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誤會解除,歷明月便又繼續(xù)起了追求江渠的計劃。根據(jù)吳辰提供的情報,她知道了江渠有個特別老派的愛好——釣魚。
于是,一個看似風(fēng)和日麗的周日;江渠拿著魚竿像往常一樣在一片池塘邊剛坐下,就看見同樣也拿著魚竿的歷明月緩步走了過來,坐到了旁邊。
“這么巧?我不是跟著你來的哈,我家就住旁邊,沒事我也經(jīng)常來釣魚,我也很喜歡釣魚的”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她連怎么用魚竿都不知道。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她需要把蚯蚓穿過魚鉤用做魚餌,但是那幾根扭啊扭,軟趴趴的軟體動物實在讓她下不去手,根本連碰都不敢碰,試了幾次也克服不了惡心的感覺。
就在歷明月準(zhǔn)備一鼓作氣捏起一只時,一雙手伸了過來,不用想,自然是江渠。他默默蹲在了她腳邊,默默的拿過她手里的魚鉤,果斷熟練一氣呵成的套好了魚餌,遞回她手里時依然沒跟她對視。起身的瞬間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慢吞吞的說了一句:“學(xué)姐,你何必這么勉強自己呢”。
歷明月卻沖他搖搖頭:“不勉強,我,我真的挺喜歡釣魚的,呵呵”。
江渠沒在作聲,之后的近兩個小時,兩人沒再說一句話。
這兩個小時對歷明月來說別提多難熬了,她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卻偏偏得裝出一幅四平八穩(wěn)神神在在的模樣,其實全程都在打盹,好幾次差點沒栽到河里去,為了不在江渠面前丟臉只能硬撐,她實在不明白釣魚到底有啥樂趣。而且蚊子還多,不一會就已經(jīng)給她咬的滿胳膊滿腿的包,又紅又癢又不好意思放肆去撓;簡直別提多煎熬了。
終于,在夕陽西下的黃昏彩霞漫過白日的余韻之后,江渠收拾好裝備打算回家了。
他將裝了七八條活蹦亂跳的魚的小桶蓋好,又瞟了一眼歷明月空空如也的水桶。歷明月接收到他的眼神,趕緊也把桶蓋上,尷尬卻又故作輕松的沖江渠說道;“啊,你這就要回去了?咳,那什么,我今天發(fā)揮失常了,平時魚都自殺式的往我鉤上撲,呵呵”
江渠依舊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扛起魚竿準(zhǔn)備走,卻有些躊躇,終還是遲疑著問歷明月道;“學(xué)姐,你,真的住這附近么?”
歷明月含糊其辭的“嗯”了一聲,然后豪氣的一擺手:“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對這里很熟悉的,真的”
江渠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提著魚竿上了小路。
歷明月一直注視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才猛地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腳踢開了空水桶,嘟囔著;“什么呀,根本就釣不上來嘛”然后伸出五指對著被蚊子咬出包的地方一頓猛撓,頓覺舒爽。
江渠走了她也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了,便也收了魚竿往回走??墒?,明明是按原路返回吧,竟然走岔了,繞了半天把自己成功繞懵了。好巧不巧還趕上烏云壓陣,大雨說來就來,完全沒給她緩沖的時間,舉目都是矮灌木連個能躲雨的地方都沒有。她無頭蒼蠅似的一路狂奔,豆大的雨珠就一路砸著她,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手邊只有個算得上能用的水桶。正準(zhǔn)備把桶套在腦袋上護住頭再說,一陣腳步聲匆匆的由遠(yuǎn)及近。
一回頭,江渠正打著一把傘向她奔過來。
像是一幕光影交錯的舞臺劇,瘦高的男孩奔跑在泥濘的小路上,那是她喜歡的少年。他的身影由模糊到朦朧再到清晰,顧不得濺起的泥點子,擊退一切的喧囂,踩碎潮濕的陰郁,一寸一寸奔到她的面前來,直到為她擎起了一片安寧。
她看著他,眼睛里有驚訝感動以及疊加到一起的欣喜與悸動。
他給她撐著傘,傘下有拘謹(jǐn)羞澀和明知故問的坦率。
“學(xué)姐,你,家不住這附近吧”是肯定句。
歷明月沒出聲。
江渠又問道:“今天,是你第一次釣魚對么?”
歷明月沉默了很久才重重的點頭:“嗯”
“學(xué)姐,其實——”
“其實我真的很膈應(yīng)蚯蚓”歷明月?lián)屧挼溃瑓s出其不意的把江渠搞蒙了‘關(guān)蚯蚓啥事?’。
“其實我壓根就不是什么淑女,做作的裝柔弱嗲嗲的說話,我自己都覺得挺惡心的。實際上,我食量超大嗓門也大,力氣也大,能抗兩桶水上樓臉不紅氣不喘;我異性緣也超差”。
“學(xué)姐——”
江渠想要說什么。歷明月抬手去抓傘柄,卻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都驚到的同時,又都羞窘的轉(zhuǎn)開臉,可那兩只手卻依然一上一下的握著傘柄沒放開。
歷明月心跳的有些快,話卻沒停,而且提高了分貝:
“還有,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釣魚,更不喜歡下雨”
歷明月轉(zhuǎn)過頭極其認(rèn)真的看著江渠,像是有什么話就要脫口而出。江渠也感覺到了,他內(nèi)心一陣慌亂,不知怎么應(yīng)付,于是就逃也似地一頭扎進了雨里。卻依然清清楚楚的聽見歷明月大喊了一聲:“可是,我喜歡你啊”。
他停下來,沒回頭,背對著歷明月也喊了一句:“學(xué)姐,我,我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p> “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歷明月這句話像是刺了江渠一下。他低著頭,嘴動了動想反駁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用魚桶罩住腦袋拔腿往家跑,仍聽見了歷明月最后吼的那句:“我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