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么渾身濕透了?”
沐熙宸正在下樓,碰見了沐柏韻向房間走。
“啊,沒事。”
“爸,身體要緊啊,有什么事兒您可以吩咐我去辦的。”
這十多年來,沐熙宸向來如此禮貌。說話總是用“您”來稱呼沐柏韻,一句“吩咐”更顯得見外。
沐柏韻又何嘗不是呢,他對沐熙宸也是敢怒不敢言,說話留著半句,怕自己逾矩,始終沒法向?qū)ΥH生兒子一樣關(guān)心和照顧。
“我沒事,你去忙吧。”
沐熙宸剛要走,沐柏韻轉(zhuǎn)過身來,叫住了沐熙宸。
“熙宸!”
“爸?!?p> “最近去看你媽媽了嗎?”
“最近公司忙著招標的事情,我打算過了這段時間去看她,陪她多待一會兒。”
“好!好!常去看看她!”
“爸,你是不是……想她了?”
“沒有的事,快去忙吧!”
沐柏韻的褲腿上沾著泥土,一半濕透的肩膀,滴答滴答得滴著雨水,臀部的褲子濕了一大片,沐熙宸知道,他在大雨里坐了很久,只是不知道是誰的墓前。
“爸,換好衣服,下來吃飯,大家都在等你?!?p> 沐柏韻點了下頭,走進了臥室。
在相互沉默的時間里,沐家的每一個人都心懷鬼胎,相親相愛,不過是為非作歹的幌子。
很多人就是這樣,總是打著我為你好的旗號,做著傷害對方的事情,還要埋怨對方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申新玉從上桌吃飯嘮叨到晚餐結(jié)束,心情復雜的沐柏韻寥寥幾句,實在顯得敷衍,沐熙宸在一旁察言觀色,緩和氣氛,沐熙晗則意識不到家里微妙的氣氛,心里想著公司繁瑣的事情和公寓里獨自一人的蘇雅。
蘇雅晚上給苑西打了電話,希望他陪自己去醫(yī)院復查。第二天一早,苑西開車到蘇雅樓下,接她去“天佑精神康復醫(yī)院”。
“怎么來這個醫(yī)院?”
“我老公帶我來的,說這里保密性特別好?!?p> “哦!你怎么住在公寓???和他吵架了?”
“我們之間有點事情需要解決?!?p> “師姐,你好像很不開心?!?p> “哪有?!?p> “有?!?p> 兩個人相視一笑,沒再繼續(xù)說話。
“莊醫(yī)生!”
“哦來了!這位是……”
“我朋友?!?p> “怎么先生沒來呢?”
“他有事?!?p> “好,跟我進來吧,請這位朋友暫時去休息室歇息?!?p> “蘇小姐,您和先生關(guān)系怎么樣?”
“挺好的。”
“那有關(guān)于晚上您睡著之后的狀態(tài),他跟您提起過嗎?”
“沒有。我在他身邊睡的很好,很少失眠?!?p> “我給您開的藥吃完了嗎?”
“還有一瓶。”
“效果怎么樣?”
“入睡前還是會焦躁一點時間,但是整個人的狀態(tài)確實好些了?!?p> “那就好。今天我們還是需要進行一個小時的睡眠療法,我會根據(jù)您這次的狀態(tài),適當?shù)倪M行藥量的調(diào)整?!?p> “好的莊醫(yī)生?!?p> 苑西在等待的時候,做了和沐熙宸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的事情,只是兩個人的目的和感受是大相徑庭的。
離開醫(yī)院的時候,苑西和蘇雅一同去吃了午飯,兩個人還去了苑西的研究所。
“哇,這里看上去好專業(yè)啊,規(guī)格好高??!”
“那當然,也不看是誰的研究所!”
“我可以進來看看嗎?”
“當然。隨便看。”
苑西站在實驗室的最里面,靜靜地看著蘇雅。
“師姐,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p> “什么?”
“沐熙宸為什么帶你去天佑那個醫(yī)院?”
“不是說了嘛,很多上流社會的人士都在那里看病,保密性很強?!?p> “可我總覺得……沒那么簡單?!?p> “誒呀,你別瞎想了,一個醫(yī)院而已,在哪里看都是一樣的?!?p> 苑西沒有告訴蘇雅,劉世乾在調(diào)查這個醫(yī)院,他也說不出為什么,就是覺得這個醫(yī)院有問題,又說不出來哪里有問題。
“師姐,沐熙宸的爸爸是個怎么樣的人?。俊?p>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問我家里的事啊?”
蘇雅站起來,走到苑西面前,盯著苑西的眼睛,苑西眼神閃躲,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啊師姐,你看這個,這個儀器相當不錯的,分析物質(zhì)速度特別快,比上一代產(chǎn)品簡直先進了不是一點點啊!”
“就這個嗎?有多快?”
“根據(jù)分析物質(zhì)的不同,時間也是有區(qū)別的。但是最慢的四五個小時也出結(jié)果了?!?p> 蘇雅看著這個新奇的儀器,想起了自己藏起來的沐柏韻的藥片,從皮包里翻出一個小紙包,打開紙皮,里面是一顆藥片。蘇雅捏著這顆藥片,送到苑西的面前。
“分析一下這個!”
“這什么?”
“沐松敬吃的藥!”
苑西聽到沐松敬的名字,瞪大了眼睛,從蘇雅手里接過藥片,使用面前這個分析儀器,開始了分析研究。
“結(jié)果出來了,成分有β受體阻滯劑。適用于伴快速性心律失常、冠心病、慢性心力衰竭、交感神經(jīng)活性增高以及高動力狀態(tài)的高血壓患者?!?p> “怪不得,他發(fā)病的時候,抓著胸口非常痛苦的樣子?!?p> “他很有可能是復合型的高血壓患者,從他目前吃的藥來看,應該是長期服用?!?p> 蘇雅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打印機打印的分析結(jié)果出神。
“這個我可以帶走嗎?”
“額當然可以!”
蘇雅把分析結(jié)果對折放進包里,拍拍苑西的肩膀。
“走了?。「奶煲?!”
“誒你怎么這么著急??!”
蘇雅拿好自己的東西,匆匆離開了研究所。
苑西追到電梯口,看著蘇雅已經(jīng)離開,又回到了研究所,站在實驗室的窗戶前向外看。蘇雅站在路邊伸出胳膊向出租車招手,隨后閃了車離開了這里。苑西站在窗前久久的佇立,腦海里反復回想劉世乾和他說過的話,再加上“天佑精神康復醫(yī)院”的格局和服務都令他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他總覺得不安,總覺得要有事情發(fā)生了。
苑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把蘇雅留下的藥片裝好,封鎖在檔案袋里,放入自己的歸檔柜子里鎖好。又重新打印了一份藥片的分析報告,用文件袋裝好,和其他要研究的文件一起拿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