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互啄

　　“閣下何必咄咄逼人？我姜國從來都侍齊國甚恭，未有不敬之舉，何以有叛齊之說？”說時遲那時快，從車上下來那人不過轉(zhuǎn)眼間就沖到了公孫樹的面前，公孫樹心中暗叫一聲“好快”，手上卻不停，嘴里不斷向來人辯解道。

　　“呵，你們既然不是晉國奸細，為何在這里誹謗我君，妖言惑眾？”來人卻不聽他解釋，見公孫樹擋在了玄九面前，也不停下自己的動作，一爪向公孫樹的脖子抓來。

　　公孫樹左手一抬，豎在頭前，別過來勢洶洶的一爪。來人見此，冷冷一笑，順勢繞著公孫樹一轉(zhuǎn)身，左手一肘向公孫樹腰上頂去。公孫樹不慌不忙，右手攤掌，從自己的左腋下穿過，擋住了他這氣勢兇猛的一肘。

　　擋住了這一肘公孫樹也不遲疑，左手反手抓住來者的右手腕，右手扶著此人的右臂，然后側(cè)身把來人向旁邊一帶，這人便猛撲倒在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路上不知道碰碎了多少足踴。

　　那坊主在旁邊看了，心下暗自肉痛苦澀不止，只是此時看著滾到在地的那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垂著頭，像個石頭一樣趴在地上。

　　“休傷我家君子！”

　　這時公孫樹身后卻傳來兩聲呵斥，卻是被公孫樹帶倒在地的這人的御者和驂乘。自家君子的武藝他們是知道的，雖不及他們的家主國夏，以及昔日大司馬陳穰苴、三猛士古冶子、陳開疆和公孫接，但也是年輕一輩領(lǐng)頭的人物。而對面兩人看著也不過和自家君子差不多的年歲，還是來自小國姜，武藝大抵是不及自家君子的。因此他們看到君子攻向那二人時也不甚在意，只等君子拿下這兩人，不曾想，一個照面自家君子便撲倒在地了。

　　見自家君子吃了虧，他們立刻抽出了腰間長劍，向公孫樹兩人逼來。

　　倒下去那位君子，自忖平日里在自家父親的指導下，武藝小有所成，冠絕齊國年輕一代人，面對兩個小國來的土鱉，豈不手到擒來。哪曾想不過一個照面，交了兩手，自己便被這個叫公孫樹的推到在地了。

　　一時間，他只覺得羞惱交加，聽到自己隨從的話，忍不住一下翻身而起，大喊道：

　　“退下！”

　　“君子，我等實非奸細，今日若有冒犯，還請見諒?！?p>　　看這人從地上爬起來了，公孫樹向他深躬長揖，只待此人能就此收手，此人卻沒有領(lǐng)他的歉意。

　　“見諒？你讓我打一頓就原諒你了?！?說著，他又一個箭步向公孫樹沖來，對著公孫樹，右手向公孫樹推來。公孫樹連連后退，卻不做抵擋，只是閃避著此人的攻擊。一來，不想再和此人交手，免得一會兒打得兇了，雙方收不住手，兩人之間必有一傷，觀此人的穿著氣度，以及坊主看到他時的態(tài)度，若是傷了此人，對這一次來齊國求援卻又妨礙；再者，退出工坊，到了街上既有廣闊的閃避空間，也免得在閃避騰挪間把坊主辛辛苦苦做的那些足踴間碰碎了。

　　不過幾步，兩人便推到了大街之上。工坊外本來有幾個行人在大街上緩步行走，在周圍的工坊中購買物件，可是他們看到公孫樹兩人打斗，卻沒有像公孫樹前世那些愛看熱鬧的國人一般，圍成一個圈子觀看他們的勝負。看到和公孫樹打斗的那位齊國貴族，他們便臉色一白，嚇得趕緊走開了。只有少數(shù)幾個穿著不凡的人，遠遠地站在一邊，圍觀著公孫樹二人。

　　這位齊國貴族卻比剛剛還要狠厲許多，不僅身形更快了，出拳也更加迅捷有力，拳風沖到公孫樹的身上，吹的公孫樹臉上微疼。漸漸地，公孫樹不得不伸出雙手招架起此人連綿不絕的拳掌。

　　只見這人一拳沖來，公孫樹伸手抓住，向下一按，他連忙掙開公孫樹的手，又攤掌推向公孫樹的胸口，公孫樹連往后撤，這人緊跟而上，欺身向前，左手如刀一般，反手朝公孫樹斬來，公孫樹連忙雙手橫在頭旁，欲要擋住這一擊，不料這一手力大無比，雙手一個不穩(wěn)，便撞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公孫樹只覺自己的左耳中如黃鐘大呂一時齊響，這一下把他打得昏頭轉(zhuǎn)向，只覺眼前金星直冒。而和他交手這人，卻不管不顧，又使出一記前踢，直向公孫樹正面踢來。公孫樹勉強雙手疊掌，雙腿叉開，借這一腿向后躍去。這人卻不給公孫樹喘息的機會，又向前一步，一拳直沖公孫樹的面門，公孫樹雙手握拳，交叉在胸前，勉強擋下這一記，自身踉蹌向后退去。一時間，公孫樹竟然漸漸又不敵之像。

　　公孫樹自身從下在姜國時也曾學了些武藝。只是少年人無憂無慮，而從前之時，姜國從未遇此危局，因此他也不知道什么憂患的意思，因此他之前的武藝只可以說粗通拳腳。

　　等到他和差羯出使齊國，在半路遇襲而亡，又覺醒宿慧復活而來，自身的精神大漲，對自己身體的掌握也超出之前一籌不止。同時，昔日里隨姜國宮中劍術(shù)、拳腳師傅學習點武藝也領(lǐng)會的差不多了。因此，才能趁刺客驚駭之間，幾招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

　　到了后來，從心神綻開的蓮花之中，他有領(lǐng)會了《易筋經(jīng)》、《洗髓經(jīng)》、《如來神掌》等武功。

　　只是，他于蓮花中所領(lǐng)會的武功中，《易筋經(jīng)》是內(nèi)練之法，《洗髓功》是洗髓閥體的功法，只有《如來神掌》是降妖伏魔的功夫。而且，他才從蓮花中領(lǐng)會這些功法不過一日的時間，既沒有領(lǐng)會其中法韻，也不曾稍加練習，卻是使不出來的。而他在姜國宮中隨那些劍客、武者們所學的功夫，不過是稍有奧秘，而這個和他糾纏的人所使用的武功明顯精妙絕倫，非公孫樹所學可比。

　　因此，此時這人認真起來，兩人斗了不過一會兒，公孫樹便有了不支之像，除了勉強招架，別無還手之力。

　　又擋下此人一拳，公孫樹連連后退了好幾步，這人卻沒有再像剛剛那樣欺身而上。公孫樹不知而故，讓他停下了連綿不斷的攻勢，卻也知道機會難得，連忙抓緊時間，大喘了好幾口氣。

　　那人站在公孫樹不遠的地方，看著公孫樹大口喘氣的樣子冷冷一笑，然后做一弓步，左手成手刀護在胸前，右手握拳收在腰腹間，長噓一口氣，然后屏氣凝神。

　　公孫樹看到他如此作態(tài)，正茫然間，忽然感到，此人身上一道氣勢沖天而起，如烈焰般燎發(fā)摧枯，一道血紅的的氣流，圍繞著此人身軀，如螺旋線般極速旋轉(zhuǎn)。一時間公孫樹心神為之一奪，惶惶然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覺得今日便要遠赴黃泉。

　　而另一邊，玄九也從工坊內(nèi)出來，看了他們打了好半天，心中暗暗評價：“花拳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