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他們?nèi)硕悴氐墓嗄緟参恢帽绕脚_超出一人多高,如果黑衣人巡邏小隊只在平臺四周巡視并不容易發(fā)現(xiàn)他們,就怕巡邏隊擴大搜索范圍,不過現(xiàn)在三人只能盡量俯低身體,這個時候再轉(zhuǎn)移已經(jīng)有些遲了。
看著這兩群沒有點火把而且一直小心翼翼巡邏的黑衣人,余一丁不禁在心頭祈禱這些家伙千萬別亂竄,就在平臺的房子四周轉(zhuǎn)轉(zhuǎn)就好。
他倒并不是害怕這二十人,手弩的威力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對他來說根本毫無威脅,凌云子有御風(fēng)術(shù),身法又了得,想傷著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余一丁最擔(dān)心的是江寒淵,雖然見過他使出輕功,卻并沒有在自己面前顯露過其他功夫,二十把手弩亂射,余一丁擔(dān)心他的扇子也抵擋不住。
現(xiàn)在對于余一丁和黑衣人來說就是提著麻桿打狼兩邊都心虛,余一丁這邊擔(dān)心江寒淵,而這些黑衣人小心的模樣也說明他們的心中一定是萬分緊張的,畢竟已經(jīng)折損了二三十人,到現(xiàn)在為止剩下的這些弟子還沒有瞧見襲擊者的樣貌,心頭不發(fā)虛才怪了。
似乎是感應(yīng)到余一丁的祈禱,兩隊黑衣人圍著平臺各自轉(zhuǎn)了半圈,然后又在每座房子之間巡視了一番就匆匆返回了他們出來的那座平房。
四下里又恢復(fù)了平靜,余一丁三人等待了一陣沒有發(fā)現(xiàn)再有任何人從房子里出來,江寒淵有些心急地就想下到平臺,凌云子卻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先不要下去,其實余一丁也準(zhǔn)備起身,只是沒有江寒淵的動作快罷了,于是奇怪地低聲問道,“凌道長,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
只見老道緊皺眉頭,右手手指似乎是在掐算什么,眼睛卻緊盯著平臺上的房屋樹木,接著又抬頭望了望天空,過了片刻才開口道,“貧道感覺這平臺有古怪,但一時還未得要領(lǐng),兩位小友莫急,暫時不要離開陡坡?!?p> 余一丁對于凌云子還是非常信任的,既然他說有古怪,那么最好還是等一等再說。
凌云子說完話便不再言語,一直皺眉沉思,依舊時不時地掐指推算,口中還念念有詞,但隨即就搖頭不已,弄得余一丁蹲在一旁看著他滿腹狐疑,不知老道這是在干嘛。
又過了好一陣凌云子才輕聲說道,“你們可看出這疾風(fēng)閣總壇所建房屋和樹木的格局有何特別之處?”
余一丁不明白老道話中的意思,他只知道眼前是四座小房子圍著一座大房子,難道說明那座兩層的大房子就是疾風(fēng)閣少主的居室?而且那些古樹就像是點綴般栽種在房屋周圍,不過他覺得老道問的應(yīng)該不是這個意思,所以直接愣愣地?fù)u了搖頭,江寒淵聽了老道的話后再次仔細(xì)打量平臺,但是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像余一丁一樣茫然地?fù)u了搖頭。
凌云子見狀便道,“既然兩位小友對此都沒有研究,貧道就簡單解釋一下,這五座房屋的建筑暗合五行陣法,中間的二層大屋為土位,四座小屋各為金木水火之位,它們合起來即為五行絕殺陣;而且周圍這些大樹也是按照乾坎辰震巽離坤兌八宮之列栽種,若將中間的大屋看作中宮,則與八宮遙相呼應(yīng)合成九宮之陣,此陣主殺伐;且八宮又各自成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特別是那棵枯樹的位置,正是八門中的死門所在;而且四座小屋環(huán)繞中宮,分別占據(jù)東西南北四方暗合四象之法。四象五行八門九宮組成一座變化萬千的連環(huán)陣法,此陣實為貧道生平所僅見,片刻之間根本參悟不透其中精妙,只能感覺出此陣帶有強烈殺機,如果不得要領(lǐng)貿(mào)然入陣必然是九死一生的危局?!?p> 余一丁完全感受不到凌云子所說的陣法到底有多兇險,但他很清楚老道絕不會信口開河,想想玉屏山上的迷陣,僅僅依靠一些巖石樹樁石塊和出入陣的走法就能將不懂陣法之人擋在云筑之外,足以說明凌云子是有相當(dāng)了得的陣道造詣的,他要說疾風(fēng)閣總壇有問題就是真的有很大問題。
“那我們怎么辦?”余一丁直接開口詢問,他也不思考了,不是他偷懶,主要是不具備陣道基礎(chǔ)知識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連凌云子都想不清楚的陣法問題在余一丁看來就如同天書一般的存在,算了,自己還是省省腦子吧。
“闖陣!”片刻后老道才堅定地吐出兩個字,接著又說道,“別無他法,不過闖陣之事由貧道和余小友前去即可,我們下去后江小友就在此處埋伏,如需接應(yīng)貧道自會通知小友,但未收到通知時小友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切記!”
凌云子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江寒淵和余一丁一樣不懂陣道,而且陣法的攻擊發(fā)動以后根本不像是同人搏擊,可謂防不勝防,穩(wěn)妥起見凌云子才不讓江寒淵前去,否則還要分心保護他,稍不留神三人就會全部折在陣中。
這次江寒淵沒有開口反對,只是點了點頭算是聽從了老道的安排。
凌云子又解下斜背在背后的黑色布包,從中取出一根尺許長的墨綠色竹筒,大約三指粗細(xì),兩頭都是竹節(jié),只在靠近竹節(jié)的地方各有一個被小布團塞住的小孔,老道則是一只手握住竹筒中部。
余一丁好奇地問道,“道長,這是何物?”
凌云子簡短答道,“破陣之用?!?p> 雖不明所以,但是余一丁也沒有追問,反正一會兒破陣時就可看出此物的功效,不過他見著竹筒又想起一事,連忙拉住正準(zhǔn)備出發(fā)的凌云子的袖袍說道,“凌道長,我在玉屏山上制作的震天雷是七個數(shù)?!?p> 凌云子聞言便笑著點點頭表示明白,余一丁說這話就已經(jīng)表明了拼命的決心,告訴老道只是為了讓他到時候有個心理準(zhǔn)備,不至于臨時慌亂。
“準(zhǔn)備好符篆,應(yīng)該會派上用場?!?p> 凌云子最后又囑咐了一句,隨即便起身離開灌木叢下到平臺上。
余一丁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江寒淵的肩膀,二人相互點了點頭,然后他緊跟著便跳到平臺上,同時將無形罡氣布滿全身,這才跟在凌云子身側(cè)緩緩朝其中一幢房子摸了過去。
凌云子行走速度很慢,而且似乎是按照某種特定的線路前進,余一丁畢竟走過玉屏山上的迷陣,見此情形立刻明白踏錯一步的后果,連忙踩著老道的腳印緊緊跟隨,凌云子回頭看了小心翼翼的余一丁一眼,贊許般點了點頭,隨即又緩緩向前走去。
距離小屋越來越近,二人也一直安靜地前行,就這短短十幾丈的距離,老道七扭八拐居然走了大概一刻鐘,可想而知這入陣的路線有多繞,二人終于來到最近的一座小屋跟前。
看著窗戶內(nèi)透出淡淡的昏黃燈火光亮,凌云子示意二人貓腰蹲在窗根兒底下,然后就舉起了手中的竹筒。
見著凌云子凝重地抬起手臂,余一丁也不禁微微有些緊張起來。
只見凌云子伸出左手取下塞在小孔上的布團,又將兩個小孔至于基本水平的位置,手腕一抖一旋,瞬間從小孔內(nèi)各自飛出一些黑色小石子模樣的東西,每顆如拇指大小,分別朝左右兩個方向射去,大約落在七八尺外,發(fā)出幾聲輕微的“啪啪”聲。
余一丁看得一頭霧水,暗道打出幾顆小石子便能破陣?那破陣也太容易了吧,老道剛才不是說此陣為連環(huán)之陣嗎?但是他又不敢出聲詢問,生怕驚動了屋內(nèi)之人,只得強壓下心頭的疑惑,看著凌云子用布團將兩個小孔再次塞住。
突然間兩邊落下小石子的位置響起一陣嗡嗡聲,似乎有一群野蜂正在那里盤旋飛舞。
嗡嗡嗡嗡……
沒過一會兒,兩邊位置又各自傳來喀嚓一聲響,隨即嗡嗡聲也突然沉寂了下來。
正在余一丁驚疑不定之時,平臺四周開始泛起陣陣薄霧,輕飄飄地向中間的大屋涌了過去,只在片刻之間,這陣薄霧就變得越來越濃密,漸漸彌漫在整個平臺上,就連兩三丈外的古樹余一丁都已看不太清楚。
這時余一丁只聽見身旁的小屋內(nèi)響起人聲,似乎屋內(nèi)之人正在低聲商量,隨后便有開門的聲音傳來。
凌云子只是附在余一丁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陣法已啟動,小心?!?p> 余一丁心頭一凜,立刻全神貫注地掃視四周,緊接著不遠(yuǎn)處就響起了腳步聲。
正在此時身旁老道背后的劍匣突然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之聲,一道寒光瞬間飛向濃霧之中,還沒等余一丁反應(yīng)過來,半空中接連發(fā)出“叮叮叮”三聲脆響,余一丁只看見凌云子的飛劍又在濃霧中劃過一道寒光飛回了劍匣之中。
同時幾道“咻咻咻”的破空之聲又向二人襲來,余一丁慌忙頂著無形罡氣閃身擋在凌云子身前,幸好他們身后便是墻壁,余一丁只需防備正面的襲擊,而且他的雙手也不停揮舞,直接擋飛了襲來的暗器。
“無量尊者!施主好生了得,居然可以弄到噬金蟲這種奇物來引動五行陣法,果然是奇人,可敢與道爺切磋一下?”濃霧中傳來一陣人聲,但是余一丁和凌云子都看不見人影,甚至覺得這聲音似乎來自四面八方,根本無法判斷出此人所處的具體位置。
余一丁到現(xiàn)在終于知道剛才凌云子竹筒中那些黑色拇指大小的東西名叫噬金蟲,他還是頭一次聽說,而且不明白這些蟲子到底是如何引動陣法的,可是他現(xiàn)在卻沒空理會這些,凌云子的飛劍肯定是找準(zhǔn)了目標(biāo)飛出襲擊,而對方的暗器也是正對著二人發(fā)射,反而余一丁成了兩眼一抹黑啥也沒瞧見,所以他此刻能做的只有繼續(xù)將無形罡氣布滿全身,隨時戒備敵人的偷襲。
“哈哈哈,既然道友開口,貧道豈有不應(yīng)之理?”凌云子朗聲說道。
“哦?”還在濃霧中的跛道人大感驚奇,雖然有暗器襲擊,但那是布置在大樹上的陣法機關(guān)所發(fā),其實他并沒有看見余一丁二人的身形,本以為引動陣法的就是如意夫人口中所說的那位名叫余一丁的異人,誰知卻是那位據(jù)說是精通藥理的修道者,不禁大喜道,“原來是位道友,既如此,待道爺撤去陣法,這就與你好生切磋一番,妙哉妙哉!”
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認(rèn)為跛道人這種行為就是犯傻,趁著對方身處大陣,陣法也已啟動,沒瞧見剛才機關(guān)發(fā)射的暗器差點就射中了對方,這時候利用陣法的優(yōu)勢直接將他們消滅于陣中不是省時省力的做法嗎,何必還要撤去陣法搞什么公平對決的切磋。
其實跛道人哪有這樣弱智,所謂的切磋只是迫不得已罷了。
剛才大陣內(nèi)濃霧彌漫,可凌云子的飛劍是直接奔著他去的,跛道人連發(fā)三道金剛符才堪堪擋下飛劍的偷襲,這也是余一丁聽見的三聲脆聲,很明顯凌云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可是跛道人原以為噬金蟲的位置就是凌云子和余一丁所在的位置,哪知還沒來得及攻擊,金陣陣眼便被噬金蟲破壞,引起其余四陣發(fā)動,五行大陣機關(guān)立刻自行放出迷霧逼困入陣者,并且射出暗器封鎖金陣陣眼一帶,而跛道人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二人的具體位置。
現(xiàn)在是凌云子可以攻擊他,而跛道人只能被動防御,就連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比他后出屋的其余人就更不會在迷霧中發(fā)現(xiàn)凌云子二人的蹤跡了,那樣的話己方反而被動,所以他才開口說出撤去陣法,大家面對面切磋的話。
而且就算陣法停止運轉(zhuǎn),疾風(fēng)閣這邊除了跛道人以外還有金老、黑白閻羅夫婦、韓教習(xí)、如意夫人外加一眾侍衛(wèi)弟子等幾十人,還怕對付不了一兩名入侵者?
跛道人的算盤打得好,誰知凌云子竟然痛痛快快地應(yīng)承下切磋比試,讓他不禁心花怒放,同時也暗自提高了警惕,生怕凌云子又耍什么花樣。
聽見二人對話,立刻便有弟子停止了五行絕殺陣法運轉(zhuǎn),這樣只是消散了迷霧,但是其余幾陣的陣眼依舊完好,仍處于蓄勢待發(fā)狀態(tài),這樣便是又多了一層保險,如果在二人拼斗之際,一旦跛道人有何閃失,仍舊可以發(fā)動余下的陣法圍困敵人。
疾風(fēng)閣這邊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只待迷霧完全散去后顯露出余一丁和凌云子二人的身形,先由跛道人上前切磋,其余人則坐山觀虎斗,以眾人之力加陣法威力定要讓這二人插翅難逃。
沒過片刻,彌漫在總壇的霧氣漸漸消散。
余一丁和凌云子早已在陣法停止之前移動到平臺的牌坊旁邊,在這里至少可以保證背后不會有敵人偷襲,而跛道人正對著二人負(fù)手站在中間大屋的門前,此刻整個平臺上現(xiàn)出身影的也只有他們?nèi)恕?p> “哈哈!道爺以為只有一人,原來你們兩個都來了,敢問這位施主可是余一丁先生?”跛道人一眼便看清立在凌云子身后的余一丁,于是開口詢問了一聲。
“正是在下?!庇嘁欢〔黄婀炙雷约?,只是朗聲回了一句。
“妙哉妙哉,不知你二人準(zhǔn)備一起上前切磋還是……?”
“既然你我二人同為修行之人,還是由貧道與道友切磋吧?!绷柙谱又苯哟驍嗔缩说廊说膯栐?,淡淡地答道。
“無量尊者!既如此道友請小心了!”跛道人從背后伸出一只手臂單手打了個稽首。
“不必客氣,請!”凌云子同樣回了一禮。
二人嘴上已經(jīng)言戰(zhàn),可是并沒有人立即出手,只是平靜地互相對望,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跛道人自有修道者的傲氣,對方已是籠中鳥,何必還要率先搶攻落了下乘?凌云子不知對方深淺,所以采用以不變應(yīng)萬變的策略,也沒有主動出擊,一時間兩人就這樣對峙,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
余一丁早已將三枚震天雷偷偷握在手中,護在凌云子身后替他掠陣,眼巴巴地瞧著兩人傻站著耗費時間,又不敢貿(mào)然催促老道,只得緊張地來回看著兩人。
凌云子始終氣定神閑地盯著五六丈外的跛道人,絲毫沒有要先動手的跡象,因此最終還是跛道人率先出手了。
只見他的道袍忽然間無風(fēng)自動,就像其內(nèi)充斥了大量的氣體,緊接著道人的雙臂立刻抬起平伸,霎時間就從他的袖袍內(nèi)飛出十?dāng)?shù)張金黃色符紙,在半空中圍成一圈不停地旋轉(zhuǎn)。
隨即跛道人的左手平放在右手手腕下,而整個右手手掌直立,掐出一個奇怪的指訣,就聽見他的口中低喝一聲,“前!”
那十幾張符紙突然金光大盛,在半空中不斷翻滾組合成不同的形狀,急速向凌云子沖了過來,臨到他面前一丈多遠(yuǎn)時,那些符紙已經(jīng)組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虎頭,猛張著大口就向老道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