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霧重重

　　“格魯格魯格魯，格魯格魯格魯！”

　　早上，好運被一陣“格魯”聲吵醒。他知道，是尖腦袋來了。不用說，爬到他身上、不停地滾來滾去的小家伙們，肯定是精力過剩的海膽球們了。

　　好運眼睛還沒有睜開，伸手摸了摸身上，果然是臭海膽們。他睜開眼，看見的卻不是大嘴巴，一個尖腦袋的章魚老頭兒映入好運眼簾。這老頭兒的尖腦袋像大胡蘿卜一樣粉紅細長，還飄著幾縷長毛毛，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咦，大嘴巴婆婆呢？”好運嚇了一跳。

　　“快起來，玩游戲！”尖腦袋章魚說。這作風倒是和大嘴巴很像，一早起來也不等好運吃早飯，就要玩游戲。

　　臭大膽和臭小膽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好運手腕間胡亂地鉆來鉆去。

　　“啊，大嘴巴婆婆，你變成這樣干嘛？”好運搖搖頭。

　　“噢，不，不，我不是大嘴巴，我是尖腦袋，大嘴巴是我妹妹?！?p>　　“哦，怎么是您？大嘴巴婆婆呢？”好運感到很奇怪。

　　“大嘴巴休息了，這幾天輪到我當守林員?！?p>　　“天哪，她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好運叫起來，“她答應(yīng)我，陪她玩好了游戲，她會送我出去的！”

　　見不到大嘴巴，好運既有些擔心出不去，也有舍不得。他跟大嘴巴玩兒了這么多天的游戲，變形技能大大提高了。他慢慢明白了，大嘴巴是通過玩游戲教他本領(lǐng)呢。他早已不恨她了，而是十分感激她。

　　“沒關(guān)系呀，你陪我玩，我也能送你出去！”尖腦袋說。

　　“好！不過你一定要快點送我出去呀，要不然我來不及參加比賽了。”

　　“咱們玩兒什么？”好運問。既然是“玩游戲”，好運估計自己得吃些苦頭了。經(jīng)過這么多天跟大嘴巴玩游戲，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大嘴巴的“套路”。估計尖腦袋玩的游戲跟大嘴巴也差不多。

　　“選丑大賽！”

　　“什么？獻丑大賽？”好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是選丑大賽，就是比誰更丑！”

　　“切，真無聊！就咱們倆，選什么丑?。课艺J輸，我投降，你贏啦，你最丑，而且是世界冠軍！”

　　“不行，不能認輸！規(guī)則是這樣的，由海膽兄弟們投票，誰丑投票給誰。”

　　“咱們從這里，這棵大樹這兒，”尖腦袋比劃著，“走到前面那三塊石頭那里。誰身上粘的海膽多，誰就贏了，贏得‘最丑的丑八怪’的稱號?！?p>　　“那你會不會作弊？故意讓我贏得‘最丑的丑八怪’的稱號？”好運心有疑慮。

　　“這個你放心，海膽們對顏值很敏感，對選丑比賽看得很神圣，絕不會容許有作弊的事情發(fā)生。一會兒咱們在來回走動的時候，他們會爭相撲上來，用屁股扎長得丑的那一個！”

　　“說了半天，還是比美大賽！我要想不挨海膽們的刺兒，就得變得更美才行?！焙眠\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不過選丑就是選丑，假如你贏了，畢竟會給你發(fā)個獎牌的！”尖腦袋嘻嘻笑著。

　　“獎勵什么？”

　　“臭大膽和臭小膽會在獲獎?wù)呱砩洗桃粋€徽章紋身?！?p>　　“啊，那得多疼！我就奇怪，為什么每次都是他倆？”好運生氣地說。

　　“嗯，臭大膽和臭小膽兄弟倆的確各項活動都表現(xiàn)積極?！?p>　　閑話少說，比賽開始。

　　尖腦袋出手不凡，騰地一下變成了一棵龍須草。這是一棵雪白的龍須草，隨著海水微微蕩漾，四散飄揚。

　　海膽們發(fā)出哇的一聲驚叫。

　　這些天好運跟著尖腦袋練習(xí)收縮術(shù)、膨脹術(shù)，變形術(shù)已經(jīng)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樣子才符合海膽們的“胃口”，會讓他們滿意。他決定先跟上尖腦袋的節(jié)奏，不要差得太遠，少挨些海膽球兒。

　　他刷地一下，學(xué)著尖腦袋的樣子，變成了龍須草，一棵紅色的龍須草。

　　兩棵龍須草往三顆石頭游去。他們要游過去，然后再游回來，接受這些海膽審美專家的檢閱。

　　“我覺得雪白的龍須草太丑了，丑得很正宗！”臭小膽說著，刷地一下，飛到了尖腦袋身上。

　　“紅色的龍須草，好看嗎？誰見過紅色的龍須？很奇怪呀！”臭大膽說著，刷地一下，飛到了好運身上。

　　“白的丑！”一個老海膽言簡意賅，說完刷地一下，粘在了尖腦袋的屁股上。

　　“紅的怪！”另一個海膽女士不甘示弱，刷地一下粘在了好運屁股上。

　　起初好運還擔心海膽們會向著尖腦袋，來回走了一圈兒，他發(fā)現(xiàn)海膽們公平得很，連臭小膽和臭大膽都意見不統(tǒng)一，他很佩服海膽們的公平精神。

　　三圈兒走完后，好運和尖腦袋站在大樹下。海膽們一個個從它們身上跳下來，各自跳到用來記票數(shù)的大缸里。海膽們“一二三”地依次喊著自己的序號。

　　結(jié)果，好運身上的海膽們先數(shù)完了，總共十二顆。尖腦袋身上的海膽后數(shù)完的，總共十九顆。剩下的一百多顆沒有投票的海膽，是等著參加下一輪投票的。

　　呀，第一輪就贏了！成功避開了最丑的丑八怪的稱號，少挨了七個海膽球，這讓好運覺得很意外。

　　“哼，你偷奸?；?，投機取巧！”尖腦袋不滿地瞪著好運說了一句。

　　好運聳聳肩：“不管怎么樣，這一輪我贏了?！?p>　　第二輪開始。這一次尖腦袋沒有先變，他讓好運先變形。

　　好運實在想不起來有啥好看的值得變，他變成了一個劍盾蝦，是妹妹殼殼的模樣的劍盾蝦。他記得在劍盾山，大家都夸妹妹最好看了。

　　尖腦袋變成了一個水母，一個如云霞般飄逸的水母。

　　哇，海膽們都驚呼起來。

　　好運剛一變完劍盾蝦就知道情況不妙了。妹妹殼殼是他心里最美的女孩兒，可是說不定是海膽們的敵人呢！

　　事實果真如此。海膽們不喜歡劍盾蝦?！巴郏瑒Χ芪r，拿劍和盾，欺負我們！丑，丑的很”海膽們怒氣沖沖，紛紛把票投給了好運。

　　這一輪比賽，結(jié)果懸殊。好運被三十九顆水母砸在身上，而尖腦袋一顆水母也沒有砸他。不過好運輸?shù)眯姆诜?。唉，只怪自己笨。而且，水母那如云霞般燦爛的色彩，自己的確變不出來。

　　這一輪比下來，總比分變成了51:19，好運大比分領(lǐng)先。照此下去，他就會獲得‘最丑的丑八怪’了。

　　第三輪。尖腦袋變成了一棵七彩斑斕的大珊瑚，色彩分明，艷麗奪目。好運沒有辦法，也變成了一棵珊瑚，不過他的顏色，仍然只有紅色色系的。雖然外形很像，但是并不像，也不好看。

　　這一輪好運又落敗了?？偙确肿兂闪?24:20，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給尖腦袋投了一票由此看出，比賽還真是很民主，海膽評委們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好惡來投票。也許那個給尖腦袋投了一票的家伙，就是不喜歡七種顏色，就是喜歡紅色的純色珊瑚。

　　還有兩輪，比賽就結(jié)束了。要是大比分輸了，那得多丟人。好運現(xiàn)在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問題了。他不是變形不好看，只是變出來的顏色太單調(diào)，他只會變紅色，變不出別的顏色來。沒有斑斕艷麗的色彩，哪會有驚艷奪目的樣貌！

　　“暫停，暫停！”好運趕緊交了暫停。

　　“喂，哪兒有什么暫停？這是選丑大賽，又不是摔跤！”尖腦袋搖搖頭，一臉的抗議神色。

　　“我有個問題，要問問尖腦袋，可不可以？”好運問兩旁觀看比賽的審美專家們。

　　海膽們一陣交頭接耳，一致同意：“嗯，嗯，抓緊時間！”

　　好運走到尖腦袋面前，鞠了一躬，說道：“請問，你為什么能變出這么多色彩來？”

　　尖腦袋一笑：“不錯，你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很厲害！這就是咱們今天玩兒這個游戲的目的！”他停頓三秒，繼續(xù)說：“變形的訣竅，除了形狀像所變的東西，顏色和紋理也很關(guān)鍵！就比如我變的這個珊瑚，我不能僅僅變出一條條的珊瑚枝杈，我還得變出十二種差異很大的色彩，有白色，橘紅，玫瑰色，酒紅色，粉色，黃色，藍色，深綠色，藍綠色，草綠色，褐色，灰色，還有黑色。另外，這種皺皺巴巴的紋理，斜斜的條紋，也得變出來。這樣看起來，才會完全像?！?p>　　“哦，我之前根本變不出這么多顏色，我只能變出紅色，還有一點點白色和黑色。我該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樣，變出這么多顏色出來？”

　　“吃啊，吃什么變什么！這是我的秘訣。什么東西顏色豐富，就吃什么。你要想變綠葉，就去吃綠葉，你要想變火焰，就去吃火焰草。”

　　“那應(yīng)該吃珊瑚??！”好運脫口而出。

　　“不錯，珊瑚是最好的?！奔饽X袋贊許地點點頭。

　　“剛才你變了一個珊瑚出來，這表明你能變出很多種顏色出來，能變成很多很多種花草魚蝦！你好厲害??！”好運贊嘆說。

　　尖腦袋笑了笑：“只要你陪我玩兒一個月，我保證你的變形也能很厲害?！?p>　　好運說：“可惜我不喜歡吃珊瑚，我只喜歡吃青頭蟲，還有紅頭蟲！”

　　尖腦袋說：“所以啊，你只會這么點兒顏色。這是大多數(shù)章魚的習(xí)慣。而變形高手，會為了能變出盡可能多樣的東西，吃那些自己體內(nèi)缺少的顏色，無論是不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這是很少章魚能做到的?！?p>　　好運哈哈笑著問：“哈哈，好！我也吃！等我學(xué)會了變顏色，我把自己變得帥帥的，到時候，你可就是最丑的丑八怪了！”

　　尖腦袋說道：“只要你愿意陪我多玩兒一會兒，當丑八怪那也沒什么，何況還有冠軍獎杯呢？”

　　“章魚們?yōu)槭裁床辉敢鈦磉@里玩兒呢？”好運問，“這里不是挺好玩兒的嘛！”

　　“因為這里是英雄的紀念之地，神圣的地方。一般章魚不能隨便來的?！?p>　　比賽繼續(xù)進行。

　　在比賽前，好運飛快地跑去場地邊，抓了幾棵珊瑚吃了下去。他也想要變出鮮艷的色彩出來。

　　好運變成了一個?？?。這個?？槁辄c點的，雖然仍然以紅色為主，但是畢竟比剛才鮮艷了很多，像極了一個?？?。

　　尖腦袋變成了一個大海龜。他變的海龜，神態(tài)像極了真海龜，連哼哼的聲音也像海龜。好運忍不住摸了摸，大海龜身上的殼都是硬硬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兩輪比完，好運仍然以大比分165:41“贏了”比賽。這樣，他就獲得了“最丑丑八怪”的稱號。海膽們簇擁著好運，慶祝他的“奪冠”。他們還爬滿了他的身上。臭大膽和臭小膽分別在好運的腦門上親了一口，給他印上了一個海膽形最丑冠軍徽章。尖腦袋甚至從樹上卷下來一瓶香檳，大伙兒分享了香檳。

　　大家歡呼著扭動著，圍著好運載歌載舞，似乎忘了這是一場“選丑大賽”。這歡愉的氣氛，讓本來有點兒尷尬的好運也樂了起來。他笑著對尖腦袋說：“明天再來，我一定將最丑丑八怪的稱號還給你！”

　　就這樣，好運白天和尖腦袋比賽各種游戲，晚上則獨自睡在皇冠小屋的陶罐里。皇冠小屋里這么長時間一直沒有章魚來，原來抓他來的那個無面章魚也不知所蹤，好運索性就在皇冠小屋暫住了下來。

　　尖腦袋帶著海膽們白天呼啦啦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和他玩兒各種游戲。夜晚來臨再呼啦啦帶著海膽們消失在叢林深處。尖腦袋說他們的家在叢林深處。

　　夜晚的叢林十分靜謐。只有一些發(fā)光的小魚游來游去。他們不會說話，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在海的天幕上眨著眼睛；就算你大聲跟他們說，他們也聽不懂。也許最好的方式，就是躺著怔怔看著它們，在內(nèi)心里和它們說話，傾訴此刻你對親人的思念。

　　“嘿，好運，醒醒！”一個小海膽爬到好運身邊，輕輕喊著好運的名字。

　　好運沒有睡著，一咕嚕爬了起來。

　　“你是誰??？怎么沒有走？”好運感到很奇怪。每次海膽們都呼啦啦一起跟著尖腦袋跑掉的，這個海膽怎么掉隊了？

　　“主人派我來告訴你，尖腦袋和尖腦袋是高天派來的！高天派他倆來監(jiān)視你的！”小海膽小聲說。

　　“怎、怎么回事？”好運嚇了一跳，“怎、怎么監(jiān)視我？他們還教我本領(lǐng)呢！”

　　“那是為了利用你！你要不信，可以跟我到幻影叢林外，去見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他是誰？是不是瑰麗媽媽？”

　　“哦，不，不是。瑰麗和高天是一伙兒的！”

　　“什、什么？你說什么？”好運難以相信。

　　“瑰麗和高天是一伙兒的，他們是一家人！”

　　“他們是一家人？他們是一家人？高天，媽媽，還有新月和新芽？”

　　“不錯。高天可是你的仇人，他殺死了你老爸！”小海膽輕輕提醒好運。

　　這個根本不用他提醒。好運當然記得高天是殺死老爸的仇人。不過，嗯，等一等！他剛才說什么？說高天殺死了老爸？

　　“我老爸沒有死啊，他不是被關(guān)在冰囚里了嗎？”好運急忙問。

　　“不，你老爸死了。他掉進天塹熱流里，怎么還能活命？”

　　“可是、可是我親眼看見老爸被關(guān)在冰囚里了呀！”好運急忙爭辯。

　　“哼！是幻影吧？瑰麗給你看的幻影吧？”小海膽問。

　　“是、是啊，是??！你怎么知道？”

　　“那是假的，瑰麗用幻影成像繪出的幻影?！?p>　　“哦，天哪！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好運又氣又急，大喊起來。

　　“你別喊啦！這里是幻影叢林，幻影章魚的禁地，會招來海膽的！你跟我來，主人有話跟你說?！?p>　　好運沒有游動。他被小海膽的話給驚呆了，不敢相信。但是他又不能不信：畢竟，這個小海膽和他不熟，不可能憑空編造出這么多關(guān)于他的秘密。

　　“快走呀！”小海膽在他后面推著他。

　　小海膽身上的刺兒，扎得好運一陣刺痛，讓他從迷惘和慌亂中清醒了一些。他抬起腳，順著海膽指點的方向，往前游去。

　　小海膽和好運一路沒有說話。他們游得很快。現(xiàn)在好運能游得很快了，借助噴水往前飛游的技能，他是跟尖腦袋學(xué)的。尖腦袋又可愛又木訥、有時又有點兒壞笑的表情，浮現(xiàn)在好運臉上。

　　“尖腦袋真、真的是壞蛋？”好運忍不住問小海膽。

　　“一會兒就到了，主人會告訴你一切的！”

　　大概游了半個小時，期間，他們往右拐了一個彎，穿過了一片石林，又往左拐了一個彎，穿過了一片長滿珊瑚的沙丘。一路都是樹冠又大又圓的記憶樹，不疏不密地一路延伸開去。在黑夜的海底，唯有樹冠上的記憶果，發(fā)著光亮，就像路燈一樣，照著他倆，這讓他們能快速游起來。小海膽當然沒法游得快，是好運帶著他往前飛的。等到記憶樹完全消失的時候，前面依然是高聳的石壁，像高山一樣刺向海面，也許在海面以上，它們就是高山的山峰。

　　石壁上有石門。石門雖然關(guān)著，但是現(xiàn)在對好運來說不是什么問題。他已經(jīng)今非昔比，可以輕松變成一片海帶，從門縫里溜出去。

　　“這里是幻影叢林的西南門，主人在門外等你。”

　　小海膽說完，轉(zhuǎn)身溜走了，消失在幻影叢林里。

　　好運變成一片海帶，從石門縫中鉆了出來。他面前站著一位無面章魚。

　　“啊，是你！”好運認出他是皇冠小屋里見過的無面章魚。他總覺得這家伙怪怪的：他不敢以真面目見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不是！”無面章魚搖搖頭。

　　“不是？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好運奇怪地問。

　　無面章魚點點頭：“我知道。你老爸被高天打下了天塹熱流，死了。你被高天帶到了幻影城，后來認識了瑰麗，認她做媽媽，后來又報名參加了幻影大賽。你去音像博物館偷學(xué)技能，被音像婆婆抓住，又被一個無面章魚帶到了幻影叢林，在這里待了十幾天了，對不對？”

　　“對！你知道這么多！無面章魚難道不是你？”好運盯著無面章魚問。無面章魚頭上沒有五官，什么也沒有。好運跟他說話覺得十分別扭，看不見對方的眼神，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變化，就像跟一塊石頭說話一樣，而且說的還是重要的話題，不是無聊的自言自語。

　　“不是！那個無面章魚，是你的仇人，殺死你老爸的仇人！”

　　“高天？”

　　“高天！”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殺死我老爸？為什么要把我?guī)У交糜俺?？?p>　　“因為，他想讓你做他的兒子！”無面章魚一字一頓地說。

　　聽到這句話好運哼哼笑了。雖然他喜歡開玩笑，也喜歡別人跟他開玩笑，但他覺得無面章魚的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開玩笑！這不可能！”好運爭辯道。

　　“我沒空跟你開玩笑。”無面章魚面無表情地說，“高天和瑰麗異族結(jié)婚，違反了第九條城規(guī)。按照城規(guī)，他必須認罪退位！為了保住王位，他必須證明自己無罪，必須推翻第九條城規(guī)。為了推翻第九條城規(guī)，他必須證明異族結(jié)婚是合理的、是很好的?！?p>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第九條城規(guī)禁止異族結(jié)婚，是為了幻影城三種族保持自身的血緣特性，防止異族通婚導(dǎo)致的后代變形技能退化。如果你是他們的孩子，如果你在幻影大賽中奪得七星幻影，就能證明，異族通婚并不會導(dǎo)致后代變形技能退化，他就能名正言順推翻第九條城規(guī)了?！?p>　　“那么多章魚小孩，他為什么要找我？我要是奪不了七星幻影，他怎么辦？”

　　“因為別的章魚都有爸爸媽媽，你沒有。新月新芽又不被允許參賽。只有你，你是高天撿來的。他們先讓你參賽，奪得七星幻影，然后再當眾宣布你是他們親生的。就能向長老會證明他們的婚姻是多么美妙！為了讓你奪得七星幻影，他們夫妻倆可沒有少花心思：先是高天找到你，打死你老爸，把你帶回幻影城；接著瑰麗認你做兒子，送你進寶瓶學(xué)院；接著又讓你去音像館偷學(xué)技能；竟然還把你帶進了幻影叢林，叫瘋不嫁和狂不假來教你。”

　　“誰是瘋不嫁、狂不假？”好運叫起來。

　　無面章魚說：“這十幾天你和誰待在一起？”

　　“大嘴巴和尖腦袋??！”

　　“那大嘴巴的就是瘋不嫁，尖腦袋的就是狂不假！你別看他們倆瘋瘋癲癲的，他們可是墨汁族的長老。高天為了讓你練技能，把他們都請來了?！?p>　　“雖然你說的好像都對，不過，不過……”情況有些復(fù)雜，眼前迷霧重重，好運覺得自己得好好理一下思路。

　　“你、你又是誰？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我看你就是高天，想冒充我爸爸！哼！我才不會上當呢?！焙眠\突然腦洞大開，想到了一個可能。

　　無面章魚突然伸出一只手腕緊緊勒住了好運的脖子。好運被他偷襲，手腕全被死死勒住，空有八只手腕卻無處用力。無面章魚惡狠狠地說：“你這渾小子瞎說什么呢！再胡說，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那你是誰？為什么不敢讓我看你的本來樣子？變成這樣的丑八怪！”

　　“你想多了！我變成這樣子，可不是為了防你！我就算以本來面貌出現(xiàn)，你也不認識我！”無面章魚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我這樣，是為了提防我的仇人！”

　　“哦！我知道了！”好運恍然大悟，“高天就是你的仇人，你想用我來對付高天！”

　　“哼！不錯！我也不瞞你！”無面章魚說，“我恨他，我要讓他當不成國王！”

　　好運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聽他的，自己在心里盤算著：“他們幻影章魚打架，我為什么要摻合？我只要給老爸報仇，不，我只要老爸活著，我只管救出老爸來，管他們的閑事干嘛？”想到這里，好運說：“好，謝謝你跟我說這么多秘密?，F(xiàn)在，沒事兒的話，我可要走啦！”

　　無面章魚說：“你準備去哪里？你不為你老爸報仇了？”

　　好運說：“我要先去冰囚，去看我老爸究竟在不在那里?！?p>　　無面章魚說：“你竟然還不相信我說的？”

　　好運嘻嘻一笑說：“你大晚上派一個賊溜溜的小海膽，把我引出來，然后跟我說我老爸不在冰囚里，已經(jīng)死了！你說我能不去看一眼嗎？萬一我老爸真的在冰囚里怎么辦？真是的！”

　　無面章魚說：“好吧，既然你要去冰囚，我就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