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為胡安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而進退兩難不知所措時,李詩打電話來和我說,想給我接一個采訪。
我趕緊放下手中的啤酒罐,“什么時候?”心里想的是:越近越好。
“明天下午。我是覺得時間太緊湊了,但資源確實不錯,所以……”
“不緊湊!”這簡直就是救我于水火的寶藏采訪,“你快答應下來吧?!?p> 李詩被我的反應搞懵了,“林意恬,你被綁架了就眨眨眼。不對,你現(xiàn)在眨眼我也看不見,你被綁架了,就……砸吧砸吧嘴?”
我被她逗笑了,“哎呀,就是最近在屋子里呆太久了,都沒靈感寫作了。出去放放風挺好的呀?!?p> “你不是最不喜歡……”
“好了好了!我準備午睡一會,不說了?。 ?p> 我掛了電話。
啤酒罐里的酒還剩下一小口——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喝到了第三罐。浪費不是好習慣,我這么想著,把啤酒罐送到嘴邊,仰頭喝盡了。
胃里又疼了起來,我煩躁地用手重重按了上去,鈍痛一下子轉變成刺痛,我差點喊出聲來。等痛感漸漸散去時,我已經(jīng)出了一頭的冷汗。
我猛然想起,之前耽擱了的檢查又被我拋在腦后了。
最近我又瘦了兩公斤左右,胃痛也仍然頻繁,我覺得,我真的要重視自己的身體情況了。我在備忘錄里寫下一句:“半個月內(nèi)去看醫(yī)生”,然后往沙發(fā)上躺去,借著酒勁,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
醒來時天剛黑下來,我嘆了口氣,深覺這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若是以前,還能和米糖玩玩打發(fā)時間,現(xiàn)在……
我搖搖頭,想要驅散那些低落的情緒,卻失敗了。我移步書房,從書架上拿了本我自己的書。
猛然想起過去我硬要胡安答應我以后要來買我的書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過了。我隨手翻開一頁,看見自己寫過的一句話:人這一生,沒有一意孤行過幾次,沒有勇敢過幾次,怎么能算是活過。
我該勇敢嗎?
胡安值得我再為他勇敢一次嗎?
第二天下了場雨,下得不大,但卻綿長,從早晨到下午一直淅淅瀝瀝。采訪還算順利,和記者握手道別時是下午四點鐘。
記者走遠了,李詩轉頭看向我,眼里有幾份擔憂,“意恬你最近是怎么了?臉色差得很?!?p> 我搖搖頭,“沒有啊,可能因為熬夜吧……老了老了,熬不動啦。”
她將信將疑地看著我,倒也沒再說什么。
我們一同出了門,上了她的車。因為下雨的關系,視野不好,大家都開得很慢,大約過了半小時也就開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按下接聽。因為連接了車載電話,我也聽得見那邊的聲音。
“李詩,去哪兒了?這邊陳雨陽還等著呢!”
李詩的表情有些不耐煩,“我陪意恬出來采訪啊?!?p> “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干什么你都陪著?”
“她也是我?guī)У模医恿诵滤嚾穗y道就不管她了?況且那個什么陳雨陽有實力?我本來就不想接?!?p> 我覺得有些尷尬,扭頭看向窗外。
“林意恬就是個破寫書的,也算藝人嗎?哪兒有現(xiàn)在的小花兒肥?我告訴你,半小時內(nèi)給我回來?!?p> “你差不多行了?!崩钤娬f完這句,按了掛斷,然后轉頭看我一眼,“別往心里去,他說話就這樣。”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邊挺急的,我可能……”
“沒事,給我停在路邊吧?!蔽艺f,“我打個車就回去了。”
李詩帶我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她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對我一直不差,這種她左右為難的事她迫不得已先顧著那邊,我也不會怪她。她也沒和我假客氣,把車停在了邊上。我揮了揮手,她點點頭,開走了。
天色灰蒙蒙的,仍然在下小雨。我緊了緊衣服,覺得有些冷。這地方也不太好搭車,我用手機叫車也遲遲沒人接單。在路邊走了大約十分鐘,我的胃又疼起來。
突然有輛車停在了我身邊,我轉頭看,車燈卻晃得我看不清楚。車主推開車門下了車,竟然是胡安。
他朝我走過來,我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閃,卻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仿佛聽見他語氣緊張地在喊我,而我卻說不出話。
我覺得舌頭有些麻木、眼前一片白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眼冒金星”?——直到暈過去的前一秒,我還在打趣自己。
他終于快走到我面前時我已經(jīng)完全看不清楚,只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意識徹底抽離,我膝蓋一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