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別墅,萬健總是跟在方銳保持半步的距離,不敢逾越。
對于湯諸的反應(yīng)劇烈,他更加不敢多問,這是他總結(jié)出來與方銳相處的最佳之法。
“最近手頭緊嗎?”方銳忽然停下步伐問道。
萬健頭皮一下子繃緊,小心翼翼道:“最近范農(nóng)經(jīng)常會過來找些小麻煩,生意有些落差?!?p> “嗯?”方銳皺了皺眉,轉(zhuǎn)頭大有深意地看著萬?。骸拔沂钦f你現(xiàn)在變低級了,湯諸這種敗類的錢你也撈?”
萬健這才明白曲解了方銳的意思,連忙認(rèn)錯道:“對不起,我以后一定肅清這種亂像?!?p> “不義之財不可取,別被豬油蒙了心,做人如果沒有底線和原則,那跟禽獸沒什么區(qū)別!”方銳有意敲打一翻,然后揮手趕人走:“行了,都回去吧!”
自顧自地拖著那臺共享單車騎向馬路。
萬健不敢多言,跟幾個弟兄上車回萬都會去了。不是他不順帶上方銳,而是他非常懂方銳的脾氣,主動去車他,那是找罵。
黑夜中的大樹下,一道身影走了出來,正是閻雄。
他開著那臺破花冠在路上遛達,或許是心有所指,來到了湯諸家,本想硬著頭皮去要錢,但一向懦弱的他,徘徊許久都不敢進。
看著方銳和萬健離開,閻雄眉上那僅有的幾條毛,打起結(jié)來…
金鷹酒吧,方銳推開門走了進去。
與流行的酒吧不同,這里沒有讓人勁嗨的重金屬敲擊樂,而是優(yōu)雅的清音樂,沒有七彩閃爍的燈光,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淡黃光,裝修是那種貴族低調(diào)的暗奢型,整體讓人感覺回到舊時吹著撒斯風(fēng)輕歌曼舞的格調(diào),氣氛清靜和閑逸。
或許與潮流脫節(jié),整個大廳分出幾十個卡座,客人卻寥寥無幾,這設(shè)計,可能只有那些貴族們才懂得欣賞了。
“哎,方銳你來了,上面有客人開包廂,你去打掃一下吧!”一見方銳,陳麗馬上招呼他去干活。
“好!”方銳利索地?fù)Q了工衣,上二樓去了。
王瑩看不過眼,都是這里的服務(wù)生,怎么方銳就有這種待遇?
當(dāng)即走到陳麗面前投訴:“麗姐,你不公平,這廢物明明是遲到了,為什么不處分他?!?p> 陳麗笑道:“他一人能干兩人活,你行嗎?他會彈古箏,你會嗎?他懂品鑒紅酒,你懂嗎?他收工資兩千五,你收嗎?這么優(yōu)秀的人,當(dāng)然要區(qū)別對待嘍!”
“你就是偏幫他!”氣得王瑩無言以對。
說罷,王瑩氣鼓鼓走回吧臺,另外三名女侍應(yīng)捂著小嘴在笑。
王瑩剛來沒幾天不知道情況,這都不是第一次了,陳麗是這里的老板,愛偏袒誰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情嗎?
陳麗沒有計較,笑盈盈地上二樓去了。
當(dāng)方銳走進208包廂時,愣了愣,沒想到會這么巧,閻嶶四人來到這里了。
“喂,你這廢物有完沒完,去到哪跟到哪?”杜婷第一個發(fā)難,她一直沒咽下那口氣。
“他在這里上班!”閻嶶有些尷尬道,一開始貝娜說來這里時,她就有些抗拒,但是貝娜一開口,杜婷跟何月都附和,她拗不過只好硬著頭皮來。
“哦,那正好,你快搞衛(wèi)生?。 焙卧乱桓睉蛑o的表情,在她想來,方銳太氣人,要為姐妹出口氣。
“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閻嶶很不自然,求助地看向貝娜。
本來就心情不好,看到方銳更不自在。
“我就喜歡這里的氣氛,來都來了,坐會唄!”貝娜有意避開閻嶶的目光,臉色冷淡地打量著方銳。
四個女生站在一塊,就數(shù)貝娜最高,只是樣子也最一般,跟杜婷和何月差了一截,更不用說閻嶶這個藝校有名的美女了,唯一區(qū)別就在于她那健美的身段,估計全城的女人看到都會羨慕妒忌恨。
只是她很有特點,一身冷酷的氣質(zhì)讓人感覺她對什么都不感興趣。
當(dāng)然,她不感興趣,方銳同樣不感興趣,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抹布擦桌面,隨口問道:“有A酒,C酒,D酒,要什么酒?”
“嗤,說得挺溜,一看就是個苦勞命,怎么沒有B酒?你以為我喝不起嗎?”杜婷嗤笑不已,神氣地坐在沙發(fā)上。
“賣不起!”方銳回應(yīng)。
何月聽出點味,氣惱地提醒杜婷:“婷婷,他在諷刺你呢!”
“你是不是找死,信不信我叫林可剁了你!”杜婷反應(yīng)過來,氣得混身發(fā)抖。
“你不要太過份了!”閻嶶也生氣,她怕方銳亂來,搞得無法收場。
“白酒,洋酒,紅酒…”方銳有意頓了頓,說道:“沒啤酒!”
“嘿,你個廢物也敢看不起人?有什么好的紅酒上兩瓶?!焙卧滤⒋嬖诟?,跳出來示威,真氣人,這不擺明說她們只能喝得起啤酒嗎?
“那就來兩瓶多瑞多,二十四萬,這里規(guī)矩是先買單,刷卡還是現(xiàn)金?”方銳攤開手掌挑釁地看向何月。
這小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你怎么不去搶?”這會杜婷不淡定了,猛地站起來指著方銳就罵,其實她是怕何月表現(xiàn)過頭了。
林可給了她點零花錢沒錯,幾千塊還能為了面子豪爽一回,一提到萬字,沒有林可這條水喉,她就夠嗆。
“你夠了沒有!”閻嶶喝道,她就怕雙方鬧得太僵,既然貝娜不走,她也不好意思獨自離開,在她想來,姐妹們開心就好,只是沒想到方銳的所做所為讓她左右為難。
方銳與閻嶶對視,看到她委屈的表情,目光閃爍了一下,急忙躲閃開來,說道:“那就來兩瓶經(jīng)典梅多克,三千八,誰付?”
“你...”何月心虛地你不出話來,別說三千八,三百八她都付不起,哪知道這里消費那么高。
“我來吧!”貝娜淡淡道,遞給方銳一張銀行卡。
“娜娜,你別信他,不熟不吃,說不定這廢物在坑我們呢!”杜婷假惺惺地阻止貝娜結(jié)帳,剛才喊得豪氣,此時她后悔不已,就怕被面子逼著去結(jié)帳。
剛好陳麗走了進來,何月立馬投訴了:“陳經(jīng)理,我要投訴你們,怎么搞的,請這種垃圾服務(wù)員,做事不牢,你看看,搞衛(wèi)生不干凈,還看不起人,想坑我們錢。”
陳麗掃視四女,當(dāng)看到閻嶶時,有些驚訝,不由轉(zhuǎn)頭看了眼方銳,眼神中有些復(fù)雜難明,但很快她就收斂,回道:“這里都是明碼實價,不存在坑人,你若這么說,我可以告你誹謗的,還有,如果你們覺得這里不合適,可以到別家!”
說得很平淡,卻有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何月一個鄉(xiāng)下女孩,哪里經(jīng)歷過這種壓迫心里的游戲,頓時就癟氣不敢說話。
“你們這是店大騙客嗎?我男朋友是林可,信不信我讓你們這破酒吧關(guān)門大吉!”杜婷不服氣道,明眼人都看出來,陳麗是有意包庇方銳。
“隨便!”陳麗淡然回應(yīng)。
陳麗都三十幾歲人了,什么大風(fēng)浪沒見過?更何況她有底氣。
杜婷還想發(fā)作,但被貝娜阻止,她將卡甩向方銳:“刷卡。”
“等著!”方銳巧妙接過,轉(zhuǎn)身離開。
陳麗緊跟其后走出包廂,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老婆也在,你沒事吧?”
方銳無所謂地聳聳肩:“刷卡,有進帳!”
自顧自地去拿酒了。
陳麗看著方銳的背影,表情有些癡迷。
以她的年齡姿色,正是豐韻魅力四射之際,一身旗袍凸顯玲瓏身材,許多大老板都曾為她酒醉金迷,卻無法打動她的芳心。
唯獨遇到方銳,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嗤…最喜歡看到你那受氣的樣子!”突然她噗呲地笑出聲來。
一顰展千姿,一笑壓群芳。
包廂里,當(dāng)方銳上完酒后便離開了,何月憤憤不平地開罵:“哼,嘚瑟什么,請他這種員工,這酒吧遲早會倒閉!”
剛才還不敢多嘴,陳麗不在她就放馬后炮。
“那是肯定的!”杜婷贊同道,端起酒杯故裝高雅地跟貝娜碰了一下,輕飲小口接著道:“嶶嶶你也真是的,真不明白你為什么還跟他拖著不離,他怎么可能給你幸福,我們不是舊時代的奴隸,怎能被風(fēng)俗綁架?”
“我發(fā)現(xiàn)那個陳經(jīng)理和他眉來眼去的,他們肯定有一腿,天涯何處無綠葉,這種只會偷腥沒出息的狗,趁早把它剁了吧!”何月唯恐天下不亂道。
“嗯,很快了!”閻嶶猛灌了一杯紅酒,有意避開這個話題:“這音樂不好聽,我去換一首?!?p> 起身走到點歌臺,內(nèi)心煩亂,亂點一通。
閻嶶本性善良,正因此,很大程度上說是因為順從疼愛她的閻十三,才接受這段盲婚。
朝夕相對兩年,哪怕她明面上不承認(rèn),但是她內(nèi)心里已經(jīng)習(xí)慣了方銳的存在。即使過不去那道坎,但她內(nèi)心里也不想看到方銳低人一等,他被罵廢物,她明面不在乎,可心里卻不是滋味。
誰會愿意跟自己有關(guān)的東西是被人看扁的?說得難聽點,罵狗也要看主人!
貝娜搖頭輕笑一聲,自顧自地喝了一小口紅酒,然后道:“好了,別被這廢物影響心情,婷婷,聽說你去參加佳影選秀?!?p> “當(dāng)然,林可幫我報的名!”杜婷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道:“他認(rèn)識閻少,答應(yīng)我一定能幫我弄個好名次呢,到時候肯定有機會演電影了,最差也能撈個女二號,真想那一天快點到來啊!”
雙手抱著高跟杯,滿臉憧憬。
“哇...婷婷你就好了!聽說那個報名費也要一萬多塊錢呢,在畢業(yè)前你就能完成夢想了吧!”何月羨慕得口水流一地,又自嘲道:“唉,我家里給那點錢,交完七千塊錢的學(xué)費,再交個二千塊錢的影視特訓(xùn)班,現(xiàn)在窮得跟乞丐一樣了?!?p>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到閻嶶還在搗鼓著點歌,便走過去將她拉回座位上,問道:“對了嶶嶶,特訓(xùn)班的錢你交了嗎?”
當(dāng)聽到閻嶶家的情況時,她就開始嫌棄了,這正是找優(yōu)越感的時候。
人就是這種奇怪的動物,看不得別人比她好,總喜歡揭別人的短。
“額,沒呢!”閻嶶本來喝了點酒就臉紅,現(xiàn)在是羞得面紅耳赤。
“該不會是連學(xué)費也沒交吧!”杜婷故作驚訝地問道,她心里就這么希望的。
“我,我已經(jīng)交了?!闭f完,閻嶶又灌了一杯酒,她內(nèi)心在掙扎,因為她說了謊。
本來打算這次回家向閻雄要錢的,可是家里出了事,她沒說出來。
“哼!”何月輕笑一聲,迫不及待地戳穿道:“一看就知道你說謊了,大家都是好姐妹,我們又不會笑話你的,那個廢物不是在上班嗎,他有錢,你讓他幫你交?。 ?p> “切,那個廢物養(yǎng)活自己都成問題呢,也不知道嶶嶶你圖他啥,還不趕緊跟他撇清關(guān)系,林可認(rèn)識好多富二代呢,要不,我讓他給你介紹一個?”杜婷鄙視道。
以前閻嶶是她們?nèi)齻€當(dāng)中生活最好的,她們都羨慕,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攀上林可,而閻嶶家欠了一屁股的債,她更想明正一下自己的地位。
更何況她本來對方銳就有氣,閻嶶一直放著跟方銳的關(guān)系不處理,她絕不會放過奚落的機會,最好就是讓他倆分開,再想辦法叫林可對付方銳。
“我?guī)湍憬涣税?!”貝娜淡淡道,看不出她在想什么?p> “不,不用,我自己會想辦法!”閻嶶強作沒事的樣子,倒了一杯酒仰頭就喝。
剛?cè)攵亲樱透杏X不舒服了,立馬就捂著嘴往廁所跑。
她沒有選擇包廂里的,而是跑到外面去,因為她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