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是不是再回不到過去?
“大概明天是要離開的?!蹦闲U將鬢角的碎發(fā)攏到耳后,看了東華一眼又急急收回目光:“牧春讓我謝謝你。你給她的那些藥草,就算是我們也頗不容易采到,但你卻輕易給牧春了。謝謝你。”
東華出走后特地為牧春尋過藥,牧春在九世九里見到他時(shí),他一身的傷。
東華并沒有要牧春的感謝,委婉地與她說想見南蠻,就在這座山等南蠻。牧春收了他的情也轉(zhuǎn)達(dá)了他的話。
南蠻得到消息后躊躇很久,在仙友會(huì)上不辭而別,去見緋色。
原本并不想來太華山,但是還是來了。
或許去見緋色只是為找一個(gè)借口。但她又能如何?她放不下手罷了。一直都放不開。
“我之前也承牧春許多情。是我應(yīng)該做的。”東華說。
“我走了,你多保重?!?p> 篝火映照的房屋,人影拔高,向著門邊去。
“骰子?!睎|華叫住南蠻。
南蠻停了,視線從門上移到他的衣角,“如果當(dāng)初你不在為家族奔波。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在一起?”
視線便那么不自覺地移回門上,看著門與門框之間的間隙,從一頭看到另一頭,沒有什么意思:“是嗎?那我應(yīng)該一無所有了罷。我很慶幸現(xiàn)在還有家人和我的朋友們?!?p> 南蠻笑著,淚眼朦朧,利落地將門打開:“東華,不怪你。也不怪我?!?p> 吱呀關(guān)上的門隔絕兩處冷暖,南蠻伸手去接銀裝素裹的世界,天蒼茫茫的,顆粒未下,手上光潔,一地雪白還可見來時(shí)的腳印。
蕭條條的。
木門再次打開時(shí),雪地灑上一片黃金,吞噬著黑色的人影,南蠻已經(jīng)走得很遠(yuǎn),只剩隱約的血一樣的黑紅。
“今生有緣無分,來世呢?來世,再續(xù)情緣,可好?”
東華知道,她是舍不得他的。他一直知道,那么,她怎么能離開他呢?
東華自縊前恍然,不是緋色故意越來越像骰子,而是他將緋色打扮得越來越像九世九里的骰子。
東華笑得蒼白,眼角溢出淚光。
清晨,萬籟俱寂,逝者如斯。
南蠻將他放在地上。衣角、發(fā)梢,細(xì)細(xì)地給他整理好,跪坐在旁邊看他,他臉上帶著笑,不知是笑什么好玩的事,南蠻看著,也笑了。
她知道,她舍不得他,她總是舍不得他的。
相約去尋藥的道友在五天后見到南蠻時(shí),她仍怔怔地瞧著東華
孰是孰非,過眼云煙,如她現(xiàn)在這般朦朧。
雖然朦朧,但都過去了不是嗎?
遺體被送回東華的家。
家人沒有一個(gè)不落淚的,南蠻瞧得真稀奇,她便沒給死去的他哭過。
到底不是在一起的人。
南蠻站在大門前,回頭看他的兒女們?cè)谫即蟮耐ピ豪餅橐灰宜龍?bào)仇撕扯。
庭院真的很大,南蠻之前從沒印象。
東華帶緋色一家回所在的仙門后,仙門不認(rèn)可緋色。他們被逐出后在塵世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后面在既不是仙山之下,亦不是名島之間的市井建起他們的房屋,宅邸很大很豪華,承載著他們兩人的記憶,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