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的站點,陸續(xù)有人下車了,剛好季北里的旁邊和對面的位置都空出來了。她和寧小遠都有位置坐了。火車穿過了一個又一個隧道,終于沖進了一片平坦開闊的田野里。此時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橘黃色的夕陽灑進金黃的稻田里,風(fēng)微微地吹拂著,田野里蕩起一層一層金色的麥浪。遠處已經(jīng)收割的田里,幾個小孩子在草垛上面歡快地打滾兒。
月白盯著窗外的景象,突然覺得很幸福,眼前的畫面跟小時候的美術(shù)書上面豐收的圖畫一模一樣,小島上的稻谷也黃了吧。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夢見奶奶了,夢里奶奶也坐在火車上,她靠在奶奶的懷里,安心地睡著了。
“南安站到了,請到南安站的乘客們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有序下車。下一站是......”列車員拿著喇叭通知到站的乘客下車,大家也都行動了起來。
“小白,下車了。到了?!睂幮∵h拍打著她的肩膀,提醒她下車。
“?。康搅税?,你們怎么不提前叫我呢。”她揉了揉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還靠在季北里的肩膀上。她抬頭的時候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嚇得她一哆嗦,趕緊站起來拿行李。
出站后寧小遠幫秋月白拖著行李,而她則幫季北里拖著。她們打了一個出租車趕到碼頭,買了最早一班輪渡的票。
“北里,給!”她拿出牛奶和面包遞給季北里。
“小遠,你也沒吃早飯吧。給!”她又從包里拿出剩下的一個面包和牛奶遞給寧小遠。
“那你還有嗎?”
“沒事,我不餓,你吃吧?!彼α诵Α?p> “那不行,還是你吃。你是女孩子不扛餓。我是男的我扛餓?!睂幮∵h固執(zhí)地把面包又塞回給她。
“那我們一人一半吧。”她撕開面包的包裝,分了一半遞給寧小遠。寧小遠這才接住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秋月白轉(zhuǎn)身看站在一旁的季北里,他正在把手里的面包一點點撕了投進海里喂魚。沒想到這個小鬼還挺喜歡小魚。
季北里聽到他們要分吃一個面包就覺得惡心,他才不稀罕這個破面包,干脆撕了喂魚。
船需要開40多分鐘才能上島,清晨的海面上全是朦朧的霧氣。朝陽的光芒穿透了薄霧,直射進海里,仿佛要看穿海的心臟似的。船行走激起的浪花翻滾著,秋月白在想船的鳴笛聲會不會已經(jīng)傳到了奶奶的耳朵里。
“小白!白!我在這里!”隔著老遠就看到了花苗苗站在岸上朝她揮手。
“看到啦!苗苗!我們還沒靠岸哪!”她轉(zhuǎn)頭又對小遠說“是苗苗,我讓她來接我們的。”
船靠岸了。
“小白,這個小帥哥是誰?”花苗苗兩只手抱著她的胳膊甩來甩去。
“嘿喲,我這好長時間才回來一次,你不先關(guān)注我,只會關(guān)注小帥哥。”
“哎呀,新朋友嘛。你介紹介紹唄?!?p> “他叫季北里,是我家教帶的學(xué)生。他還是高中生,別去禍害人家?!?p> “去去去。”花苗苗甩開她的手,跑到季北里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花苗苗,我是小白的閨蜜。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奔颈崩锶酉聝蓚€字,獨自上前去了。苗苗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表情凝固。
“好啦,走啦。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生人勿近。別理他?!鼻镌掳咨焓秩ププ∶缑珙D在半空中的手,拖著她走了。
“哎呀,你慢點走,等等我!”秋月白和苗苗好久不見,一路打打鬧鬧地追趕著。
“小白,我到家了。改天我來找你玩,苗苗也一起啊。”寧小遠的家到了,秋月白她們還要繼續(xù)往里走。
“苗苗,回來吃早飯了,一會兒還要去店里呢,大早上的,死哪兒去了。哎喲,小白回來啦!”說話的是花苗苗的媽媽,苗苗家也到了?;缑缫彩歉液蛯幮∵h一起長大的,但是因為學(xué)習(xí)不好,上完高中就開始幫著家里看店。小島上最大的那家花店就是她家開的。
“奶奶!”像從前一樣,還沒進院子她就開始對著里面大喊。奶奶聽到了準會放下手里的活兒迎出來。
“哎!小白回來了?”一位頭發(fā)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婦人從院里出來,奶奶還是穿著那件灰色底布白色繡花的旗袍,頭發(fā)盤著,一絲不亂。院子里的薔薇花一年四季地開著,地上落了好些花瓣。旁邊倒著一把掃把,應(yīng)該是奶奶正在清掃散落在地上的花瓣。
“奶奶,我?guī)湍鷴?。”她飛快地沖進屋子里,把包和行李放好。然后出來打掃起來。
“小白,這位是你同學(xué)?”
“啊,不是,奶奶,這是我家教的學(xué)生,他叫季北里。他家里沒人,我就把他帶回來跟我們一起過中秋節(jié)了?!币姷侥棠?,她高興得完全忘記了季北里這個人還杵在那兒。她已經(jīng)看到了他滿臉的黑線。
“奶奶,叫我北里就好。”季北里露出少見的微笑。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哦,北里呀,快到屋里坐。來來來!”秋風(fēng)華聽到季北里的名字先是有一點意外,姓季的不多,不過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是笑容滿面了。奶奶喜歡孩子,而且這么多年這個家里只有她和奶奶兩個人,一直冷冷清清的。突然多了一個人,雖然是個木頭,但是奶奶也覺得歡喜。
“小白,明天中秋節(jié)了,待會我們?nèi)ベI點月餅水果什么的回來吧?!?p> “好,奶奶。我最喜歡陪您買菜逛街了?!鼻镌掳滓荒樞Σ[瞇地望著奶奶,只有在奶奶面前她能這么撒嬌了。
今天街上的人很多,應(yīng)該是因為中秋節(jié)的緣故,家家戶戶都要出來置辦點鮮花果餅什么的。路過一家手工金店的時候,秋月白停下來腳步,她想看看櫥窗上的那條月亮貓的項鏈還在不在。
幸好,還在。兩年了,它還在這里,她每次路過這里都會來這個櫥窗看一眼。這條項鏈是店里的師傅手工做的,是純金的,表面是是磨砂質(zhì)感的,在陽光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不知道為什么,一般的年輕小姑娘都不會喜歡純金飾品,覺得老氣橫秋。
但在秋月白眼里這條項鏈它是那么的不同,彎彎的月亮上坐著一只小貓,看不清小貓的樣子,只能看到它的背影和翹起的尾巴,它看上去很孤獨又仿佛很堅定。但她總感覺它是在望向遠方,等待著什么。它如此精美,以至于它的價格必須要跟它的美麗相匹配?!昂芸煳揖蜁戆涯阗I走?!彼睦锬馗嬖V自己。
“北里,走吧?!彼颈崩锶プ飞锨懊娴哪棠?。季北里又回頭望了一眼,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東西都買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奶奶摸著秋月白柔軟的頭發(fā)。
“好,奶奶我來提?!彼舆^奶奶手里的購物袋子。
“還是我來吧。”季北里把袋子從她手里搶過去。很吃驚他居然主動幫忙,回來的路上還是秋月白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拉著他,不然他連車都趕不上。
晚上,安排季北里睡在她的房間,她則和奶奶擠一鋪,好久沒和奶奶一起睡了。本來還擔(dān)心季北里在新的環(huán)境會睡不著。秋月白發(fā)完了微博之后起身去上廁所,順便去他房間看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夢中,還是蜷縮著身體,裹著被子側(cè)躺著,像一只炸熟的龍蝦。她進去關(guān)上窗戶,拉好窗簾就回到奶奶的房間去了。
中秋節(jié)晚上,晚飯過后。奶奶照例要去她的老姐妹家串門,這是她們每年中秋約定俗成的節(jié)目,以前都會帶著月白一起去。但是因為今天已經(jīng)跟花苗苗和寧小遠約好了要一起去海邊燒烤,就沒有跟著奶奶去。
秋月白和季北里趕到海邊的時候,花苗苗和寧小遠已經(jīng)把燒烤都烤上了?,F(xiàn)在的海灘上還有很多的人,有跟她們一樣來燒烤的,也有一家人抱著西瓜椰汁兒出來賞月的。
“你們就帶著嘴來吃是吧?也不知道早點來幫忙。”花苗苗被煙熏得眼淚直掉,在旁邊邊扇火邊說。
“是啊,哈哈哈。不是你邀請我來吃燒烤的嗎?!?p> “小白,北里,你們坐著。馬上就好。”寧小遠一邊給架子上的串兒刷佐料,一邊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一擦把手上的炭灰沾到額上了。
“小遠,那個你的額頭......”秋月白想提醒他額頭蹭上炭灰了。
“我額頭怎么了?”寧小遠很疑惑,又用手去擦了一下額頭,結(jié)果卻蹭上更多的灰。
秋月白看得想笑,她捏起自己的襯衫袖子,抬手去幫他擦,寧小遠一米八幾的個子,她要稍微踮起腳尖才能觸碰到他的額頭。
寧小遠對秋月白突然的靠近不知所措,他能清楚的她潔白的皮膚和細膩的毛孔,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里此時此刻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鼻息之間是她身上甜甜的香味,他悄悄的松動了一下喉結(jié)。
“吶,你看你額頭上蹭到炭灰了?!鼻镌掳装研渥由系奈蹪n攤開給他看。
“哦......來,這些烤好了,給,小白?!睂幮∵h有點害羞,他轉(zhuǎn)身把烤好的肉串遞給秋月白。她去連忙端過盤子,把烤好的燒烤端到鋪好的毯子中間。
一邊的花苗苗把剛才的情景看在眼里,低頭漫不經(jīng)心地繼續(xù)煽火。而遠處赤著腳站在海邊的那個背影顯得消瘦單薄,任由海水一遍又一遍地擊打著腳背,仿佛剛剛的一幕不曾發(fā)生過。
“夠了夠了,別烤了。都過來坐吧?!鼻镌掳装褜幮∵h帶來的啤酒拿出來遞給大家。
“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花苗苗提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