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窺探君心
第一六八章窺探君心
“父皇,兒臣認為謐瑯族突然要求回歸南陵,怕是另有目的?!笔掍s沒有下跪、沒有躬身,也沒有拱手,沒有任何謙恭之態(tài)將這話說了出來。
皇帝擰眉,一下這個說謐瑯族很有誠意想再次成為南陵的子民,一下那個又說謐瑯族另有目的,他一時也有些混亂了。
“鋝兒此話何解?”皇帝蹙著眉頭滿臉不解。
蕭鋝直視著皇帝,語氣有些凝重“相信大家都知道,已被屠殺而覆滅的馥藝坊,主要掌管人是謐瑯族人,那么白倩蓉?!笔掍s先睨了蕭煜一眼才接下去“也就是四弟的蓉側(cè)妃,即是謐瑯族的后人。聽四弟說,他和謐瑯族有些交集,所以謐瑯族才托他給父皇傳話說想要回歸南陵?!?p> “父皇,我們都不清楚,四弟和謐瑯族的交集,是什么樣的交集,為何四弟如此用心的想要說服父皇接受他們回來南陵,是不是和他們有什么計劃?”蕭鋝說完才恭敬的跪下,對著皇帝伏地行禮。
聽著他說的話,除了蕭煜本人,就連蕭堯也對蕭鋝側(cè)目。
沒想到蕭鋝想要致蕭煜于不義啊...他剛才還提及蓉兒是謐瑯族后人的身份,蕭堯瞇了瞇眼心里暗襯,想必蕭鋝也是在覬覦著蓉兒是謐瑯族圣女傳人的身份了。
“皇兄,皇二侄說這話就有些武斷了,若皇四侄真與謐瑯族有勾結(jié),他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先替他們傳話,再安排他們面見您嗎?”蕭堯跪著直起身子替蕭煜圓了場。他這樣做絕對不是關心蕭煜,而是為了蓉兒,若是蕭煜有什么事,蓉兒怎么辦?!
蕭煜也清楚他們的十六皇叔沒那么善良,他這么幫他說話絕對是為了蓉兒。
單衛(wèi)國也立即附和“是啊,皇上,四殿下從來都不結(jié)黨營私,皇上也一定心里有數(shù),他怎么會和謐瑯族有勾結(jié)?”怎么說都是他的親外甥,單衛(wèi)國多少也得說一說話。
“表面上的確是沒有結(jié)黨營私,暗地里又有誰知道呢?”隋立昂涼涼的說了一句,被蕭堯冷眸瞪了一眼之后立即收聲。
“皇兄,白倩蓉和她父母是謐瑯族后人不假,但是他們待在濤悅城十幾年從來都相安無事,更是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的經(jīng)營著馥藝坊,若不是參加了皇家的歌舞比賽,誰會認識馥藝坊呢?”蕭堯炯炯的目光直視著一臉沉思的皇帝。
“就是為了出名才參加的皇家歌舞比賽啊!”隋立昂再次涼涼的開口企圖模糊大家的視線。
“放肆!”蕭堯站起身轉(zhuǎn)向隋立昂怒瞪道“你一直針對蕭煜,究竟有何居心?”
隋立昂嚇得有些站立不穩(wěn),他左張右望的看看會不會有人可以援助于他,卻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tài),他立時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
蕭煜在心里嘲諷的笑了,這隋立昂明明就是個老糊涂,還學人假正義。
“皇叔稍安勿躁,隋大人說的話也不是不無可能,若四弟真的是清白的,任何人都無法污蔑他的。”蕭鋝轉(zhuǎn)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蕭煜“四弟你說,是吧?”
蕭煜見自己被點名,他看向蕭鋝卻面無表情的沒有說話。
單衛(wèi)國有些心急,但在看到蕭煜淡然的神情時,突然發(fā)現(xiàn)若大家都因為蕭鋝的片面之詞而亂了陣腳,那就真的掉入他設下的局了。
于是他維持著擔憂的神色,卻選擇沉默,好隨機應變。
見蕭鋝替自己說話,隋立昂頓時就覺得有了些底氣,站得那是越發(fā)挺直。
“煜兒,你怎么不替自己爭辯呢?”皇帝見蕭煜這般平靜,忍不住他的好奇。
蕭煜聽見父皇終于開口,于是直挺著身子對著他沉聲說道“父皇,兒臣是個什么樣的人,您是最清楚的,所以兒臣認為沒有爭辯的必要。”
皇帝瞬間露出了滿意之色,對于皇四子的淡定與泰然深感安慰。除卻蕭翔,蕭煜是他另外屬意的儲君候選人。
從蕭鋝企圖抹黑蕭煜開始,蕭翔一直冷眼旁觀,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讓人沒辦法看出其實他心里也是有些著急的。
沒想到蕭煜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對自己所有的不利通通揭過了。
乾坤殿里陷入了一片靜謐。
孫沐陽和孫文彥原本仗著蕭鋝插了嘴抹黑蕭煜,他們就想觀察看什么時候見縫插針,給他解圍。
沒想到,他根本自己就能給自己解圍。
蕭煜依舊保持跪著的姿勢,背椎是極其筆直的。
“父皇,兒臣如此力薦謐瑯族回來南陵國,是為了不讓謐瑯族人對蕭氏皇朝失望,從而投靠別的國家?!笔掛虾龆髦氐恼f出了另一個可能性。
“剛才皇叔說到點了,若是謐瑯族回歸南陵國,蕭氏皇朝可以納為己用,既有利而無害,又能夠鞏固南陵國的實力,父皇何不答應呢?這可是抓緊謐瑯族的好機會?!笔掛险f得懇切,因為他知道皇帝已經(jīng)有些動搖。
“不只是莘王爺說到點,謝大人也是將南陵的情勢看得通透,不愧是南陵的兵部尚書。”單衛(wèi)國接著蕭煜的話,把謝蜀云推了出來。
謝蜀云聞言立即表態(tài)“沒錯,要是這次讓謐瑯族失望了,臣相信,西域、北雁,甚至是向來與南陵修好的東洋,一定會爭著讓謐瑯族成為他們的子民?!?p> “那么南陵國原本有壯大軍力的機會就這樣輕易的拱手讓人了?!蹦┝?,蕭翔接下了他們的話。
眾人將目光移向由始至終都置身事外的蕭翔,心中各有想法。
打從蕭鋝開始刁難蕭煜時,蕭翔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現(xiàn)在卻說了一個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的局勢,看來,他不說話不代表反對,只是在琢磨著應該如何看待這件事。
“翔兒也覺得謐瑯族應該回歸南陵國?”皇帝不免好奇于蕭翔的想法,另一方面,他始終是皇帝最疼愛的皇子。
“應不應該不是現(xiàn)在能夠做決斷的,兒臣剛才也說了,先給謐瑯族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讓他們對蕭氏皇朝表示忠誠,若是謐瑯族想要造反,蕭氏皇朝的兵力還是足夠讓他們離開南陵國的?!敝皇堑綍r南陵國的顏面就該不復存在了。
蕭翔慎重卻淡然地輕描淡寫,將話說得讓人不容小覷的感覺。
這點蕭煜可以保證,既然謐瑯族在近百年前選擇帶著族人隱居于思鄉(xiāng)鎮(zhèn)鳴鞍山,那就表示他們不想要與蕭氏皇朝硬碰硬。現(xiàn)如今想要再次當蕭氏皇朝的子民,完全只是想要當白旗安和白倩蓉的后盾,當成是彌補死去的秦恒淑為他們的圣女傳人犧牲了性命。
皇帝聽著蕭翔的結(jié)論,沉思了半響,終是同意了大家的說法“既然眾卿家都認為謐瑯族回歸南陵是對蕭氏皇朝有利無弊,那朕就準了他們的要求,煜兒?!彼D(zhuǎn)頭看向依舊跪得筆直的蕭煜。
蕭煜沉聲應答“兒臣在?!?p> “你就再跟朕安排和謐瑯族人見面詳談回歸南陵的細節(jié)吧?!被实刍謴鸵回灷潇o淡定的神色,對著蕭煜說道。
蕭煜伏地磕頭“兒臣遵旨?!?p> 蕭堯、蕭翔、單衛(wèi)國等人皆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
蕭鋝的表情由始至終都是一個模樣,只冷凝的眸光總?cè)粲兴茻o的睨著蕭煜。
蕭煜就算是感受到有人用犀利的眼神盯著他,也毫不理會,他現(xiàn)下是要好好給謐瑯族安排第二次面見圣上的事,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而孫沐陽和孫文彥則在心中暗暗捶胸,他們孫家在南陵可是最龐大的家族,這次謐瑯族回來了,怕是要取代他們最大世家的地位,那他們的冉兒就真的會被白倩蓉給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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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將皇帝接受了謐瑯族回歸南陵的消息告知了華聚,她并沒有任何雀躍的神情,只對著蕭煜微微一笑。
蕭煜立即明白,這些狀況怕又是在聚兒的預算之內(nèi)。他歪著頭認真地凝視著她,嘴角的弧度是顯而易見的。
“怎么啦?”華聚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聚兒,你怎么總是能將事情預算得這么精準?難道還魂之后你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蕭煜將自己的好奇和欣賞完全表現(xiàn)了出來。
華聚聽他這么說差點笑噴。“你的想象力怎么這么豐富啊?”她一副你很好笑的模樣反問著。
可是蕭煜卻還是好奇又欣賞的看著她,好像可以在她臉上看出花兒來。
見他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華聚莞爾一笑“沒有什么未卜先知,就只是拿捏父皇的心思就行了啊?!?p> “拿捏父皇的心思?”蕭煜聽了更為咤異,身為父皇的兒子,沒有一個能夠猜得到父皇的想法,何況是拿捏,聚兒竟然說得出來?!澳闶窃趺醋龅降?”他真的非常好奇。
華聚聽他竟然如此的在意她說的話,不免覺得有些怪異。她放下手中的狼毫,手撐著腮幫子,認真的端詳著蕭煜半響才開口“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釋?!?p> “怎么會呢?就將你的想法說出來就好,讓我參考參考,以后就知道該怎么應對父皇?!笔掛虾鋈桓信d趣的說道,那帶著些許期待的模樣,讓華聚再次的差點笑噴。
抬手推了推他的額頭,華聚失笑道“四殿下,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蕭煜被她伸來的手一推,頭跟著慣性向后仰,隨即他抓著她的手,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聚兒,有好的東西一定要分享的,不能收著自己用哦?!?p> 華聚最受不了蕭煜這樣的眼神,每當他一使出這迷人的眼神,她就會深陷其中。于是她立即錯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嘴上卻咕噥著“我不知道你說的好東西是什么,不過我現(xiàn)在倒是有事要跟你說?!彼槌霰凰プ〉氖?,將已經(jīng)干了差不多的宣紙拿起。
蕭煜被她成功的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他探究地看著她拿起的宣紙。
“喏,這個是運水道修建計劃的第二步。”說著,已經(jīng)將宣紙遞了給他,順道在心里松了一口氣,蕭煜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愛追根究底了,她真的沒刻意做什么,就只是剛好的抓到了皇上的想法,才得以配合謐瑯族加以催化了回歸南陵的事。
那天回信給謐瑯族的時候,的確是帶著試試看的心情看著這件事的發(fā)展。她料定了皇上心里是希望謐瑯族回來南陵國,明面上是撐場,畢竟前陣子和北雁的兩仗打得兩敗俱傷之后,其實是元氣大傷的,若是謐瑯族回來了,那么在勢頭上多少能夠先震赫住北雁,甚至是西域或是其他有心要來侵略南陵的敵軍也會先三思。
而暗地里,皇帝是想要利用謐瑯族給蕭氏皇朝帶點福利。畢竟那所謂的財富與勢力都是讓任何人都趨之若鶩的關鍵,無論有或沒有,只要謐瑯族現(xiàn)世,他們本身就是讓人無法不關注的發(fā)光體。
華聚就是以一般的皇帝心態(tài)來琢磨景旭帝對于謐瑯族的渴望又猶豫的觀感,然后讓謐瑯族添加了附加條件,若是景旭帝準許他們回到南陵國,謐瑯族就會進獻一些好處給蕭氏皇朝。
這不,景旭帝就心癢難耐的召集朝中重臣商討對策,結(jié)果,當然是向著她所預測的發(fā)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