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鄔家老爺子的配合,再加上趙總捕頭曾經親自驗證過真?zhèn)危班w柳兒”重傷的事便成了事實。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
王家安插在鄔家的眼線便把鄔柳兒受重傷的消息傳了出去。
周使者得到確切消息后,陷入了沉思。
相隨而來的消息里,還有線索說重傷鄔柳兒的人是王家所指使的。
但周使者知道,這件事壓根就不是王家動的手。
王家的家丁們還沒來得及出手呢,便有另外一伙人給捷足先登了。
現在周使者所考慮的,便究竟是誰把這個屎盆子扣到了王家的頭上。
其實事情很好“猜”。
原本事情的懷疑對象便是在孟郡守和鄔柳兒二人身上,現在鄔柳兒遭到神秘人的圍殺,險些死去,顯然這不是一個幕后黑手該有的畫風,那便證明藏在整件事情背后的真正幕后黑手并不是鄔柳兒,最終剩下的人選便不言而喻。
至于洛統(tǒng)領的不在場證明是否真實,對周使者而言,卻并不是太相信。
畢竟這個時代的不在場證明沒有錄像設備加以佐證,全由證人證明,而證人往往可以提前收買,這里又是孟郡守的主場,孟郡守提前安排幾個證人簡直易如反掌,所以那份不在場證明并不一定可信。
而鄔柳兒宴請洛統(tǒng)領一事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當時在場的還有馬統(tǒng)領一伙人,他們估計是想拉攏洛統(tǒng)領,才會設宴招待洛統(tǒng)領,以至于讓周使者產生了誤會。
總之,周使者越想就越是覺得孟郡守可疑。
他也覺得孟郡守玩的這一手夠歹毒的。
對鄔柳兒出手,不止能栽贓陷害給王家,促使鄔家和王家大打出手,還能讓鄔柳兒死無對證,從而掩蓋住某些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事實,最終所有的懷疑都會落在已死的鄔柳兒身上,讓一個死人背上所有的黑鍋。
“只是現在鄔柳兒沒死,恐怕孟郡守還會對鄔柳兒出手,并栽贓給王家?!敝苁拐哙哉Z。
“看來正如王老舌所說,孟郡守這是不滿我們和鄔家干涉長史之位,才會做出這一系列的反擊!
“然后誘使我們和鄔家斗得你死我活,驚擾到州府,他再從中調和,便能讓整個局面維持平衡,甚至還能讓州府把注意力從他戰(zhàn)敗的事上轉移出去,并考慮到他維持局勢平衡的功勞,從而保住他的郡守之位。這招夠陰險的!
“看來他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果然沒有一個人面對危機是會坐以待斃的!”
周使者把所有事情捋了一遍,甚至站在孟郡守的角度,考慮孟郡守這么做的目的,并給孟郡守設想了一整套自保的操作,越想他就越覺得這一切非常合理。
然而他的腦洞已然超出了湯驍對他所期待的發(fā)揮。
雖然湯驍確實也在這一系列的謀劃中,暗藏了這樣一條邏輯線,并且把矛頭對準了孟郡守,畢竟他要給孟郡守安排作案動機,才能讓人懷疑到孟郡守后越想越覺得合理。
但他不能保證每一個面對這些線索的人都會那么聰明,能夠從中整理出這條暗藏的邏輯線來。
所以他在孟郡守和鄔柳兒這道二選一的選擇題里,專門剔除了一個答案,讓另一個答案自然而然地進入別人的腦海之中,可以讓每一個懷疑到孟郡守的人都能免去了其中的推理邏輯,就好比是一道數學選擇題,當排除了三個錯誤答案后,哪怕剩下的一個答案不知道怎么解,也能夠肯定這就是正確答案。
而且這個選擇的過程還能給人一種最終答案是被推理出來的感覺,人都有一個天性,就是容易認準經過自己推理出來的結果,因此這個最終答案便會得到認可。
可他也沒想到周使者會這么聰明,竟然真的能將他故意擺出來的線索連在一起,然后給剩下的那個答案弄了一套合理的邏輯。
要知道一般人面對這么多的線索,哪怕能猜到最后那個顯而易見的答案,也無法將這些線索串聯(lián)出其中的邏輯。
幸好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以本尊的身份露過臉,不然以周使者的聰慧,恐怕就會聯(lián)想到他的身上了。
他正是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藏在暗處,才會讓周使者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他的存在。
當然這也是他這一系列謀劃的高明之處。
而周使者得到自己的猜想后,漸漸細思恐極,于是他連忙拿起紙筆,開始寫信向州府匯報情況。
但他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一個負責每天照顧他的王家家丁正偷偷瞄著他,并且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這位家丁其實早已被湯驍給換掉了。
現在站在王府內的這位家丁,便是湯驍,而家丁本尊已經昏迷在某個角落里了。
湯驍默默退出周使者所在的院落,然后取出一副被他偷偷藏起來的弓箭。
等到一只傳信石雀從周使者的院落飛出時,他立即彎弓搭箭,射向傳信石雀。
周使者正遙望著傳信石雀遠去,卻突然看到一支箭矢從府內射出,正正地射在傳信石雀身上,直接將傳信石雀從天上打了下來。
這一幕著實嚇了他一跳。
難道孟郡守已經對自己監(jiān)控起來了嗎?!
王府之內開始一片混亂,很多家丁紛紛趕往箭矢射出的地方,但等到他們抵達那里時,那里只剩下一把短弓被留在地上,射箭的人自然已經不見蹤影。
周使者心情極不平靜地返回屋內,望著原本關著傳信石雀的籠子久久不語。
王考吉匆匆忙忙感到周使者的院落,詢問情況。
周使者將他的猜想向王考吉簡單地說了一遍。
聽完后,王考吉也覺得事態(tài)有些嚴重。
原本他們王家所仰仗的就是周使者這位在州牧身邊的姻親,但是現在周使者跟著他們王家被孟郡守限制在長平郡這座“牢籠”里,他們王家便失去了仰仗。
而這整座長平郡是孟郡守經營多年的大本營,哪怕他們王家同為地頭蛇,但權勢比不上對方,對方要是想著對付他們王家,最終結果便可想而知。
兩人沉默不語。
周使者端起茶桌上早已放好的茶杯,喝口茶水壓壓驚。
王考吉思索了一會,也習慣性地端起茶杯想抿一口。
然而茶杯剛剛碰到他的嘴唇,他便聽到隔壁的周使者發(fā)出一聲慘叫。
周使者突然摔倒在地,七竅流血,痛苦地抽搐著,并發(fā)出低沉的聲音:“茶里有毒!”
王考吉嚇得連忙摔了手中的杯子,急切地湊到周使者身邊,想要搶救周使者。
然而毒性劇烈,王考吉發(fā)現自己根本解不了這種劇毒,只能減緩毒發(fā)的速度。
周使者帶著怨恨,道:“一定是孟郡守干的!他安排在王府的人發(fā)現我們知道了他的陰謀,便想要直接將我們兩個毒死,最后再嫁禍給鄔家。他已經瘋了。他這是要殺人滅口。我一定不能讓他得逞!”
他說著,便沾著自己的血,在衣服上寫下一份討伐孟郡守的血書。
而王考吉立即讓人搜查全府,務必要把下毒之人捉出去。
整個王府再次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周使者寫完血書后,對王考吉說:“我快不行了。你撕下這份血書,讓……”
話還沒說完,周使者便帶著不甘死不瞑目。
王考吉一陣悲痛。
然而壞消息接踵而來,下毒之人根本找不到蹤影,唯一的發(fā)現便是知道原本一個負責照顧周使者的家丁突然不見了。
王考吉咬牙切齒地仰天長嘯:“姓孟的,你不打算放過我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