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臨近小年了,尹無心仍是沒有來找自己,李云天心思不禁有些復雜,一方面他希望舅舅能遲點來,這樣他能和鐘姑娘多相處一段時間,另一方面這么久了沒有消息,心中不免有些擔心他的安危。
由于日日和鐘家小姐練劍,之前承諾的幾場切磋也便無疾而終,幸得那些門客也不來為難他,還偷偷取笑他們二人練的是郎情妾意劍。只是這幾日里人數(shù)逐漸減少,新年將至,大家也紛紛告辭回去與親人團聚了。
“李兄,卓某也要回谷了,希望以后江湖有緣再能切磋吧。”卓星月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小年的前一天,所有門客終于只剩下李云天一人。
“喂,看什么呢,平時也沒見你們關系多好,怎么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p> 不用說,又是鐘毓晴來到。自從兩人成為劍上知己后,鐘宇也不再管他,鐘山偶爾還會來討教一二,反而是鐘海,對他的態(tài)度更加惡劣了。
李云天摸著鼻子勉強一笑:“只是感嘆自己無處可去,只能寄人籬下?!?p> “你就當這里是自己家好了,再說你呆了這么久,應該早已習慣了吧。”鐘毓晴見他興致不高,便拉著他說道:“那不如我們出去散散心吧,話說我回來這么多天了,日日練劍,還沒怎么在城里轉(zhuǎn)過呢?!?p> “都依你?!?p> 南域的冬天永遠和煦,感受著溫暖的陽光,李云天想起這個時候的李家村當是飄滿大雪,想起兒時把雪球塞到木頭衣領里,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待自己玩夠后自己去換身衣裳。自己如今身上背著如此多的仇恨,想要尋他卻又不敢去尋他,還有小師妹又不知如何,自己與她算是青梅竹馬,本以為兩人感情是水到渠成,但自從遇到了毓晴后才知什么是兩情相悅。
這種糾結的心思讓李云天有些無所適從,想要跟鐘毓晴更加親近又有些不敢,當尹無心來到以后,一切只會化作一場美夢。
鐘毓晴見他一路不說話,也不打擾他,只當他是思鄉(xiāng)心切。兩人不知不覺再度來到了邀月樓,李云天有些怔然,若不是在這里遇到鐘宇,一切是否又會完全不同。
那店小二倒是認得鐘家千金,就要給他們?nèi)ラ_個雅間,卻聽李云天說道:“就二樓那個窗口處吧,聽聽市井消息,看看街景也是不錯的?!?p> 鐘毓晴當然依他,自己作為昆侖劍派掌門的關門弟子,門內(nèi)不知有多少人仰慕自己,但是同樣境界即使能勝自己的幾位師兄,也不過是仰仗著內(nèi)力深厚,在后天境界中論劍術,自己是當仁不讓的宗門第一,是以自己從來驕傲。
只是遇到李云天后,她的心思也奇怪了起來,每日與對方練劍,那種感覺越發(fā)強烈,自己劍心通明,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意,但劍上探知讓自己所在意的,是他的人和他的劍都是一樣的純粹,自己也根本無法拒絕那種從未有過的心動。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坐著,一起托腮望著窗外街景,時不時聊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在這時李云天從周圍閑聊的酒客話語中捕捉到了尹無心三字。
“這位兄臺,你剛才說尹無心怎么了?”李云天也不怕被人聯(lián)想到兩人關系,直接開口問道。
那酒客見他和鐘家大小姐關系親密,定是身份高貴,客客氣氣的說道:“便是數(shù)十日前尹無心追殺楊堅一事,我鄰居的弟弟的同門的師父說,他親眼看到尹無心在路過天龍寺時,被那里的大和尚給抓到廟里去了,那楊堅也趁機逃跑了?!?p> 竟被佛門帶走了?李云天只是緊張了一下隨后放松下來,佛門從不殺生,想必他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待登天大會后得想個辦法去看看他。
鐘毓晴見李云天一臉沉思,便詢問道:“你很關心他的樣子?”
“啊?!崩钤铺煜肫甬敵跽f辭,忙解釋道:“若不是他,說不定已死在楊堅手里,也算是救命恩人,是以有此一問?!?p> 鐘毓晴不疑有他,隨意吃了點酒菜,覺得有些無聊,便喚過小二問道:“如今城中可有什么趣事?”
那小二想了想:“要說趣事也沒有什么,不過今日下午會有一場拍賣會,據(jù)說都是些稀奇玩意,您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p> “云天,你去嗎?”不到一個月時間,一直大姐大一般的鐘毓晴竟然有了幾分女兒家心性,明明自己意動,卻還要問李云天意見。
“那便去看看吧,只是若有什么看的上的東西,我可是無能無力了?!?p> “沒事,我鐘家可不缺錢?!?p> 略微打聽了下,便知拍賣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樓凌云閣中舉辦,兩人不再啰嗦直奔目的地。
到了門口那迎賓之人見到鐘毓晴主動把他們帶到一間雅室。
兩人正詫異并未定下包間時,只見里面坐著一人,正是鐘家的二公子鐘山。
“三妹,還有李兄,你們竟也來了?!辩娚胶呛且恍?,連忙招呼他們坐下。
這鐘山作為家中老二,性情敦厚直爽,深交之后頗得人好感。他無需像大哥那樣盡心操持家業(yè),自己天分不差但又不如三妹那樣萬中無一,并且也不像老四那樣惹人注意,雖然有時候像個隱形人,但他自己樂在其中,頗有些逍遙自在的意思。
“可是李兄看中了這里的什么好東西,我這妹妹可是很少出入這種場合的。”鐘山說話有些直,但是并無惡意。
“二哥,是我要來的?!辩娯骨绮粷M的嘟囔了一聲,“還有什么叫這種場合,說的好像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一樣?!?p> “哈哈,是我失言了,李兄要是有什么喜歡的也盡管說,今天我可是帶足了銀子?!?p> 李云天連忙擺了擺手,笑的有點尷尬,這種貌似吃軟飯的感覺讓他有些暗自不爽。
三人吃了些糕點果飲后拍賣便正式開始了,那主持拍賣的便是凌云閣的老板,名叫孔方,也是一名后天境界的武者,作為一名商人,這般實力已是殊為不易了。
一番開場白之后,第一件商品便擺了上來,孔方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后看到盒中之物并無異樣,這才松了口氣說道:“第一件物品是一枚劍丸,乃是一名下界飛升的高人潛心數(shù)百年歲月煉制而成,煉化之后可與自己心意相通,飛出索敵,快如閃電,是難得一見的珍寶,起拍價五千兩?!?p> “什么破玩意啊就五千兩?”孔老板話剛說完一處雅間內(nèi)便傳出不屑的聲音。
向來笑呵呵的鐘山也忍不住皺眉道:“是錢宇舟,他怎么跑這里來了?”
“錢宇舟是誰?”李云天本來對那劍丸有些興趣,但看鐘山話語,怕是和鐘家有些不對付。
“錢家的嫡長孫,錢家是南域的另外一大世家,地處玄雀城,家主是先天榜十九的錢肅英,與我爺爺鐘崇林有些恩怨,所以兩家一直不睦?!闭f到這里鐘山看了妹妹和李云天一眼,“這錢宇舟是個色膽包天的紈绔子弟,不過有幾分天賦,不久前也入了后天境界,他還曾當街調(diào)戲過毓晴。”
“還有這種事?那鐘小姐她?”李云天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當然是被我揍的做狗爬啦。”鐘毓晴滿不在乎的說道,“后來我拜入昆侖后,這貨就再也不敢來找我麻煩了?!?p> 此時又聽外面那孔老板說道:“這劍丸可和自己共同成長,后天境界時可當做一件底牌使用,隨心而動,到了先天后更是威力大增,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也不在話下?!?p> 許是那錢宇舟開了個頭,下面已經(jīng)哄鬧了起來,不時的傳來質(zhì)問之聲。
“那不就是跟個暗器一樣嗎?我的無影匕一樣真氣操控隨心而動,何必買這么個玩意?!?p> “就是就是,還什么一起成長,那不就是分潤我自身功力,武者修行先修己身,如此執(zhí)著于外物,當真是旁門左道?!?p> 更有甚者,直接攻擊起了老板本人。
“你是先天嗎?你見過幾個先天啊,還先天之后威力大增,也不知是哪個飛升來的忽悠到了你這個倒霉蛋?!?p> 此時老板也不禁滿頭大汗,自己在城中也有些名望,可那錢家自己根本得罪不起,一時不敢極力反駁。并且自己本也不大看得起飛升者,但那位前輩給自己展示劍丸時當真是驚為天人,若不是那人急需大量靈藥給自己徒弟治病也不至于賣掉這貼身寶物,本以為會大賺一筆卻沒想到被貶的如此一文不值。
李云天卻是盯著那枚劍丸炯炯有神,鐘山見狀直接喊價道:“五千兩?!?p> “鐘兄你這是……”
“哎,李兄乃劍上奇才,我看你如此在意想必那劍丸上有不得了的地方,若你能研究出個一二來肯定也會給小妹分享是吧?!?p> 李云天滿臉感激,同時心中咂舌,五千兩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有錢真是能夠為所欲為。
那孔方本以為會流拍,沮喪之際峰回路轉(zhuǎn),高興的大喊道:“五千兩第一次,五千兩第二次……”
就在要一錘定音之時,錢宇舟突然喊道:“六千兩?!眲倓偤巴昱赃叺墓芗覞M面愁容勸導道:“少爺,您就別和鐘家置氣了,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地盤,您這樣針對他們,等會到了您想要的那東西時,他們也惡意競價,那可就不妙了?!?p>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這狗屁劍丸肯定是那賤人要買的。想我堂堂錢家的嫡長孫,竟被鐘毓晴那小娘皮把頭踩到泥地里去,若是有機會,定要把她扒光了丟到那最下賤的窯子里,讓她被千人騎萬人嘗!”
“噓,您可小聲點嘞,這般話在府里說說就算了,在外面還是要注意下的。”
就在兩人一勸一惱間,鐘山把價格提高到了七千兩,只是這次錢宇舟沒有腦袋發(fā)熱繼續(xù)加價了。
當那枚劍丸擺到李云天面前時,三人都分外好奇的湊過來細細觀看,也不知到底有何奧妙。飛升者多是居住在東海諸島,與陸上的武者少有往來,并且從神州本土的先天和他們對戰(zhàn)的成績來看,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一直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李云天捏起那枚劍丸試著往里面注入了一絲真氣,只見這藥丸大小的東西慢慢散開,化作無數(shù)條銀絲纏上李云天手臂,細不可見。
“這是……”平時多讀雜書的鐘山見狀一聲驚呼。
“劍氣成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