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宋仙難得多炒了兩個菜。
西紅柿炒雞蛋,糖拌西紅柿,一道油汪汪的紅燒肉,外加一道蒜蓉蒸茄子。
宋仙的廚藝是沒得說,簡單的飯菜在她的手底下做出來,也能讓人食指大動,能下好幾碗米飯。
楊志邁著醉醺醺的步子,走進(jìn)了廚房,看到桌上的飯菜,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皺,做這么好的菜來給外人吃,傻叉……
這天天雞蛋天天肉的,誰家這么吃能吃的起?
其實楊志這純粹是因為他太小氣了,路一到他家里來,還是吃的跟平常一樣。
肉不經(jīng)常吃,但每個星期宋仙還是會買點,給孩子們吃,因為孩子們正在長身體,營養(yǎng)必須得跟上。
路一在,楊志并沒有多說什么,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等著宋仙給他盛米飯拿筷子。
他在家一向是大爺?shù)淖雠伞?p> 宋仙先給幾個孩子盛了米飯,然后給楊志盛了米飯,最后才是她自己。
“開飯嘍!”楊安清看到飯菜,忍不住扭了扭身子,興奮起來,媽媽做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等會兒他要多吃點兒。
小身子扭呀扭,一股高興勁兒。
“沒個正形?!睏钪景咽掷锏目曜又刂嘏脑谧雷由?,小小的四方桌發(fā)出“啪”的聲響,眾人都被他這動靜唬了一跳。
好好的,又發(fā)什么瘋?宋仙細(xì)長的眉毛蹙了起來,溫和的臉龐染上了不快。
楊安清被他爹這動靜嚇得跟個鵪鶉一樣,小腦袋耷拉下來,身子也不敢扭了,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好。
路一沒見過姨夫發(fā)脾氣,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對這個姨夫沒有啥好感,天天跟個二大爺一樣,等著小姨伺候,跟個祖宗一樣。
因為不喜歡,心里也沒有多大的害怕。
楊安妮最先反應(yīng)過來,笑吟吟的給楊志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爸爸別生氣,安清還小呢,坐不住也是正常的,您快嘗嘗媽媽做的紅燒肉,味道那是一絕,可好吃了!”
楊志從鼻子里發(fā)出冷哼,沒說什么,把桌子上的筷子撿起來,“呲溜”一口,油汪汪的紅燒肉就被他塞進(jìn)了嘴里。
然后他開始扒拉起碗里的飯,筷子不停的開始夾起盤子里的紅燒肉。
光夾肉,別的菜也不動了。
楊安清見爸爸吃起來,自己也開始扒拉起碗里的飯。
這一頓飯,總算是開動了。
宋仙給路一夾了幾塊紅燒肉,純瘦的那種,她知道這孩子不愛吃肥肉。
也知道如果她不給她夾,這孩子的筷子也絕對不會往裝肉的盤子里伸。
路一嘗了一嘴,她小姨的做飯的手藝,真是沒法說,相當(dāng)好吃。
楊志吃飽了,打了個飽嗝,看著盤子里所剩不多的幾塊紅燒肉,沒走。
從柜臺上拿下一瓶白酒,拿了個小酒盅,手往酒盅里一抖,白酒就倒進(jìn)去了,一滴沒灑到桌面上。
他拿起酒盅,嘴巴撅起,嘬了一口,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情,筷子又夾了一塊紅燒肉,嚼的滿嘴流油。
宋仙看著楊志那吃飯的德行,覺得有些反胃,草草吃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就去收拾去了。
楊安妮不緊不慢的吃著,每個菜都夾幾口,吃相很斯文,不像她老子爹那樣,粗鄙。
路一只夾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蒜蓉茄子,吃完碗里的就不在添飯了,她胃口也不是很大,吃幾嘴差不多就飽了。
楊安清吃的最慢,一口飯要在嘴里嚼上半天,才肯咽下去。
楊志的筷子不停的夾,一口酒一口肉的,嘴里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響,盤子里所剩無幾的肉很快被他咽下肚了。
楊安清低著頭扒飯,沒注意他爹夾菜的手,已經(jīng)把紅燒肉吃完了。
等他抬頭,要去夾盤里的肉,才發(fā)現(xiàn),一塊肉沒有了,連個肉渣都沒剩下。
肉呢?他還沒吃上幾塊呢?就沒了?
看到他爹滿嘴都是油,楊安清小嘴一癟,金豆子就下來了:“媽媽,我要吃肉!”
爸爸是大壞蛋,把肉都吃光了!
宋仙正在往鍋里接水,聽到楊安清的哭喊,放下鍋,就來看。
楊志砸吧著嘴,正在喝酒吃菜,筷子里還夾著一筷子雞蛋。
紅燒肉,是一塊都沒有了。
“這不是還有別的嘛,安清,來吃雞蛋?!睏畎材萁o他碗里夾了雞蛋,不識數(shù)的家伙,一鬧事爸媽又要吵起來了。
想吃肉,自己不多夾幾塊到碗里,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不,我要吃肉,我不要吃雞蛋!”楊安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本就紅撲撲的臉蛋現(xiàn)在像是能滴下血來,委屈的不行。
“你就不說給孩子留幾塊?昂?你就都吃了?”
宋仙難得買一次肉,分量不少,但是楊志就是給吃的干干凈凈,一塊不剩。
宋仙覺得別人當(dāng)老子都是恨不得把好吃的好喝的全留給孩子,這個倒好,自己都吃飽了還要把好吃的全給塞肚里,忒自私!
楊志停下了喝酒,筷子往桌上一放,那雞蛋就掉地上去了,酒盅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大嗓門一吼,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我都吃了怎么了?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老子吃幾塊肉不行?”
他眼睛一瞪,嗓門一震,楊安清就不敢哭了,委屈巴巴的把小臉埋進(jìn)坐在他旁邊的路一懷里,一抽一抽的難過。
路一拍著楊安清的背,給他捋著胸口的那股氣,怕他哭噎住。
“你還有臉說,家里的生活費你給過沒有?咱們家現(xiàn)在都是在吃老本,你也不上班不找活,天天跟你那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你管過孩子沒有?”
宋仙憋了許久的怒火,忍無可忍,再一次爆發(fā)出來,言辭犀利的開始指責(zé)起楊志來。
她性子溫和,平常能忍則忍,但是對上楊志,她忍的多了,這性子就變成了個炸藥包,一碰就著。
楊志聽宋仙這么說,晃晃悠悠站起來,拿手指著路一:“呦呵,你也知道咱們家是在吃老本,你還嫌不夠,還往家里招個吃閑飯的,就你有是吧?”
楊志喝了酒,膽子就大,平常憋在心里的話,就敢說出來。
當(dāng)然,說出口的,都是些渾話。
路一身子一顫,她不知道姨夫原來是這么討厭她,就像她也不喜歡這個姨夫一樣。
“吃閑飯?你還有臉說,路一來咱家給我干了多少活,你一大老爺們都沒有給我伸過手,要說吃閑飯,你才是吃閑飯的吧?”
宋仙見楊志伸手指著路一,怒不可遏,伸手就去拍楊志的手,嘴也跟那機(jī)關(guān)炮一樣,一嘟嚕話就從她嘴里蹦了出來。
楊志被宋仙這一刺激,惱了,他最恨別人說他不上班,他被裁了是他的錯嗎?
是老板的過,老板“狗眼看人低”。
宋仙過來拍他的手,他更怒了,酒勁兒一上頭,一個大耳瓜子就甩了過去。
“啪”一聲,聲挺響亮,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宋仙臉上,宋仙給他打的,臉偏了過去,頭發(fā)絲垂在她耳朵旁,那耳朵,已變得通紅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