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并又去了一次杠精派,這次是摸魚子空間傳送去的,剛還在逍遙宗太易峰上站著,下一秒就到了杠精派的山門前。
空蒙見多識廣,知道散仙的修為也沒法做到如此,心中對摸魚子修為的預(yù)測又變了一變。
修真界并非最高修為就是大乘,大乘老祖倘若沒有把握飛升,但壽元又將近,可以引飛升雷劫下來,借著丹藥尸解成散仙,雖然再無飛升機會,但壽元也能多出幾千年去…
他起先以為摸魚子用了上古的秘法尸解成散仙,或滯留在陽間成了逍遙宗的守護靈什么的,但他也并不是沒見過那些隱居不出的散仙…也做不到徒手撕裂空間后還能把空間給恢復(fù)如初…
看現(xiàn)在這樣子,摸魚子說不定早就成仙了…
只是她心懷天下,擔(dān)心真元界再出事情,放棄仙界優(yōu)越的環(huán)境,而呆在凡間守著宗門守著真元界而已…
空蒙這么一想,看向摸魚子的眼神都不由得敬畏了許多。
摸魚子給他看的發(fā)毛,撓撓頭問道:“你瞅啥?”
空蒙沉默了。
這是幻滅的聲音,這是想象與現(xiàn)實的區(qū)別。
他想象中的祖師爺應(yīng)該是一臉嚴肅,悲天憫人,圣母瑪利亞般的慈祥中又應(yīng)當透出一種高若神祗的威嚴。
現(xiàn)實中…喵的這是個沙雕
“…師父,你讓空蒙老祖靜靜吧,他不是故意的,他的夢破滅了…”
楊彥拍拍摸魚子的肩膀,深沉的說道。
“我原先當過凡間的游俠,常在身邊帶著一本神怪文集,里頭就有講這您那故事的…當年凡間也戰(zhàn)亂不斷,民不聊生,確實是您建了逍遙宗,設(shè)了個進凡間先考證,節(jié)操品德過關(guān)頒發(fā)歷練證才能去的規(guī)矩,因此我還供過您…但反正您真人挺幻滅的…見了后我已經(jīng)…那什么了…”
楊彥有這身體原主的記憶,原主非常崇拜…摸魚子…隨身帶她塑像求保佑的那種崇拜…他穿過來時去求仙的路上,遇見困難也時常給小塑像磕仨頭拜拜什么的
畢竟摸魚子沒飛升勝飛升,那功德是千秋萬代的事兒…
摸魚子沒整明白倆人啥意思,不解的看向閑漁子。
閑漁子微微一笑,深沉道:“他在遺憾自己沒有想到用我瞅你咋地接你那句你瞅啥。”
摸魚子點點頭,一臉了然的轉(zhuǎn)過頭去,望向杠精派門前熟悉的五個字“制名以指實”
楊彥驚悚了,不由得停住腳步,欲問閑漁子一問這你瞅啥我瞅你咋地梗的緣由。
“走吧,拿了咸魚再說別的?!?p> 閑漁子拍拍楊彥的肩膀,面上依然帶著那略飄渺的笑意。
楊彥忽然有種她仿佛知道一切的錯覺來。
幾人很順利的拿了咸魚,到杠精派外門的外事堂附近找了個小亭坐下休息。
楊彥說他來杠精派有事情要辦,于是他又去辦事了,摸魚子與閑漁子坐在亭子里等他。
空蒙原先跟閑漁子辯論辯出靈感來了,要回去記下來那詞兒,因此就沒再送他們,并因此感到非常抱歉,送了二人好幾壇禮清酒。
二人在亭子里開了壇酒,憑著夕日在云彩中暈染開的柔光對酌起來。
閑漁子酒至酣時,想要開自己的那壇咸魚當下酒菜,摸魚子嚇得連桌上酒水也不顧了,抬腳把那壇子踹到一角去。
她要是讓閑漁子開了那壇咸魚,她倆就得雙雙入黃泉。
閑漁子溫和一笑,站起身來,纖細高挑的身子罩在寬大的袍子里,顯得整個人越發(fā)道骨仙風(fēng)。
她抬手招來那一壇咸魚,抱在懷里,清淡帶著寒意的目光落在摸魚子身上。
摸魚子眉頭一皺,也站起身來,招來玄道劍,直直指向閑漁子手里的咸魚。
戰(zhàn)局一觸即發(fā)!
天色昏沉一片,深遠處隱約聽得到嗡隆聲。
二人衣袂無風(fēng)自動,清氣內(nèi)斂,神色淡然,對峙之時,一人面色如霜,一人仙風(fēng)道骨,單氣勢就足以讓境界低微者戰(zhàn)栗。
單看二人這氣勢,誰都不知道她們是因為一壇咸魚要不要下酒這種事情將要打斗的。
摸魚子揮劍,席卷起天邊飄渺的流云,天地驟然變色。
楊彥驚駭?shù)穆曇魠s突然響了起來。
“師叔!”
他踩著長刀從遠處飛來,似乎被二人氣息震得身形不穩(wěn),跌跌撞撞的落了下來,驚呼一聲道。
這亭子位于外門,杠精派外門不禁飛。
他方才去找自己想找的人來著,結(jié)果沒找到,干脆就回來了,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師父竟要向閑漁子揮劍。
他已經(jīng)叫晚了,摸魚子那一劍已經(jīng)向閑漁子手里的咸魚壇子揮了過去。
閑漁子微嘆一聲,翻手收起壇子,動作之間,竟將她那法術(shù)化解了去。
二人過招很快,摸魚子又是大開大合的招式,一打起來便顧及不得旁人,劍氣震得楊彥面色煞白,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壓到一塊巨石之下般難以呼吸。
他平時能與師父說笑打鬧,但真論上境界,摸魚子跟人爭個下酒菜放出來的威壓就能讓他境界不穩(wěn)。
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對他來說其實遙不可及…
他真的能做到嗎?他能做到師父師叔這樣的境界嗎…?
如果不說師父師叔…說自己的前世疑獨子…他能達到她的境界嗎?
楊彥一時陷入沉昧之間,想到此處,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這孤亭極高,站在其上,浮云游霧觸手可及…
楊彥這么一退,竟一腳踩空,加之其周身修為用不出來,倘若摔下去,不殘都難…
閑漁子余光瞥見這一幕,身形一虛,下一瞬便現(xiàn)到楊彥身后
她單手扶住楊彥的腰,向前一推,助他上了去,身形便又是一虛,下一瞬就已坐回亭間。
她用行為向所有人詮釋了,即使是英雄救美,也不能多走一步路的咸魚準則。
閑漁子拿桌上空了的酒杯砸摸魚子,沒好氣的說道:“搞么子搞,你徒弟給你搞下去就好玩了?!?p> 摸魚收起長劍,抬眸看向閑漁子,冷冷道:“我倘若讓你啟封那咸魚,咱仨都得完犢子?!?p> 她的五官有東方人的精致,西方人的立體,又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王者氣場,仿佛下一秒就要加冕登基一樣…
此時此刻她頂著這樣一張臉面如寒霜,仿佛下一刻就要讓這天下血流成河一般…
楊彥怎樣也想不到,摸魚子之所以搞出這么大動靜,竟就是為了攔著閑漁子開咸魚。
說實在,他初中時都不因為吃的跟同學(xué)打架了,摸魚子活這些年也不知道活哪兒去了…
想到這里,剛才還在為大佬打斗的場景感到前途無望的他,境界突然茅塞頓開了
師父師叔怎樣關(guān)他什么事,他能做到自己的極限就是,總歸她們厲害他也能抱大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為巨人的概率可比單打獨斗強…
反正…他師父師叔再怎樣努力,也不如他正常。他只需要有這一點超過她們就好。
楊彥向來善自寬,這樣一想,方才被壓制的感覺就煙消云散了。
楊彥回過神來,苦口婆心的勸道:“師父…你就讓師叔把這咸魚開了又何妨,何必這么大陣仗…萬一路過個修為低微跟我似的的,給你這威壓一震…”
摸魚子瞪他一眼,又站起身來,高舉玄道劍,沿著這孤亭畫了一圈隔絕氣味的結(jié)界。
她站到界外,對閑漁子道:“來,開給他看?!?p> 閑漁子淡淡點頭,翻手掏出壇子,放在桌上。
她站起身來,撫上楊彥發(fā)頂,溫聲道:“你開就好。”
楊彥仰頭,呆愣半晌,下意識照做了…
刺激性的腐臭味一下子充斥到狹小的空間里去,楊彥終于知道摸魚子為什么連自己的本命法器掏出來也要阻止閑漁子的舉動了…
這不是想下酒,這是想滅世!
閑漁子聞到這股氣味,瞬間切換到寂然狀態(tài),荅焉似喪其耦,如神游物外一般。
楊彥白眼一翻,險些暈過去。
他拼死蓋上蓋子,連下數(shù)十個法咒封住壇子,接著屏住氣,瘋狂搖晃閑漁子。
“師叔你醒醒把你的神通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