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晨月抬眼望去,不遠(yuǎn)處的岸邊上有一老叟正竹椅上坐,手握長桿,頭戴草帽,此時魚鉤之上,一條金黃的鯉魚正左右搖晃。
“哈哈哈哈…上鉤嘍!”老叟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線,牙花子都露出了大半。
霜晨月和虎子徒手劃到岸邊,踏上岸,定睛一看,霜晨月卻是皺起了眉頭,這老頭怎么看著有些面熟?
這鼻子,這眼,還有這小嘴,簡直了,和那清粥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臉上的褶子多了些,雙眼渾了些。難道這老頭是那清粥的老子不成?
霜晨月作揖,拱手問道:“老先生,我見您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那老頭睥睨:“面熟?你這瓜娃子還真會拉關(guān)系,你可知道爺爺是誰?”
“咦,這老頭子咋這么暴躁,要不是看你歲數(shù)大,我他么的非要踹你幾腳!”霜晨月心里嘀咕,感覺這老頭說話太沖,不友善,得了,不戳這馬蜂窩了!走人!
“哎,小兔崽子,誰讓你走了?!”老叟吹鼻子瞪眼,好像很是生氣。
這時,虎子忍不住了,上去就是甩出一熊掌,老頭子被扇飛,嘴角有血珠飛揚(yáng),撲通一聲掉進(jìn)了海里。
“熊大爺?shù)?,別以為長得老我就不會揍你!”虎子很是氣憤,海上漂流的日子已經(jīng)讓他很是壓抑,這老頭還一副裝杯神態(tài),熊看了都不爽。
霜晨月?lián)项^,剛想跳海救人,下一刻身子卻是頓在原地,他看見那老頭正緩緩爬上岸,動作遲緩像是一頭老龜,但這老頭也不哼哼,看來體格硬朗,并無大礙。
“還好,沒拍死!”霜晨月長舒口氣,開口道:“走,快走,找點(diǎn)吃的去,別耽誤了!”
虎子表示贊同,他也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一人一熊走后,那老頭吐了一口咸水破口大罵:“碼了個巴子,我特么…哎吆,這熊玩意勁兒還挺大!”他捂著腫脹的左臉,發(fā)出呻吟聲,打人不打臉,更何況,打的是這位傳說中的人物,看來,虎子要遭重了。
劍山崢嶸而崔巍,抬眼望去,天與山與云纏若藤蔓,似一株扎根巖漿的龐然大物,其勢直沖云霄,不時間,有數(shù)道黑影自四面八方而來,霜晨月心頭微震,一方面震撼于劍山如此氣勢磅礴,值得起萬千少年郎的熱血,另一方面他知曉那道道黑影乃是御劍而行的劍道宗師!
御劍而行,來去如風(fēng),瀟灑至極,焉能不生向往之心?
霜晨月目光灼灼,不由的握緊了劍柄,他見識過劍鬼王詩畫藏身于畫,御空而行的大手段,如今又看到如此多御劍的宗師,心中生出一種獨(dú)坐井中之感,還差的遠(yuǎn)啊,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但劍道,也并不僅僅是靠勤奮二字堆積起來的,更多的是一個悟字。
三分勤,七分悟。對于劍客而言,這一點(diǎn)也不假。
至于如何悟,去哪里悟,悟什么道,這就萬千世界,各不相同了。俗話說得好,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有一位名師指導(dǎo),就能少走很多彎路,大概率能夠開竅,走在其他人的前頭。但一個劍客能夠最終到達(dá)到什么境界,則取決于自身了。江湖上最能印證這句話的便是那劍鬼王詩畫。
他自幼家境貧寒,從小枯瘦,不愛言語,天天被流竄兒童欺負(fù),身上淤青是常態(tài),而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用樹枝或者手指在地上畫圈圈,一個傻子能畫出什么花來,周圍人都嘲笑他,估計(jì)這世上只有他那溫柔體弱的母親愛他了。時光漸長,母親重病臥床,他跑到街上見人就磕頭,希望能夠救救自己的母親,但世道凄慘,出手相助的幾人也是窮苦人家,沒過幾日,他母親便是斷了氣。
長大后,他成了一名窮畫匠,教附近村落的孩子學(xué)習(xí)畫畫,教了大半輩子,也未成婚,滿頭白發(fā)之后,依舊是在和一群嬉皮的孩童在一起,但在某一日的黃昏,他望著落日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轉(zhuǎn)眼望向身邊的那塊畫布,畫布之上畫著一個圓,這個圓他畫了一輩子,忽然他喃喃道:“原來是這么一回事?!痹捯宦涞?,九天之上風(fēng)雷動,萬物頓時失色,黑與白交互纏繞,化成無數(shù)個圓,劍道立成,王詩畫一步踏入劍仙境!
一個天天畫圈圈的人,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是啊,他的腦子里想的是什么,他挨揍時想的是什么,他被人嘲笑時想的是什么,他給人磕頭磕到頭破血流時候,想的是什么,他母親去世時,他腦子里想的又是什么?他這一生到底是在想什么?沒有人教他畫畫,也沒有人教他什么劍法,畫圈圈估計(jì)是最基礎(chǔ)最入門的畫功了,畫畫又怎么能和劍道牽連在一起了?世人不解,然而他卻做到了。
話說回來了,能不能行,還是得看個人啊。當(dāng)然這也給廣大世人提了個醒,千萬不要小看老頭,這玩意兒,說不準(zhǔn)哪一天就爆發(fā)了,乾坤未定,都可是黑馬啊。
王詩畫也只是這滾滾江湖中的一朵奇葩花而已,比他更精彩的故事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總之,還是那句話,要想出頭,就得用腦子去悟!
“我說,大兄弟你發(fā)什么呆啊,是還不餓么?”虎子忍不住踹了霜晨月一腳,這什么人吶,都什么時候了,還發(fā)呆,還讓不讓熊活了?!
霜晨月倒也不在意,拍了拍屁股的或灰塵,饑餓感再次涌了上來,便是和虎子走進(jìn)了一家酒店之中。
“小兒,先上兩壇禹王亭,再上十盤牛羊肉!”霜晨月喊了一聲。
不一會,店小二將兩壇子酒提了過來,哐當(dāng)兩聲放在了桌上。
霜晨月側(cè)眼掃了一眼,這店小二長得幾位壯實(shí),那腿粗的和虎子有一比,不過他的全身裹著灰布,只剩下鼻孔眼睛嘴巴漏在外面,甚至連耳朵都包了起來,這著實(shí)嚇了霜晨月一跳,這什么玩意,怎么這副打扮?
旁桌有人笑了道:“小兄弟,莫驚,這店小二已經(jīng)在這做了十多年了,我聽別人說他身上得了病,見不到光,所以才裹了起來?!?p> 霜晨月點(diǎn)頭應(yīng)道:“哦,原來是這么回事,這病還真稀奇?!闭f完,他便是舉壇而飲,一口氣干了半壇!
“爽!”
牛羊肉上桌,一人一熊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不消片刻,盤中餐被消滅一空。
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酒桌前,有人拍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