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張秋云火急火燎的趕回京城,前往客棧尋找柳清河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在房內(nèi),頓時心里暗感不妙。
“難不成晚了一步?杜長生的人已經(jīng)先到了?”張秋云皺著眉頭略作思索,正欲離開房間卻恰好看到蘇婧走了進來。
“師傅?你何時回來的?”蘇婧手中端著一個木盤,上面是一碗剛剛熬好的湯藥,看來是為柳清河送來。
“清河呢?你看到他了嗎?”張秋云口氣有些著急,沖著蘇婧問到。而蘇婧探身一看房中確實沒了柳清河的身影,頓時也有些疑惑:“出去了嗎?奇怪,剛剛還在的?!?p> “可惡!就差一點!”
聽張秋云這么一說,蘇婧眉頭緊鎖,看來也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說到:“我們快去將他找回來,他傷都沒好利索?!?p> “找?你知道他在哪?”張秋云不解的問到,他以為柳清河是被杜長生抓走了,眼下從哪去找?
“今日不就是清河和海棠比武的日子?現(xiàn)在這個時候肯定是去了擂臺。”說到這,蘇婧眼神一冷,喃喃又道:“說了多少遍不準去,還敢偷溜!”
仔細一想今天的確是柳清河四進二的比試,而且以他的性子肯定是會出戰(zhàn),說不定只是自己多慮了,張秋云稍作合計連忙向門外閃去,同時不忘向蘇婧說到:“快走!”
蘇婧以為張秋云是擔(dān)心柳清河的狀況,也就沒有多想,將手中的木盤放于桌上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建康擂臺前的人數(shù)少了不少,早已沒了之前那般人聲鼎沸。說到緣由還是因為之前柳清河與蘇遠的比試身負重傷,早有小道傳言今日這場比試他定然會選擇棄權(quán),所以很多觀眾并沒有到場。
剩余的那些不過是因為今日票價便宜,如果能有幸看到海棠一眼也不枉此行,所以陸陸續(xù)續(xù)還是來了一些年輕弟子。
眼看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柳清河依舊沒有出現(xiàn)在擂臺,海棠自然清楚他今日不會來了,但這個過場還是要走上一走,正準備登臺,擂臺邊的觀賽人群就爆發(fā)出熱烈的吶喊聲。
聽到聲音,場邊知星樓眾人都露出些許無奈,這幫小子選擇入場壓根就是來看臉的,絲毫不在意今日這場比試。
但這并不影響大家的熱情,見海棠登臺,一旁的裁判大聲介紹到:“紅袖坊陸小小,對逸劍居柳清河……”
說到這,裁判看了眼擂臺的另一邊,象征性的問了句:“柳清河,逸劍居柳清河來了嗎?”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裁判看了看時間也就不在耽擱,大聲宣布道:“逸劍居柳清河棄權(quán)!紅袖坊陸小小……”
最后這個“勝”字尚未出口,忽聽一聲大喊:“慢!”
這一聲喊得夠響,夾在場邊年輕弟子興奮的聲音中顯得極不諧調(diào),此時不光是海棠,場內(nèi)眾人都疑惑的望去,只見一個青年滿頭大汗的跑上擂臺,沖著裁判說到:“在的在的,我就是柳清河?!?p> 這時眾人皆是一愣,不是說柳清河今日無法參賽,如何又來了?看他的樣子步履虛浮,明顯是有傷未愈。
“你……要出在戰(zhàn)?”由于洛寒之前已經(jīng)打過招呼,說柳清河今日棄權(quán)不會出賽,所以此時裁判有些詫異的問到。
洛寒提前知會樓內(nèi),自然也是受了張秋云的意思,既然已經(jīng)決定棄權(quán),也就沒必要在耽誤大家時間,到時候直接宣布結(jié)果便是。
“是啊,為什么不呢?”柳清河看著裁判微微一笑,又扭頭看向海棠說到:“海棠姑娘,請賜教?!闭f完便拔出剛剛在鐵匠鋪買的長劍。
“你的傷勢……”海棠輕聲問到,可話音未落就聽柳清河自信的說到:“還沒好利索,不過左手還能用?!?p> 海棠皺了皺眉沒有開口,柳清河見狀也明白她的顧慮,依舊笑著說到:“我知道我今日贏不了,就是想向海棠姑娘討教幾招而已。”
柳清河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挑釁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和海棠過上幾招,看看自己不足的地方。
“我明白了。”
海棠礙于旁人太多,并沒有和柳清河多說什么,只見起其緩緩抽出手中的短劍,對著裁判點了點頭。
海棠手中的兵器并非什么上品,乃是一般江湖女子常用的短劍,長約二尺,短于普通長劍,又略長于小月所使的雙劍,只不過劍鞘上纏了一段粉綢,上面又掛了朵絹花以作點綴,倒也和海棠的容貌打扮相得益彰。
見雙方都亮出兵器,場邊的裁判自然不能不讓柳清河比試,只得希望陸小小能點到為止,別再出現(xiàn)什么傷亡的場面。
“紅袖坊陸小小,對逸劍居柳清河!比武——開始!”
隨著一聲鑼響,海棠略一運氣,身上一股清氣隨即散出,這正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日夜苦練的“清玉功”。
“清玉功”功是紅袖坊上等內(nèi)功,遠不是“萬花訣”能夠相提并論的。其實修煉此等功法只要根基夠深,注意循序漸進,基本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海棠明顯就是因為太過冒進,才會一而再的將自己逼上絕路。
而柳清河自然不懂海棠所用的是什么功夫,只要是內(nèi)功他壓根一竅不通,可看到海棠的架勢,也明白對方算是使出全力,一時竟也隱隱有些興奮。
今日的比試柳清河本就不抱希望,但能和最強狀態(tài)的海棠過上幾招也甚是期盼,隨即左手持劍嚴陣以待。
海棠見柳清河起勢,略微點頭便朝對方而去,身形不快,甚至比柳清河善使的陰訣都慢上不少,但這些在柳清河眼中卻總有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殘影,不知究竟是疾是緩。
見海棠已經(jīng)來到自己面前,柳清河沒再多想,抬手便一劍刺去。
海棠知道柳清河劍法了得,今日雖說是用的左手,但后招依舊變化莫測,所以還是凝神戒備,以免讓自己陷入被動。
但柳清河的幾劍似乎刺的都是歪歪扭扭,總離海棠的身體偏個幾寸,場邊觀眾看不出端倪,只能歸結(jié)于柳清河身上有傷,影響了其出劍角度,但海棠又如何不知柳清河這是有意為之,是不打算傷到自己。
見柳清河又沖自己身側(cè)刺來一劍,雖說角度依舊不對,但劍勢凌厲,海棠略微閃躲,手臂順勢一轉(zhuǎn),一記上挑也揮在了空中。
“這什么情況?兩人都看不清了不成?”場邊的觀眾一時有些疑惑,只見雙方又連出十余劍皆是刺偏,雙劍未曾相交過哪怕一次,但柳清河確是冷汗直冒,一步又一步的向后退去。
這“不知名”的功夫的確難纏,至少參賽至今是柳清河從未遇到過的。海棠劍身所過之處,總有一股陰柔之力隱隱傳來,給柳清河帶來一種莫名的危險。
其實這也正常,別的對手由于身份、實力不夠,如何能修煉本門高等內(nèi)功?而清玉功放在這里的確高了一個檔次有余。
“海棠姑娘好功夫!”柳清河神情有些凝重,看著海棠說到:“試試我這招如何?”
柳清河說完便是使出了“破空”,攻勢比之前更加凌厲,借此希望“以剛制柔”,但每一劍還是都偏個三兩寸。
海棠見狀也是提起短劍,順著柳清河的劍招做著如同“舞蹈”般的動作,讓在場觀眾看的是目不暇接,又是傳出陣陣叫好,卻全然沒注意柳清河現(xiàn)在已是眉頭緊鎖,在海棠的攻勢下只能連躲帶閃,全然沒有以往的那般從容。
海棠又是虛點一劍,劍尖依舊與柳清河保持著安全位置,這一劍雖說速度不快,招式也不如男子使得那般凌厲渾厚,但柳清河卻深知這劍自己擋不下來,只得腳步連點向后退去,而這一下也牽扯到他右胸傷勢,不自覺的“嘶”了一聲。
海棠見狀明白柳清河肯定又撕裂了傷口,隨即也停下繼續(xù)追擊的腳步,正想開口卻忽聽場邊傳來一聲大喊:“臭小子!”
海棠和柳清河順勢望去,正是張秋云和蘇婧已經(jīng)趕到了此處。看到二人面色皆有些慍怒,柳清河自知理虧,只能勉強笑到:“我就來試試……”
剛才最后那幾劍張秋云都看在眼里,明白二人掌握著分寸,加上柳清河并沒有被杜長生擄走,心里也是長舒一口氣。
而一旁的蘇婧看著捂著傷口滿頭大汗的柳清河,認為這一切都是拜海棠所賜,隨即怒視于她,正欲說些什么,卻聽張秋云開口問到:“還想要繼續(xù)?”
“這……再來十招?就十招!”柳清河挑了挑眉,小心的看著張秋云說到。
“十招?”張秋云皺了皺眉略一思索,還是點頭答應(yīng)下來:“好,那就再對十招?!?p> 聽了這話,蘇婧有些不可思議的扭頭看向張秋云,卻見師傅表情輕松,一時也有些納悶。在客棧時還那么緊張柳清河,現(xiàn)在他明明有舊傷復(fù)發(fā)的跡象,卻反而看開了?
張秋云瞥了一眼蘇婧,點了點頭示意她無妨。而之所以答應(yīng)柳清河的請求,也是因為看到了海棠所用的功夫,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加上二人似乎都沒有傷到對方的打算,也就同意了。
見師傅答應(yīng),柳清河連忙調(diào)整呼吸,想將狀態(tài)調(diào)整過來,同時看著海棠緩緩說到:“海棠姑娘,只有十招了,希望你能盡全力?!?p> 海棠看了眼臺下的張秋云,見其面色沒有絲毫擔(dān)憂,隨即微微頷首,稍作運功又沖著柳清河而去。
此時臺上二人的身形卻是大相徑庭,一個身手輕靈,雖說不快但身姿曼妙;另一個腳步迅捷,但身法卻總帶著幾分停頓呆滯,二人出招皆不攻敵要害,而是對著空氣連點,與其說是比武,但看著更像是在舞劍。
轉(zhuǎn)眼九招過去,柳清河腳步慢了半拍,看著海棠突然說到:“流星!”
流星是柳清河的底牌,眼見已是最后一招,如果再不用出怕是沒有機會。雖說方才的停頓給了海棠準備的機會,但他本就不打算沖著對方刺去,也就沒有過多在意。
這一招使出,其實柳清河認定海棠會閃,以其的功力想必還是能夠做到。但海苔非但不避,身體對著柳清河刺出的方向移了半步,同時抬劍一擋,兩劍相交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這是整場比試二人兵刃的第一次相遇,柳清河見狀心中一驚,這驚的并非是海棠會硬接自己這招,而是在兵刃接觸之時,那股陰柔之力瞬間纏上自己手中長劍,同時緩緩化解了流星的攻勢。
流星縱然凌厲,可一來柳清河身上有傷,沒能完整的發(fā)揮出來;其次本就打算點到為止,所以并沒有用上全力,但即使這般柳清河對自己壓箱底的絕技還是很有信心,卻竟然會被海棠接下化解。
眼看自己劍招越行越無力,柳清河也不再頑抗,隨即收招說到:“佩服,海棠姑娘好功夫?!?p> 見柳清河已經(jīng)收招,海棠也隨即散功說到:“不敢,若非柳公子今日有傷在身,恐會是番苦戰(zhàn)?!?p> 聽到這柳清河哈哈一笑又道:“別這么說了,今日若不是你劍下留情,我怕是早就被你打下擂臺,哪里還有這最后的十招?”
柳清河說的沒錯,海棠雖然已經(jīng)使出全部底牌,但內(nèi)勁皆是內(nèi)斂并未外放,如果真的全力出手,就憑柳清河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怕是早就被內(nèi)勁震翻。
“我……認輸了?!绷搴記_著裁判說這話的時候笑意依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中閃過的那一絲不甘。不甘于今日哪怕沒有受傷,怕也不是海棠的對手。
客套完后,柳清河便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朝擂臺下走去,張秋云眼尖,一眼便看到柳清河右胸又隱隱有血跡透出,頓時皺了皺眉,現(xiàn)在必須要迅速將他安頓療傷,杜長生已經(jīng)近在咫尺,此時可絕對不能大意。
沒有閑話的時間,張秋云一把扶住柳清河就向場外而去,蘇婧頓了頓扭頭看了眼海棠,沒說什么也隨即跟了上去。而海棠今日順利進入決賽,聽著場邊不住的叫好聲卻并沒有絲毫開心,原因就在其破損的衣袖上。
由于破損是在內(nèi)側(cè),所以旁人并沒有注意,但海棠知道這是接下柳清河“流星”之后造成的,若不是對方有意刺偏,怕是自己沒法安然無恙的擋下這招。
縱使柳清河的劍法精妙,已有超過同輩之勢,但即便如此,面對一個毫無內(nèi)力,且身上有傷行動不變的對手,都讓自己都險些受傷,一想到這,海棠難免愁眉不展,看來自己的修煉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