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而活
有唐雨這個熟悉地形的人帶領(lǐng)，李封他們很快就從淋浴室旁的維修間走入體育館的運動員更衣室中。
穿過更衣室外的走廊，一行四人又通過員工樓梯來到位于看臺最高處的觀眾席后方走廊上。
盡管整個場館已經(jīng)被荒神啃食損壞嚴(yán)重，但是那些倒塌的頂棚和立柱什么的到是形成了完美的掩體。
借著這些雜物的掩護(hù)，李封總算在唐雨的指點下看到位于整個田徑場正中間的那只大黑貓。
“果然是狻猊那混蛋?！?p> 躲在頂棚后方用望遠(yuǎn)鏡仔細(xì)觀察后，李封咬了咬牙：“沒想到這該死的東西居然就躲在這種地方！”
“讓我看看為什么它沒被發(fā)現(xiàn)。”
陸爾希確認(rèn)狻猊的存在后，他將電子地圖打開說：“我靠，這里正正好處在掃描區(qū)外大約一公里多的位置！”
確認(rèn)過位置后，陸爾希將地圖收起來：“這東西還真會躲，就差這么一點點它就會被分部的荒神雷達(dá)捕捉到了?！?p> “問題在于現(xiàn)在怎么辦！”
中原櫻仔細(xì)觀察體育館內(nèi)的情況后搖著頭說：“田徑場里除了狻猊，還有幾十只小型荒神，周遭還有幾只伐折羅。就靠我們幾個人，只怕搞不定吧？”
說到這，中原櫻裝作若無其事的斜眼看了一眼唐雨。
從中原櫻的那個眼神，李封大致知道了她的意思。
確實如此，如果單單是狻猊帶著一群小型荒神，就憑三個人要與之交戰(zhàn)已經(jīng)有些勉強。
然而光目視范圍內(nèi)，李封就已經(jīng)確認(rèn)了至少三只伐折羅的存在。
狻猊和三只伐折羅還有幾十只小型荒神，就單從數(shù)量而言，他們肯定會被互相牽制而無法動彈。
這些都還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唐雨的存在。
唐雨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李封他們真的要和狻猊荒神群交戰(zhàn)，那么她不可避免的會被牽連進(jìn)來。
到時候不單單是被互相牽制，甚至還要分神保護(hù)唐雨，這對于只有三個人的武裝偵查小隊而言，實在難度非常大。
仔細(xì)斟酌再三后，李封壓低聲音說：“等南域分部的無人機抵達(dá)吧?？纯粗車那闆r以后我們再做決定?！?p> 聽到李封這么說，中原櫻和陸爾希只能壓下心中的所有想法耐心等待著無人機。
“不動手嗎？”
見三人耐下性子坐在了地上，唐雨有些焦急的問：“你們不是想要殺了大黑貓嗎？”
“噓，小聲點?！?p> 因為唐雨的聲音有點高，李封急忙豎起食指對她說：“別著急！這里的荒神數(shù)量太多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等分部的無人偵察機到了再說吧?！?p> 雖然不是很懂李封的意思，但是唐雨還是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氣鼓鼓的坐在了地上。
大約十來分鐘后，李封他們的耳機里才傳來劉詩倩的聲音：“李封，無人機已經(jīng)就位了。”
“偵查一下周圍?！?p> 聽到劉詩倩的聲音，李封趕忙抬頭看向天空：“在田徑館內(nèi)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狻猊和三只伐折羅以及若干小型荒神。但是田徑館外的情況我不知道。能稍微偵查一下嗎？”
“收到，正在操縱無人機?！?p> 聽清楚李封的要求之后，劉詩倩立刻在李瀾的允許下操縱起無人機在體育館上空盤旋：“請稍等幾分鐘，掃描需要時間?！?p> 焦急的等待了好一會后，劉詩倩才再次開口：“掃描結(jié)束，是個壞消息。”
“怎么了？”
聽到“壞消息”，李封立馬按在耳機上：“周圍的荒神數(shù)量很多嗎？”
“非常多！”
劉詩倩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和遺憾：“就單單掃描接過來看，體育中心的范圍內(nèi)至少存在二十個左右伐折羅的信號以及近百個小型荒神的信號?！?p> “這么小的范圍居然有這么大的密度？”
劉詩倩將數(shù)量報出來后，李封的眼睛都圓了：“這密度也太大了吧？有沒有出錯？”
“錯不了，只多不少！”
劉詩倩再次確認(rèn)掃描結(jié)果后，語氣十分無奈：“瀾中校也看到了，荒神信號密密麻麻的，計算機都無法算清楚到底有多少?！?p> “我知道了?！?p> 李封見劉詩倩用這種語氣說話，他也知道恐怕數(shù)量真的少不到哪去：“中校有什么建議嗎？”
“立刻撤離，帶著你們發(fā)現(xiàn)的幸存者?！?p> 既然李封提到了自己，李瀾也不能再沉默：“如果只是單純百來只小型荒神難不倒你們，但是還混著這么多伐折羅。這種情況沒有兩支隊伍是不可能殲滅這個荒神巢穴的！”
“明白了。”
就算李瀾不提出要他們撤退，聽說這么密集的數(shù)量，李封也早就開始打退堂鼓：“我們這就撤離?！?p> “好，我這就找接應(yīng)區(qū)?！?p> 聽李封說他打算撤退，李瀾露出了笑容：“你們先在那繼續(xù)監(jiān)視，等撤離安排好后我會再聯(lián)系你們的?！?p> “收到?！?p> 李封按著耳機點了點頭：“我們這就找一個信號較好的位置隱蔽?！?p> “等等，你說要撤離？”
就在李封準(zhǔn)備讓唐雨帶路找一個隱蔽處的時候，她卻先揪住了李封的衣領(lǐng)：“為什么？”
盡管唐雨的聲音壓得非常低，但是從她的神態(tài)和語氣不難看出，她對這個撤離非常憤怒。
“因為沒有必要?！?p> 李封沒有掙扎也沒有撥開她的手，而是同樣壓低聲音回答：“這片區(qū)域的荒神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單靠我們?nèi)齻€人不足以剿滅它們，反而可能讓我們因此喪命?！?p> “剛才你不是要說要報仇的嗎？”
唐雨的眼里滿是憤怒的火焰，不過這些憤怒之中，還夾雜著不少淚水：“你之前還說今天就要報仇，為什么現(xiàn)在選擇放棄了？”
“噬神者雖然可以吞噬神，但是我們本質(zhì)依舊是人！”
李封面對唐雨的質(zhì)問，他嚴(yán)肅的說：“面對一百多荒神，其中還有超過二十只伐折羅，你覺得就我們?nèi)齻€人有勝算嗎？”
“可你明明說過的.....”
唐雨眼中的憤怒漸退，取而代之的則是悲傷與痛苦，淚水順著她消瘦的臉龐滑落：“你明明說過今天就要殺了它的....為什么....”
“因為比起無端送命，暫時保存實力等待時機會更好?！?p> 李封輕輕抬手按在唐雨拽著自己衣領(lǐng)的手上：“唐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現(xiàn)在我們?nèi)绻Q(mào)然攻擊狻猊，最后完蛋的絕對不會是它?！?p> 說話的同時，李封還滿臉嚴(yán)肅的看著唐雨的雙眼。
看著李封的眼睛，唐雨陷入了思考。
沉默了好一會后，她終究垂下頭松開了李封的衣領(lǐng)。
“先帶我們離開這吧?！?p> 雖然唐雨的情緒很低落，但是在這種地方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李封還是忍痛提出了要求：“先離開這，暫時避免戰(zhàn)斗?！?p> “我知道了?！?p> 再三思考后，唐雨擦掉臉上的淚水，再次將破布拉起來蓋住自己的頭：“跟我來吧，我們先離開再說?！?p> 二十分鐘后，李封他們在唐雨的帶領(lǐng)下總算安全的利用排污管道來到了離體育中心有點距離的河邊。
剛走出排污管道，唐雨忽然就像發(fā)了瘋一樣轉(zhuǎn)身一把抓住李封大吼：“你知不知道對于我而言，那只大黑貓是什么？”
“是你的殺母仇人，對嗎？”
面對歇斯底里的唐雨，李封依舊面無表情的反問：“就是它將你母親殺死的，對不對？”
“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殺了它！”
唐雨聽到李封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件事，她更加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這么多年來，我每天看著這家伙在我面前晃悠，我有多想要殺了它？”
“我知道?！?p> 隱隱感覺到陸爾希和中原櫻打算上來拖開唐雨，李封朝他們打了一個手勢：“看著它卻沒有殺了它的能力，那種無力感，對嗎？”
“何止是無力，甚至是憎恨！”
唐雨的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為什么你不幫我報仇？為什么？”
“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p> 李封面不改色的重復(fù)剛才自己說過的話：“荒神的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我們貿(mào)然發(fā)動攻擊，就算我們好運能夠殺了狻猊，可我們又能否活著離開？”
“我不在乎！”
唐雨再次提高聲音喊道：“只要能給媽媽報仇，我什么都不在乎！”
“問題是我在乎！”
李封臉色一變，氣勢也開始強硬起來：“你以為只是你自己死嗎？你還會拖著我們一起死！”
說到這，李封指著陸爾希，聲音提高了幾度：“老陸他也有家人，就在南域分部等著他回去。難道為了幫你報仇，我們就應(yīng)該賠上自己的命嗎？”
也許是被李封的氣勢所震懾，唐雨整個人愣住了。
“你的命，你母親的命是命，我們的命不是命嗎？”
看到唐雨有些遲疑，李封又接著再次提高聲音：“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不能因為一時的沖動而隨意拋棄！這一點你難道不明白嗎？”
面對李封的質(zhì)問，唐雨抓著他的手松了下來。
癡癡的盯著李封看了一會后，唐雨突然雙腿一軟跪在河灘上，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你好好想想，你為什么能夠活下來！”
這一次，李封沒有因為她的哭泣而停止，而是繼續(xù)厲聲質(zhì)問：“如果為了報仇，你也死了，你該如何去面對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李封的這幾個問題仿佛是一把尖刀，深深的刺進(jìn)了唐雨的心中。
哭泣中，唐雨的腦海中開始浮現(xiàn)出自己幾乎已經(jīng)忘記的一些事情。
“小雨，你現(xiàn)在也長大了呢?！?p> 唐雨的媽媽將她抱在懷中，輕撫著她的頭發(fā)溫柔的問：“假如有一天媽媽不在了，你也能活下來了。”
“媽媽你說什么呢？”
唐雨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媽媽，眼里滿是疑惑：“媽媽要去哪里？媽媽是不要我了嗎？”
“傻孩子，媽媽怎么會不要你呢？”
唐雨的媽媽刺向的看著唐雨，一只手依舊輕撫她的頭頂：“只是在這個世界，誰也不保證自己能夠活下來。終有一天，媽媽也會死的?！?p> “媽媽不會死的?！?p> 唐雨聞言一頭扎進(jìn)媽媽的懷抱，用稚嫩的聲音說：“媽媽每次出去都能回來，那些荒神找不到媽媽的。”
“萬一呢？”
抱著唐雨，唐雨的媽媽又問：“媽媽現(xiàn)在問你，如果媽媽不在了，你能不能一個人好好的活下去？”
“嗯....”
聽到這個問題，唐雨從媽媽的懷中抬起頭看著她：“我不知道。但是，我會努力的?！?p> “答應(yīng)媽媽?！?p> 看著唐雨那清澈稚嫩的眼睛，唐雨的媽媽微笑著說：“今后如果真的媽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p> “我答應(yīng)你，媽媽?！?p> 唐雨依舊無法理解自己媽媽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但是她為了討好媽媽，還是選擇答應(yīng)：“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的！”
“對，這才是媽媽的好小雨?！?p> 唐雨的媽媽得到唐雨的回答后，一把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記住，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只要還活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p> “嗯，我知道了。媽媽?！?p> 被母親溫暖的懷抱包圍，唐雨閉著眼睛回答：“我不會放棄希望的，我也會好好活著的?！?p> “你就是媽媽的希望，知道嗎？”
唐雨的媽媽笑了一聲：“讓小雨活著，就是媽媽的希望。當(dāng)然了，媽媽還有其他的希望?！?p> “是什么？”
唐雨聽到媽媽這句話，她再次抬頭：“媽媽還有什么希望？”
“媽媽希望有一天，能夠看到這個世界恢復(fù)生機?！?p> 唐雨的媽媽將視線移向窗外的星空，眼神里滿是期待：“媽媽深信，終有一天，荒神會消失，然后整個世界會再次綠意盎然充滿生機。”
“可是媽媽，我們打不過荒神啊。”
唐雨的臉上密布著陰霾：“好多叔叔都去打荒神了不是嗎？可他們都沒有回來?！?p> “這也是媽媽的希望之一?！?p> 唐雨的媽媽回過頭，依舊慈祥的看著唐雨說：“媽媽相信還有活著的人們，而且他們一定會發(fā)明出能夠擊敗荒神的武器的?！?p> 說到這，唐雨的媽媽笑了起來：“小雨，能不能再答應(yīng)媽媽一件事？”
“什么事？”
唐雨看著媽媽的笑容有些疑惑：“我做得到嗎？”
“一定能做到的。”
唐雨的媽媽目光堅定的說：“答應(yīng)媽媽，你不但要活下去，還要將媽媽的希望傳達(dá)給更多人，好嗎？”
“就是想荒神消失，世界恢復(fù)正常的這個事情嗎？”
唐雨根本不知道她要答應(yīng)的到底是什么，她只想著繼續(xù)讓媽媽開心：“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答應(yīng)媽媽。不管怎么樣，我都會活下去，然后告訴其他人媽媽的這個希望?！?p> “這才是我的好小雨?！?p> 唐雨的媽媽再次將唐雨抱緊：“媽媽的希望，現(xiàn)在就交給你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