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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徒

一百零四章 塵飛戰(zhàn)鼓急 (十七)

唐徒 此而非 3567 2020-04-06 05:59:41

  淮河北為泗州,南為楚州,兩州僅一水之隔。

  臨淮的名字就能知道這泗州的治所緊鄰淮河,但陳權在淮河旁卻是分了兵。留下三千人征集舟船繼續(xù)渡河,而陳權自領六千人馬轉向了泗陽。

  “你為何不直入盱眙①”?鄭助有些好奇的問到,他對軍事雖也不算通曉,但是過了河就能入楚州的盱眙縣了,如今河面很是平靜,且未見有伏,想來泗州之變還來不及傳遞,如此驟然發(fā)難當會勢如破竹,他實在想不通為何陳權要領大軍繞路而行。

  “我不喜山,有山多有伏,盱眙的都梁山不高,據言最高只百余米,但山脈縱橫連綿可藏兵處太多了,便如徐州一般,徐州多山,雖多是不高,茱萸山也才四百米,然就是這般也能博得易守難攻之名。嘖嘖,我非戰(zhàn)將,亦不是智將,所以最好還是繞過去呢“。陳權很是坦誠的解釋到,他對鄭助很有些好感,除了其人言辭間頗有些見識外,最主要鄭助好歹也是一州刺史,這個時代選官雖然極重家世門楣,但是能執(zhí)掌一州之地的多數都是有些真才實學的,如今勝果越來越大,可治民官還是極其緊缺,如能留下鄭助為用這是陳權求之不得的。

  ”哦,那你是打算去泗陽經泗水直取山陽了“?鄭助略一思量便明白了陳權的打算,不由得竊笑了起來,山陽是為楚州治所,他是曾游歷過的,高墻堅壘,就憑陳權這六千人還真是奪不下來的,特別是這一番轉行又要耽擱些時間,泗州的變故必會傳到楚州,楚州刺史裴坦是為能臣,怎會不做防備。

  ”恩,對也不對,刀兵不詳,我亦深厭之,故而山陽該是鄭使君取來與我呢”。陳權側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盯著鄭助說到。

  “我??哼,陳長史說笑了吧?我雖是囚徒可也非是任人羞辱,你若要殺我動手便是,何必戲?!保苦嵵櫰鹆嗣祭渎曊f到,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哈哈,鄭使君莫要誤會,你且聽我說,楚州鹽田密布,歷來為大唐鹽倉,可也因此飽受海潮倒灌之苦,代宗大歷年李承修筑常豐堰保堤護岸楚州才得富實太平。楚州刺史裴坦我來時曾經細細打探過,其人性簡樸,愛民如子。故而我意請鄭使君去勸他獻城,如若不然,我就掘開常豐堰”。陳權對鄭助的反應不以為意,復又說道,而這話卻讓鄭助頓時楞住了。

  常豐堰長一百四十里,北起鹽城,南至海陵,是因安史亂后為解決糧食不足的困境朝廷在楚州,揚州新立屯田,可兩州熟田早就耕盡了,余下荒地因是臨海多為斥鹵之地,且海水逢潮汐便會擊岸,每每倒灌害民,故而當時的淮南西道黜陟使李承上書朝廷請建海堰,由此便有了常豐堰。自常豐堰建成后先是讓大片鹵地成了沃壤,更是遮護良田,屏蔽鹽灶,因此楚,揚二州得利十倍于前,所以這常豐堰何等重要就不言而喻了。

  而一旦掘了常豐堰會是怎樣?莫說經濟損失了,原有的鹵地貧瘠少人,可如今的良田所在百姓何其多也,這將會是一場生靈涂炭的災難,而且還不是楚州一州之難,揚州這個江淮的經濟中心也會卷入進來。想到這鄭助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你,你怎敢~~,我聽人言你不喜世家卻多愛百姓,你可知掘開常豐堰會如何?鄭助臉色煞白,顫巍巍的指著陳權質問著。

  “我自是知曉,所以才請鄭使君代我勸說裴使君。百姓~~,哎,然我要留了性命方能愛之,鄭使君以為呢”?陳權輕嘆一聲低語到,其實他有些話卻是不便言說,陳權不放心彭城,更不放心泗州這條后路。泗州離楚州太近了,想取楚州必要出奇,可怎么算來都是難瞞,如今兵馬又是不多,他也沒有時間去征戰(zhàn)。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希望能嚇住裴坦獻城。

  “你,你~~,亂臣賊子,必受天譴~~”。鄭助已不知要如何言說,只是一旁聲嘶力竭的叫罵著。

  ”天譴?呵呵,我來這個世上大概就已受過了吧“。陳權苦笑了一聲喃喃自語著。

  ——

  杜平近來一直給韋康打著下手,彭城沒什么人可用,他識字,過往隨杜牧走南闖北也算有些見識,加上他的身份,一個曾經的奴仆如今卻進入了徐州最顯貴的階層,這幾乎就是一面活著的宣傳欄。

  不過杜平對自己的身份有著清醒的認識,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他甚是明白,兒子是陳權最為信任的人,自己就更應該謹小慎微。

  今日一早他便又領人去了胡市登記胡人,不清楚為什么陳權對這些奇丑的胡人那么感興趣,特別交待了要尋一些見識廣的,有一技之長的,對于杜平來說大唐雖然沒落了,但依舊是天朝,是萬邦之主,而胡人能有什么?不過既然是陳權看重的也只能盡力而為。

  武援鬼鬼祟祟的出現在胡市,身旁跟著幾個世家兒郎,杜平見了起初并不以為意,這里的胡女甚多,不少的浪蕩子都喜歡來戲耍,便是韋康閑來都是喜歡來的,不過武援碰見杜平表現的甚是客氣和慌張,這讓杜平生了疑,他可知道這武家小子沒個正形的,過往見過兩次都是把鄙視明晃晃的擺在面上,言語間也極盡挖苦。如今這是怎的了?況且聽說武家娘子要將這武援接入節(jié)府照料的,為此杜方可還是糾結了一番的,畢竟韋家娘子如今也在節(jié)府,武援的名聲又是不堪的很,生怕出了什么意外。還有那幾個世家子,杜平可是知道這些個世家在表面的溫順下藏著怎樣的惡毒。

  這般想了一會杜平越發(fā)不安,忙交待了隨從繼續(xù)行事自己則跑回了節(jié)府。

  ——

  “方才那杜家老奴可會疑心我等”?武援有些忐忑,勇氣隨著時間的推移漸弱了,他如今想的更多是如果敗了呢?自己會死嗎?那老婢尸體的模樣總是在腦海中浮現出來,死的很是凄慘,自己也會那樣嗎?

  “呵呵,無妨,陳權可是你的內兄,嘖嘖,這是絕佳的身份,誰敢妄動?況且我等只是吃酒做樂,他何故見疑”?曹謨還并不知武援殺人之事,只當這豎子怕了,忙笑著安撫到。

  “恩,我,我昨夜醉酒,誤害了個老婢,這~,我是憂這事為人所知呢”。武援還是沒忍住,猶豫了一番趕走了陪酒的胡女,在幾人詫異的眼神中將昨夜之事說了出來,或許這幾個朋友能給自己出個主意吧。

  武援的話讓飲酒作樂的幾個世家子立時沒了聲息,臉上的驚詫,驚恐,埋怨甚至還有些藏不住的喜色。至少袁家兒郎便是添了歡喜的。

  這武家或是真如阿翁所言那般壞了風水的,怎會出了這么個不知事的豬狗,這樣的事情如何能輕易對人言說,不過也正因此這畜生便再沒了回頭路了,大事可定。

  “不好,那杜家老奴聽人言甚是謹慎,萬一他有察覺那么你必死的,我等倒是無妨,吃個酒罷了,又未害人性命,你就~,唉”。曹謨也是一喜,可馬上就正色起來,他發(fā)現這既是好事也是禍事,至少起事不能拖了。

  “我,我,一個老婢罷了,“啪”,諸位不是說天下再無孫叔敖那般的少年英杰嗎?今日我便效仿先賢,只諸位可有膽助我”?曹謨話中的“死”字就如同一個魔咒,讓武援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落,漲紅了臉恨恨的說到,只是這變聲期的豪言多少有些可笑。

  “啪”“啪”~“啪”~~~

  幾人面面相覷后依次站了起了摔下酒杯:“如何不敢,同去,同去,斬了那兩頭蛇,解徐州于水火”。

  ——

  “大郎,我方才看見武家小子和彭城各世家子同去了胡市,甚是鬼祟,可會有變”?杜平推開門氣喘吁吁的急忙說到。

  ”阿爺,您快坐下,莫急”。杜方呆了一下忙起身心疼的攙扶了父親坐下。

  “那小子向來胡鬧的,胡市去戲耍也是尋常,阿爺莫不是想多了?您也知武家娘子與大兄的關系,武將軍也是得力的,這~~,故而雖是提防著世家生亂,可武援怎會如此”?杜方想了一下笑著說到,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實在是有些疑神疑鬼了,武家和陳權可是一體的,哪有自家人攻伐之理。

  “啪”。杜平猛然起身狠狠的抽了杜方一個耳光,復又呵斥到:“你這狗奴,與這數州基業(yè)比一個女子算的了什么?陳大郎將彭城交予你這是何等信重,萬一生了事端你要如何?你我同死可能贖之”?

  “哼,真不知如何養(yǎng)了你這豬狗,呸,我去尋韋郎君言說”。

  ——

  武援拎著酒壺猛灌了一口,借著酒意膽氣又重新找了回來。

  “咳,曹九郎,你向來多智,你說該如何行事”。

  “再請宋無忌②。

  ——

  ①盱眙在唐朝曾經劃給泗州管轄,《新唐書》,《輿地廣記》,《太平寰宇記》都說是建中二年(781)歸泗州。不過盱眙在晚唐或是宋初又歸了楚州,這個時間很是含糊,各種史料記載不一,多是認為在是南唐時或是宋初。

  《全唐文補遺》中有一篇《唐故楚州盱眙縣尉范陽盧氏君鄭氏(誼)墓志銘并序》里記載了:乾符(877)四年終~。所以877年前盱眙又歸了楚州。

  《元和郡縣圖制》中淮南的的內容散佚了,所以沒有楚州內容,但是河南道的泗州條目下沒有盱眙。所以成書于憲宗元和八年(813)的這本書大概能夠說在這個時期盱眙已經又劃歸了楚州了。

 ?、谒螣o忌,既宋毋忌,晉·張華《博物志》卷九:“水石之怪為龍罔象,木之怪為躨罔兩,土之怪為獖羊,火之怪為宋無忌?!?p>  之所以用宋無忌為例而不是更知名的火神比如祝融或是回祿等,是因為據記載唐牛僧孺曾立廟祭宋無忌,廟在武昌。牛僧孺毫無疑問是那個時代的名人,名相,牛李黨爭被認為影響了大唐的命運。所以我選擇了宋無忌。

  百度里說《搜神記》記載:「神姓宋,名無忌,漢時人也,生有神異,死而為火精,唐牛僧孺立廟祀之,以釀火災,廟在武昌府之城東七里?!?p>  不過這個是有點問題的,《搜神記》是晉朝干寶所做。

  關于牛僧孺的事情是出自《萬歷續(xù)道藏》中的《搜神記》,也叫做《三教源流搜神大全》或是《搜神廣記》,而這個《搜神記》是編于元代的,和干寶的那個沒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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