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辭而別
秦無衣的眸子里有一團火焰燃起,這是父親自幼給她灌輸?shù)乃枷?,恨不生做男兒身,馳騁疆場裹尸還!她沒有機會身先士卒,領(lǐng)十萬兵馬,飲馬北海,但她能幫助飲馬北海的人,從小她也是按這個目標被培養(yǎng)的。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拜見,秦無衣點點頭,常勝便打開門,門外站著信使。
信使低聲道:“令支城剛到的加急信件。”
常勝不敢怠慢,忙將信件收起來,示意信使離開,然后他拿著信件交到秦無衣手里。
秦無衣打開信件,過了一會兒,方才輕輕地笑了起來,嘴角露出一個釋然安心的弧度。
常勝忙問道:“主公有什么急令?”
秦無衣低聲的說道:“秦管家和南宮燁回到了燕國,依蘭和春雁也沒事,負了點輕傷。”秦無衣壓在心口的幾塊石頭,到今天終于落了地,雖說自己為餌這是既定好的戰(zhàn)略,但是其中的驚險真是一言難盡。
若不是半路殺出一個燕蠻兒,恐怕他秦無衣早就命喪九泉了。
秦無衣道:“按照腳程,父親的使者應(yīng)該快到東胡大單于庭了。”
常勝也笑了起來,“估計姬樾這一回要氣死了?!?p> 秦無衣?lián)u了搖頭,道:“姬樾沖動有余,謀劃不足,不足以成大事?!庇幸痪湓捛責o衣沒說,真正有威脅的是那個在東峽石谷中埋伏兵馬截殺他們的人,那才是一個狠角色??!
至于這個人是誰,還真的難以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無論這個人是誰,他都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敵人。
她可以想到,在整個刺殺事件中,就連姬樾也被那個幕后的人利用了。如此可怕的城府和算計,誰又敢小瞧了。
“小姐,有句話末將不知該說不該說?!背儆X得有件事需要給自己小姐提個醒,這里沒有旁人,他也就對秦無衣以小姐相稱。
“常叔叔,什么事,你但說無妨?!鼻責o衣將密函帛書扔在了屋子里的火盆里,看著密函慢慢的燒成灰燼。她抬起頭,盯著常勝問道。
常勝猶豫片刻,說道:“那個東胡的燕蠻兒雖然救過小姐的命,但畢竟是北地蠻夷,是我們燕國的死敵,將來有一天我們終將會在戰(zhàn)場上相遇,我就在想小姐還是莫太用心才是?!?p> 秦無衣呆呆的站在那里,聰明如她,常勝話里的意思她又豈能不知?
只是她卻害怕去想,本來情竇初開的年級,遇上了正確的人,是人間美事。可是偏偏天意弄人,讓他是一個東胡人,一個燕國的世仇。
他們又豈能得到眾人的祝福?
“常叔叔,我?”她本來想說什么的,可是話說出口,只說了一個我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有些事,不說還可以裝聾作啞,一旦說出來,就連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了。
“小姐,我也不是非得讓小姐干什么,只是我想提醒小姐,就小姐的婚事而言,恐怕就連主公都沒權(quán)力決定。王上和王妃都對小姐頗為寵愛,估計將來是要指給某位王子成婚的。既然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那么小姐就應(yīng)該別給那個胡兒希望,這不僅是對他好,也是對小姐好?!?p> 秦無衣低著頭,兩只手捏著自己的衣角,靜靜的聽著。
“按說是臣多嘴了,那個燕蠻兒我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少年,只可惜生在了東胡,若是能生在大燕,或許還真是小姐良配。”
秦無衣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緊咬著嘴唇,薄薄的唇瓣被她的牙齒咬出一排牙印,唇瓣上滲著鮮血。
“小姐,還望小姐多三思,再說了,主公也不會同意的?!?p> 秦無衣定定的站在那里,她轉(zhuǎn)過身,打開書房的門,她忽然覺得書房里有些悶,胸口有些悶,心里更是悶得一塌糊涂。
一個黑影消失在假山背后。
秦無衣從門里走出來,輕踩著腳步,仿佛每邁出一步都要花費好大的力氣,每向前走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她慢悠悠的走在院子里,來到院子中間的一顆柳樹下,月明星稀,一輪彎月掛在高空之上,清涼如水,感受著微風的輕撫,她的臉上掃出一絲癢意。
常勝跟在秦無衣走了出來,忽然轉(zhuǎn)身對常勝道:“常叔叔,你覺得我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常勝見小姐問的認真,也不敢怠慢,忙低頭說道:“小姐聰慧睿智,乃不世出的奇才,是我們秦氏一族復興的希望?!?p> 那知秦無衣露出蔑然一笑,她抬頭望著那半輪明月,身影有點孤單,等了良久,才聽見她的話慢慢傳來。
“常叔叔,我才十二歲啊,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罷了?!笔前?,才十二歲而已,也不過一個弱女子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奇才,那么多的智慧,如果可以,她寧愿她只是一個鄉(xiāng)間的浣衣女。
可人生,沒得選,不是嗎?
“你的這個問題,我今天就可以回答你,我什么都可以妥協(xié),唯獨這件事,我要自己做主。哪怕對面站著的是王上和王妃,我也是這句話。”秦無衣堅定的說道。
聽了秦無衣的話,常勝也悲從中來,心里暗道:“或許主公也是這么想的吧,若能讓女兒生在普通之家,那該有多好!”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想去看看燕哥哥,有件事我得告訴他。”秦無衣?lián)]掉腦海里的思緒,將心頭縈繞的煩惱統(tǒng)統(tǒng)埋藏起來,一想到要去見燕哥哥,忽然那些莫名的思緒跑的一個不剩。
這時候,兩個伺候的丫鬟手里帶著一件披風走上前來,替秦無衣披上,秦無衣覺得這兩個丫鬟還挺貼心,于是夸贊了一句,
“常叔叔手下的丫鬟還挺細心的。”
只是丫鬟說了一句話,瞬間讓她感覺到墮入冰窖一般。
“公子,這是燕公子讓我們給公子帶過來的?!币粋€粉色衣衫的丫鬟俏生生的回答道。
“什么,哪個燕公子?”常勝正一頭霧水呢,于是問了一句。
丫鬟說道:“就是和公子一起回來的那個燕公子?!?p> “什么?”秦無衣剛披上的披風被抖落下來,“你是說洗澡的燕公子?”
兩個丫鬟被秦無衣失態(tài)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兩個人跪在地上,頭貼著地,瑟瑟發(fā)抖。
秦無衣也顧不得細問了。
她撒開腿跑到另一邊的燕蠻兒休息的臥房里,一把推開門,沖了進去,也不顧常勝跟在后面大喊。
她呆呆的站在屋子里,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床上的被子整齊的疊放著并未動彈,秦無衣吩咐丫鬟們拿的新衣服也整齊的疊放在床上,唯獨不見了人影。
她都快急的哭出來了。
常勝跑進來,看著屋子里的情狀,知道發(fā)生了大事,忙出去指揮人馬去追燕蠻兒。
秦無衣像丟了魂一樣,她輕步走過去,一下子坐在床榻上,圈緊了自己的身子,將頭埋起來,低聲的哭起來。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笨蛋!你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笨蛋!”
她含糊不清的罵著,也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在罵燕蠻兒。
她知道,燕蠻兒走了,悄無聲息的走了。
而以他的個性,既然選擇不辭而別,那常勝派出去追的人,恐怕都會懨懨而返。一定是常叔叔說話的時候,剛巧碰上燕蠻兒來找她,被他聽見了常勝那番話,所以才走的。
鬧了兩個多時辰,常勝氣沖沖的回到了那間客房,秦無衣一直那樣蹲坐著,連姿勢都沒有換一個。屋子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六七名小丫鬟,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公子,是我的錯,我這張嘴不該亂說的?!背俸樧哌M一點,這時候人多,他只能以公子來稱呼秦無衣?!拔艺冶榱苏焦?,結(jié)果都沒有燕公子的下落?!?p> 秦無衣慢慢的抬起頭,她的眼睛紅腫著,看來哭的時間不短,不過這個時候早沒有了淚水。
她雙目無神的問道:“去城門口問了沒有?”
常勝道:“這個時辰,平郭城的城門早關(guān)了,沒有城守大人簽發(fā)的通行令,是出不了城門的?!?p> 秦無衣淡淡的說道:“讓我們的人都撤回來吧,他已經(jīng)出城去了,不用再找了?!背隽似焦牵闶敲Co際的大草原,找一個人,比在大海里撈針還要難上幾分。
“可是,公子,我?”常勝還欲再說,但秦無衣打斷了常勝的話,說道:“燕哥哥想出城,那座城門是攔不住他的,再找下去,沒什么必要了?!?p> “哎!”常勝氣的一甩袖子,今天這事怪就怪在自己多嘴多舌上,這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本來小姐就對王上干預她的婚事很不滿,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知心的人,可卻被自己的這張破嘴給生生說沒了。真想一把撕了算了。
“公子,都是我不好,你千萬被氣壞了身子。我自己去領(lǐng)五十鞭子去,滿口胡言,有違軍紀,真是該打。”說著就準備往外走。
豈不料,秦無衣卻加重了聲音,說道:“常叔叔,我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和你沒有關(guān)系。”秦無衣知道,常勝說的都是實話,就算他們兩人真的相愛,將來也會遇到常勝所說的那些阻力,只不過就是一個早晚遇上的問題。
常勝一愣,氣的甩了自己兩巴掌。
屋子里又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就在這時,那個粉色衣衫的小丫鬟弱弱的說道:“公子,那個···燕公子···離開的時候有一件東西要我交給公子?!?p> 如晴天霹靂般,劃破了屋子里的寧靜,所有的人目光不約而同的盯向了那個粉色衣服的丫鬟。
鯤鵬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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