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折不知道為什么高考后的第一天,陸辭微要約自己在機場見面。
這幾年鹽城的發(fā)展頗為迅速,大興土木,大搞開發(fā),隱隱有第二個巒城的勢頭。兩個城市緊鄰,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而張云五年前盤下的那家小店所處的地方,已經建成了商圈,價值爆炸式增長。寧家小店無論是線上線下,都已經由于簡潔富有美感的裝修和令人過口不忘的美味,打出了知名度。
機場剛建成不久,還很新。這一年雖然忙著高考,??諞]有給他接多少工作,走少而精的路線保持曝光度,寧折還是坐了十幾次飛機,對這個機場已經不陌生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靜靜地站著。
“剪短頭發(fā)了嗎?”寧折笑著開口,那人轉過身時,他的笑容凝固了。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與陸辭微相同的精致,卻多了幾分棱角和鋒芒。
少年開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不是他熟悉的清甜。
“早上好,阿折?!?p> “……你……”寧折的腦袋一片漿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鄙倌瓿聊艘粫跉夥绽淠阶兊脤擂沃?,重新開口。
“你說?!睂幷巯乱庾R回道。
“從前有一男一女,相識后迅速墜入愛河結了婚,生了一對龍鳳胎,生完不到一年,他們又迅速離婚了。男的帶著兒子出了國定居了,女的把所有的愛都寄托在了女兒身上,傾盡全力將她培養(yǎng)成了一個優(yōu)秀的小女孩。然后兒子七歲那年偶然得知自己的媽媽在中國,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于是央求爸爸回國出差時帶上自己去看看她們,爸爸同意了?!?p>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道:“下了飛機,在火車站,小男孩和爸爸走散了,他遇到了去參加鋼琴比賽的——他的姐姐,真巧啊,也許這就是血緣的神奇,即使沒有關于彼此的記憶,在相見的一瞬間卻都產生一種奇妙的親密感覺……但是他們遇到了可怕的人——人販子?!?p> 他再度沉默,嘴唇顫抖著,遲遲沒能繼續(xù)。
寧折靜靜地聆聽著。
“后來,小男孩被救出來了,只有他,他姐姐死了,也許是為了保護他吧。他們的媽媽精神崩潰了,醒來后瘋狂地到處找女兒。然后小男孩對爸爸說,我要留下來,成為姐姐。爸爸沉默了很久,給了他十年時間?!?p> “后來,小男孩就學習偽聲,學習化妝,穿上女裝,根據搜集到的信息努力模仿自己的姐姐,去學自己根本不喜歡的鋼琴,接受媽媽近乎嚴苛的教育。不知不覺,十年過去了。”
“約定的日子到了,男孩換回了男裝,告訴了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很久的媽媽真相。
媽媽的面色刷地蒼白,說’微微,你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干什么,是在怪媽媽管你太嚴了嗎……’她看起來好脆弱,完全沒有平時嚴厲的樣子,男孩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太自私了,自己不想再忍受痛苦,就把痛苦轉嫁到別人身上,但他別無選擇?!?p> 寧折想起兩年前在單元樓下與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貴婦人,在陸辭微將他護在身后說他們是同學的時候,什么也沒有說,帶走了她。離開時回頭那一瞥,目光中的寒意和警告,讓他在大夏天像被淋了一桶冰水。
在舞臺上盡情表演固然是他的夢想,但一直只是深深藏在心里的小小奢望。但是從那一天起,他拼了命地努力。
“這期間,他遇到了另一個男孩,一個弱小卻堅韌的家伙。他漸漸習慣捉弄他,欺負他,保護他,看他從小心翼翼變得自信強大。這份友誼維持了很久、很久,他覺得他們已經是好朋友了,但是,如果這份友誼一開始就建立在欺騙上,那個男孩會原諒他嗎?還是會覺得惡心,再也不想見到他呢?”
“不。”簡單的一個字。
少年沒有看他,注視著遠方,也不去管這個“不”到底代表不會原諒還是不會惡心。
少年抬腕看了看表,一只簡單的黑色表,款式很熟悉?!皶r間到了,阿折,我要走了。走之前,送我一樣東西吧?!?p> “……你想要什么?”
“一個名字,阿折,給我取一個名字吧。”
他好像沒有怎么思考,“……光……明光……”
“好,謝謝你,再見啦?!?p> 少年拖著行李箱,進了登機口,沒有回頭。
我坐在少年的行李箱上,笑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咱們總算功成身退啦!”
“是啊,”少年也帶著淺淺笑意,“咱們。”
在我所在的世界線里,沒有少年和寧折的相遇,少年出國后,接受了長達五年的心理治療,并在此期間從某知名大學計算機系畢業(yè)。
在此期間更重要的是,他偶然從網絡上看見了小透明偶像寧折,被西方某丘姓著名神祗一箭射穿心臟,一發(fā)不可收拾,在不懈努力下混到了爹粉粉頭之名。在飯圈文化的熏陶之下,拋棄了心理醫(yī)生幾年都沒能整掉的憂郁氣質,成功成為了一名上可狂吹彩虹屁下可口吐芬芳的暴躁老哥。
然后在某一日無良媒體爆出寧折的黑歷史時氣急攻心加爆肝過度,一覺醒來竟然穿了。
后來的故事,你們就都知道啦。
故事的最后,少年總算是有了一樣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飄到少年面前:“嗨,你好呀,明光。”
少年輕輕笑:“很高興認識你,明光。”
“走咯,向著咱們的新生活!”
燒白紙
我真的是一個甜文作者(確信 啊,這本也是甜燒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