我可以永遠跟著你的,小姐……”
讓所有人感到震驚的是,無論丁伯是不是殺人兇手,他和申新玉之間的主仆之情都是讓人為之感動落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