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從不在紅魅跟前擺那主人架子,反而與紅魅以姐妹相稱。日后再回頭一望,那段時光,竟成了永恒,成為紅魅一生之中,再難以擁有的快樂日子...”
“罷了,你且是,說完了嗎?”
本上神聽著,面色一冷,苦笑一聲,語氣不淺不淡,卻自帶了一種威力:“你倒是說說重點才好。在盜我法器之前...”
“上神饒命!”
那紅魅神色大變,大概已察覺出了些什么不同,所以言語間開始結巴起來:“其實、其實我與...問楓上神之間,什么都不曾發(fā)生。一切、一切都不過是,我設下的計謀...只因為、因為...”
“因為什么?”
原本以為往事如煙,一切早已是無法更改的定局,所以,耳朵里再聽到些什么,也沒太多感受。卻沒想到,真正聽她親口說出之時,我的心還是陡然收緊,顫抖的厲害。雖然這些言語,其實她說與不說,我心里也早有分曉。
“因為,紅魅原本出身卑微,常常自卑自嘆...見上神與問楓上神,很是相愛,于是...于是心生嫉妒,所以,所以我...”
那紅魅結結巴巴講完后續(xù),便就再次俯身叩下頭去,還哭喊了聲:“姐姐饒命!紅魅日后定當當牛做馬,報答姐姐饒命之恩,以后...”
而我沉默良久,卻只淡淡一笑,瞥了她一眼:“你那頭,磕的也差不多了,我看,不如就此打住吧。因為磕多了,也是毫無意義?!?p> “姐姐饒命!紅魅日后...”
“莫要再這么叫我!我承受不起,你也不配?!?p> 那紅魅還想繼續(xù)演些感情戲碼,卻已被本上神冷冷打斷了去,語氣依舊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仔細想來,怕是因為這些年來沉默久了,所以更是學會惜字如金了吧。
“我不會饒了你。既然時光不會倒流,一切便也回不去了,所以我們之間,沒有日后?!?p> “?。磕巧仙?,打算、打算將我、怎樣?”
那紅魅由于過度驚嚇,早已縮做一團,渾身顫抖的篩糠一般。
于是,本上神依舊只是冷眼瞧了她一眼,繼續(xù)清晰明了回答了她:“也不會怎樣。只不過,我記得當日收留你之際,你原是一只,普通的紅狼?所以...”
“?。磕?、你是想將我打回原形?你不能這么做!離落,你難道忘了,當年,你曾多般孤單!是誰陪你度過了那許多孤單的日子?是誰盡心盡力服侍著你?你不能這么對我!離落,你不能...”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定有著可恨之處,這話一點都不會假。
那紅魅邊哭邊吼,爬起身來就要朝門外逃去。只可惜被本上神輕輕一抬手便抓了回來,就那么舉手投足之間,捏了個訣,一只毛色黯淡的紅狼,便安靜蜷縮于地面上,垂頭喪氣的看著我。
一切看上去無足輕重,甚至連力氣都不需要耗費多少。諷刺的卻也往往是,就是這樣的毫不起眼,卻很有可能,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將一切毀于一旦、改變你的一生。
“紅魅,你原本為下界北陰山山坳間一只小野狼,只因地勢惡劣,憑堅強的求生欲望得了些靈氣,后有幸遇本上神相救,因而修成人形...如此一想,或許一切,當屬本上神自作自受罷了!故以,今事已至此,本上神倒也無心取你性命。只不過,還是需得要你一個公道,將你打回原形,還是哪里來的哪里去、日后盡管自生自滅去吧!”
于是還免不了頗為勞心費神,吹了口仙氣,直接將那紅狼送回了出生之地。
處理完這些不打緊的私事,這才解了先前所施定身之法,一瞬之間,茶樓上下一切依舊,大家還是該喝茶喝茶、該吃飯吃飯。只不過樓下那幾位先前喧鬧之人,此時正驚訝嚷嚷著:怎么那女騙子,莫名其妙就逃的不知去向?
本上神笑笑,嘆了口氣,談不上什么心情喜悅與否,也談不上什么對于如此結果的滿不滿意。原本以為的怒不可遏,也不過是轉瞬間便慣有的平靜,一切結束的那般自然,就好似壓根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與其再浪費時間和心思在那些毫無意義的人或事上,且還不如,乘著茶還正好、菜還未涼,先莫要辜負了,用來點餐的那幾兩銀子。
畢竟中間有些耽擱,一頓飯慢慢悠悠吃完,已是華燈初上。
走出茶樓,沿著那曲折巷子往前走出很久,再一回首,滿眼燈火闌珊,卻是一個恍惚,思緒又不知去了何處...
猶記得那年某日,甚久不曾出門走動的我,因著對那話本子里人間幻術的好奇,于是一時興起,隱了真身,直化作個七八歲小姑娘模樣,流竄于人間某處,想要去見見世面。
不過話說回來,彼時的我原也不過兩萬歲年紀,若換做人間,也正合了七八歲小少女時期無疑。
卻也巧的不行。當我站在江南一處小鎮(zhèn)青石板巷子間時,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璀璨輝煌的花燈,這才知曉,原來當晚,正值人間元宵佳節(jié)。
亭臺樓閣參差,小橋流水潺潺,花燈燦爛,煙火炫目,人間果然美的出奇,我那心情,自然也有些好的離譜。
于是一口氣竄了不知多少巷子,也不知邊走邊吃了多少零嘴小食。反正當我興致勃勃還直往前竄之時,一不留神,卻是直接撞進了一個男子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真對不起!”
緣分有時候果真奇妙的厲害。就比方說,當彼時的我抬起頭來,一臉尷尬看向面前的年輕男子,伸手便要幫他撇凈粘在他衣服上我手里冰糖葫蘆的汁漿時,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整個的手心,更是臟的出奇。
“對不起,我...”
看著他白色衣襟上甚為明顯那幾個黏糊糊的小爪印子,一時之間,我緊張的不知所以。
倒也不只是怕他會讓我賠,關鍵還是因為,畢竟對這里甚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