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沿著小路出城，后面“通通通”地冒煙。
袁知吾騎電動車遠遠地跟著。
陸上飛上了頭，最開始，本能地跑著追。但好歹人家是個車，用兩個腿趕路，怎么可能追的上。剛開始，他發(fā)狠蹬的那幾步，倒是比袁知吾騎著電動車快。跑了五分鐘，電動車速度飆到最高，就立刻把他超了過去。陸上飛倒是反應快，電動車從他身邊過去的一剎那，袁知吾只是稍微一減速，陸上飛就抓著后座上了車。
車行六七里。
小城已經(jīng)甩在身后老遠。
前面已是山區(qū)。
公路歪歪扭扭，越過河流無數(shù)。夜風頂在袁知吾臉上，將他的頭發(fā)使勁向后捋。雖然眼睛睜不太開，卻別有一番滋味。
過了一個小橋，面包車靠邊停下。
查男首先跳下車，嚷嚷著：“撒泡尿。”
鞠姐也從副駕駛出來，拎著行李：“我透會兒風?！?p> 袁知吾本來在后面跟著，因為睜不開眼，只能瞇著眼盯著前方車大燈的光亮。而面包車的剎車燈是壞著的，它在路邊停下，袁知吾根本就沒注意到。
就在剎那之間，他騎著車就從旁邊沖了過去。
查男平時吵吵聲最大，但越是這樣的人，真遇到事的時候，反而成了最慫的那個。
他本來心里就有鬼，見有人來，直接嚇了一跳，腿一軟，差點跪到地上，顫抖著牙喊了一聲：“誰~”
這一嗓子飄飄忽忽，跟從墳地里傳出來的也沒什么兩樣。
袁知吾當然沒回話，卷著風就從大路進了山。
查男褲子一頓潮，撐著車身，站直了身子。
就這么一耽誤，年輕女子就出了車門。她揉著鼻子出來，埋怨道：“車里這羊糞味兒！”
袁知吾騎著車，多行了百余米，往山包后面一拐，就趕快將車放躺，撒丫子往回跑。
而這邊。
查男裝模作樣放了點水，轉(zhuǎn)身朝年輕女子說：“上車吧?！?p> 女子聽話無比，躬身便往回鉆，不過卻沒有完全進去，而是停在車門處，朝查男強笑著說：“你也上來?。俊?p> 查男不說話，轉(zhuǎn)身又走了兩步，朝車尾而去。
女的慌了，跳下車，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又喊了一句：“你也上來?。俊?p> 怎么可能有人回答。
查男縮回了她娘洞里，那個所謂的王老板卻鉆了出來。
他下了車，從車頭大步繞過來，飛起一腳蹬在女子肋部。
肋部是人身上挨揍最疼的地方之一。
女子沒防備，受了這一腳，一頭撲到在地。慘叫本來快要出了口，摔了一下，又從嗓眼處給憋了回去，只發(fā)出“啊~呃”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呼。
之前，王姓男子在飯店就發(fā)過狠話；這回，面對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一旦發(fā)起狠來就止不住。他騎到女子腰上，薅住女子的長發(fā)，向斜后方使勁一扽，使她露出慘白的臉，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女子趴在地上，從后面扇耳光不方便，他也意識到這一點，立刻又掐著她的脖子，將她壓在車側(cè)面，來回地扇。
她的頭發(fā)揚了起來，飛舞著，又亂作一團。
王姓男子這番發(fā)威，真可謂是沒輕沒重。
他的手卡在女的脖子上，幾乎將她提了起來，女子臉已經(jīng)被憋得通紅，可上面全是掌印，卻不太能看得出來。她在掙扎，手去扒拉男子胳膊，腳在下面，像抽了筋那樣蹬。
眼看就要香消玉殞。
可，這只是助長了男人的興致。
查男又轉(zhuǎn)了回來。
并沒有勸解，而是尷尬笑了笑：“煙落車上了。”
王姓男子擺擺頭，示意讓他自己去取。不過這一停，他便看見了女子的異常。這個時候，他當然不能把人弄死了。
他一松手，女子便滑落到地上，癱坐在地，壓抑著聲音咳。
查男也找到了香煙，靠在車門上，給兩個人各點了一根，又用腳點了點女子，說：“怎么樣，夠勁吧？”
王姓男子“呵”地一笑，并不說話。
查男又說：“上個月，查出來懷孕，就不讓我碰了?！闭f完往褲子里掏了掏：“估計也見不著了。要不，讓兄弟我再嘗嘗味？”
這家伙的無恥，連他的同伙都看不下去了。
王姓男子將才吸了一口的煙，按在查男的肩膀上。一縷青煙冒過，縱是他還穿著襯衫，仍然嗷地一聲發(fā)出慘叫。
王姓男子薅著女人的衣領，像扔麻袋一樣，將她攛進車里。
發(fā)動汽車，便往山里而去。
面包車轉(zhuǎn)過山包，便看見山路正中，散落著兩塊石頭。
他的家在深山里，開車也得半天。也就是今天接到電話——他碎碎念了半輩子的老婆，今天已經(jīng)有眉目了，按捺不住，才舉著老二趕了過來。除此之外，這個小城，他一年也來不上一次，所以對這條山路十分不熟悉。
現(xiàn)在是夏天，雨多。
按理說，山上土都松了，有石頭滾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往山上看了看，黑壓壓的。
不過他現(xiàn)在犯著事呢，也不敢下車。猶豫了半天，總算做了決定——原地掉頭。
路那么窄，掉頭也挺費勁。
才倒騰了兩個來回，“嚓~唰”，后面的玻璃被人扒開了，一根胳膊伸進來，要替他開門。
“媽的，后排的倆傻子，下車也不關窗！”他在心里暗罵，拉起手剎，向后面鉆，半個身子都探過去，翻扳手。
本來，他要是繼續(xù)倒車，說不定就逃掉了。但他既然停了下來，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后窗那根胳膊縮了回去。
他松了一口氣。
可他忘了，駕駛室旁邊的窗還開著呢。
“嘩啦”一聲，車門打開。
一雙手，鐵鉗一般，扣著著他的腳踝，將他拔了出去。
來人將他拽出來，在地上拖行了好幾米。他的臉在沙石上蹭過去，扳手也不知道丟到哪里去。
有人踩住他脖子和肩膀的交界處，讓他抬不起頭來。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兄弟我，今天只求財，不要命！”
“完了~”他的心，跟臉貼著的地面一樣涼。
攔路劫道的，自然便是袁知吾和陸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