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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徒

九十九章 塵飛戰(zhàn)鼓急 (十二)

唐徒 此而非 2735 2020-03-30 23:58:58

  回宮的馬車上李忱不由的輕輕抹了一把汗水,他活著,暫時還活著。

  不知道為什么馬元贄會突然想起孟秀榮,這位內(nèi)養(yǎng)的老宦官已是毫無權(quán)柄的,不過看來是不能留了,這人已成了自己的破綻。

  千辛萬苦,又是各種機(jī)緣巧合才坐上這個位置,李忱是想超越自己的父親憲宗皇帝的,可登基后才發(fā)現(xiàn)想的還是太容易了些,先不提國事艱難,便是這本該至高無上的天子都是性命堪憂。

  陰謀詭計可以用的一時,卻用不上一世,特別是成為了天子更是如此,李忱要利,但更是求名。古往今來的天子多了去了,能為世人所記有幾人?李忱求名可卻并不愿得了丑名,所以行事必要光明些,至少是明面上的光明。

  如今李忱有些懊惱,或許當(dāng)年不該那么急的處置了李德裕,目前朝中卻無一個李德裕般能擔(dān)當(dāng)?shù)?,多是些中人之資,穩(wěn)妥行事倒還無妨,可一旦想要做些大事這些個宰相公卿確是不得用的。

  對于馬元贄李忱是怕的,可又有些不以為然,這位權(quán)宦比之仇士良差的遠(yuǎn)了,今日的猶豫便是如此。

  馬元贄在猶豫什么?是沒有選好人嗎?他會選誰?自己的長子鄆王?

  ——

  馬元贄在屋中焦急的踱著步,天子剛走,現(xiàn)在大概剛出坊,此時去追還是來的及的,自己的人手也是夠用。新任的吐突士曄并不足懼,吐突氏確是崛起了,但是被打斷的脊梁哪里有那么容易接起來的。

  馬元贄在猶豫,福王果真能用?這位憲宗的親弟能夠在數(shù)十年的血腥宮變中安穩(wěn)的熬過憲,穆,敬,文,武,五位天子,甚至在今日還是活的好好的,這果真是運(yùn)氣嗎?

  況且這位福王還有些特殊,大唐皇室罔顧人倫之事太多了,福王和憲宗的親母莊憲王皇后早年是唐代宗的才人,后被代宗賞賜給了孫子順宗。這般事情如是放在尋常百姓家是要處絞的。雖是莊憲皇后之事大唐世人皆知,但也終究算不得美,如扶立福王會否引起世議?

  或許可以再等等,等武寧之事給當(dāng)今天子一個深刻的教訓(xùn)大概天子會安穩(wěn)些吧?

  ——

  鄭助不舍得跟著妻兒身后,他要親送出城。

  清晨的臨淮霧氣蒙蒙,便如前程一般,鄭助也不知如今世事將會如何變化了,朝廷敗了后會如何?再行征討嗎?

  作為地方父母官他或許要比朝中總領(lǐng)大局的宰相對這天下事了解的更深刻些。大中朝確是安穩(wěn),但這安穩(wěn)是建立在武宗朝的余威和佛禁所得上的。除此之外大中朝可還有什么政績?

  如今財政問題不僅僅是中央,地方上也是愈發(fā)不濟(jì),便拿這泗州來說,開元年泗州戶數(shù)四萬,而如今卻只萬五,這點(diǎn)戶數(shù)能征多少錢糧?

  不同于緊鄰的淮南楚州常大興水利工程,泗州自睿宗太極元年魏景清開直河引淮水通漕運(yùn)已快一百四十年了,這一百多年泗州竟然再無一個像樣的水利工程了。是不需要嗎?當(dāng)然不是了,而是無錢,無人,更是天下時局互相牽扯下的結(jié)果。

  泗州不窮,甚至可以說是極富庶的,但是這些錢糧是看得到卻拿不得的。

  所以朝廷可還有余力再起戰(zhàn)事嗎?鄭助很是懷疑。

  還有那被尊為“觀世音菩薩”化身的僧伽法師,這位百年前的高僧已是被稱為泗州佛,修行的道場的普王寺更是成了天下名剎,這本也沒什么,但是因泗州佛的崇高地位讓官府治理更是不順,官府所言還不如廟中的和尚有用。

  就這般一路想著鄭助的車隊到了城門前,驅(qū)散了聚集等候出城的百姓,鄭助便看著這臨淮的大門咯吱咯吱的敞了開來。

  ——

  寇奉已經(jīng)提點(diǎn)好了兵馬,雖是極其不情愿,但是他并不愿意觸犯了內(nèi)官,這些個沒卵子的最是記仇的,沒必要得罪了。

  至于國事如何與他這個兵馬使沒什么關(guān)系的。有功不見得能輪到他,但是有過錯自己也不是輕易拿捏的。所以就這樣吧,往好處想想,或許今次還有機(jī)會攀附一下鄭國舅,那可是尊大佛。

  可是正打算出兵之際,吳德突然叫停了,細(xì)細(xì)探問了一番原來是這豬狗的人收刮惹出了麻煩,廬州起了民亂,急令回去平亂。

  “將軍,這該如何”?都虞候韓達(dá)等候著軍令,作為寇奉的舅親表弟,也是最親信之人他第一時間便被召了過來商量。

  “哼,能如何?那豬狗還是監(jiān)軍,如今崔大使不能理事,也只能奉監(jiān)軍之名。只是這事生的蹊蹺,吳德在淮南也有幾年了,平日里雖是刮斂甚重,可歷來是有分寸的,只是拿那些個沒背景的做計,但是他怎會突然放縱下人去劫掠世家?特別又是在這將行軍之際,恐他是另有所圖,唉,天下事皆亂于這些個豬狗手中,我不甘啊”??芊顫M是怨恨的說到,吳德不懂軍事,胡亂指揮也就算了,反正不管戰(zhàn)事如何自己都應(yīng)該能保住命的,而且他詳細(xì)問過了武寧之事,一些個新卒他也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如今這反復(fù)又是為何?難不成吳德敢違皇命?

  “將軍,自立吧”!韓達(dá)思索了一會,走上前來緩緩的吐出了幾個字,而這幾字讓寇奉心下猛跳,不由的脫口問到:“自立??這~~,可行嗎”?

  “如何不行?崔大使想來熬不了幾日的,吳德又是無用,淮南兵馬多由將軍所領(lǐng),此時淮南八州存亡皆在將軍一念之間。天子昏聵無能,父老這些年可是被吳德禍害不淺的。將軍該是效仿河北三鎮(zhèn)行保民之事,此為一“。

  ”其二則不管那吳德是為何意,但是如今看來其是不愿出兵了,呵呵,這正好,將軍可借此番去廬州平叛之時取了淮南便是。如今朝廷大患是為徐州,暫也無力顧及我等,此時正是建立功業(yè)之機(jī),將軍,機(jī)不可失啊。而且有徐州在前頂著,便是朝廷興兵討伐也不足為懼”。見寇奉心動,韓達(dá)忙又進(jìn)言,寇家血脈單薄,寇奉又是無子,前年才收了自己的兒子為假子,這如果能取了淮南,那么這淮南之主大概會落到韓家手里。

  “恩,和該如此,我非因野心,而是欲救淮南鄉(xiāng)老于水火”??芊钸@個武夫幾乎未作什么考慮一下就應(yīng)了下來。淮南之主,這實(shí)在是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

  臨淮的城門終于開了,鄭助的車隊徑直向著城外而去,然而迎面突然生起的喊殺聲卻讓人嚇破了膽,也驚得動彈不得。

  欲要退回去,可身后跟隨的百姓卻是混亂的堵住了城門,泗州刺史的車駕在城外,城門守卒也不敢驅(qū)趕人群封門。

  片刻后鄭助就見到了陳權(quán),幾個月前陳權(quán)入職武寧之時曾經(jīng)見過一面,不過那時陳權(quán)只是個小小的都尉,見上一面還是看在天子欽命的面子上,如今再見之時自己卻成了階下囚。

  “鄭使君,您這欲去何方“?陳權(quán)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問到,太輕松了,輕松的幾乎連汗都未出,這讓陳權(quán)很是興奮,武寧之事越發(fā)有了把握,或許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像那王智興一般也拜個王爵,這不由得讓陳權(quán)意氣風(fēng)發(fā)起來。

  ”哼,陳長史來我泗州做甚?朝廷大軍已至,你還不快快退下請罪,莫要自誤害了性命”。鄭助無奈的環(huán)顧了周圍略作抵抗便跪下去請降的士卒,可此時也不能丟了氣度,勉強(qiáng)克制了俱意高聲呵斥著,這話如果傳到天子處想來也能抵上些罪過吧。

  “哈哈,大軍?鄭使君莫不是說笑?罷了,鄭使君隨我去看看大軍吧”。

  “來人,護(hù)送鄭使君家小回徐州”。

  ——

  鄭光等不了了,使者說王元宥領(lǐng)著兩千精騎前來,可直到現(xiàn)在也未見影子。一萬一千人是鄭光目前所能統(tǒng)帥的所有兵馬。就這樣帶著一萬多人鄭光出了天平軍。

  前面就入境武寧了,滕縣,這是自家那個親眷殞身的地方。

  鄭光突然生了懼意。可卻也不能退,天下人誰都能退,他卻不能。

  “隨我入武寧征叛逆”。鄭光深吸一口氣,高聲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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