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3日早晨!
剛剛起床的人們,無論是開手機上網(wǎng),打開電視,收聽廣播,還是翻看報紙,都看到了同樣的一條推送信息或新聞。
“著名文學(xué)家、思想家,諾貝爾文學(xué)獎獲得者,創(chuàng)作出《那年那城那人》、《追逐》、《夢》、《我和你》、《十年》等杰出文學(xué)作品的邱旭先生,因漸凍人癥導(dǎo)致的肺部呼吸衰竭,醫(yī)治無效,于今日凌晨三點二十五分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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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幾點了,還在睡?”
迷迷糊糊的聽到這語氣不悅的聲音,邱旭剛意識到不妙,就聽到啪的一聲響,隨即胸口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
他騰的一下起身坐在床上,就看到了異常熟悉,倍感親切,卻又帶著些許陌生的一張臉。
這是一張中年婦人的臉,風(fēng)韻猶存,雖然臉含慍怒,卻難以讓邱旭真的產(chǎn)生懼意。
眼看這婦人高舉的手又要揮下,邱旭脫口而出道:“媽,媽,別打,別打了。”
“我這就起床……”
說到這,邱旭忽然間怔住。
我這是能開口說話了?
我這是能活動了?
我不是死了嗎?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的起床吃早飯?”
“也不看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
中年婦人這念念叨叨的不滿聲音,把驚疑的邱旭從懵呆中喚醒。
他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婦人。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來,在夢境中見到的那位小邱旭的媽媽孟穎嗎?
她是這么的真實,聲音是如此的清晰,再也不像以前夢境中那樣飄忽縹緲。
邱旭又看向房間的四周。
斜對面墻上掛著一把吉他,墻角胡亂放著一塊滑板,一個籃球,還有兩雙輪滑鞋。
窗戶前擺放著一張有些陳舊的書桌,上面凌亂著堆放著臺燈、臺式顯示器、筆記本電腦、水杯、空的飲料瓶、單車頭盔、團成一團的T恤等物品。
書桌右側(cè)立著一個小型書架,在顯要位置擺放著《平面設(shè)計工藝》、《標(biāo)志字體設(shè)計圣經(jīng)》、《About Face 3交互設(shè)計精髓》等有關(guān)設(shè)計和電腦的專業(yè)書籍。
書架最下方,還放著一整套老舊的《那年那城那人》、《追逐》、《我和你》等世界文學(xué)名著必讀叢書。
眼前的這一幕幕景象,是無比熟悉,又帶著異樣的陌生。
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在邱旭因病被困在輪椅或病床上的二十幾年里,幾乎每一天都會夢到這房間,還有這個同樣叫邱旭的小家伙。
從他出娘胎開始,一直到大學(xué)畢業(yè)參加工作,夸張一點說,他人生每一天都沒有缺席。
陌生,是因為他每次入夢,夢到這小邱旭,都是以旁觀的視角看著他一天又一天的成長,而且視角還帶著一些模糊和不真切,就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巾。
如今,卻兀然變成了第一視角。
而且,這視野是如此的清晰;聞到的氣味,也是如此的真實。
邱旭又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鼻子。
這是混合著淡淡的酒味,酸臭味,還有臭鞋的味道?
邱旭一直以為,這持續(xù)二三十年,連續(xù)不斷的做同一人的夢境,是自己病癥,還有人格分裂產(chǎn)生的第二人格等各種原因,形成的一種虛幻的人生經(jīng)歷。
在某種程度上,這夢境中的模擬人生,是對自己漸凍人病的另一種補償。
只是眼前如此鮮活的媽媽,如今逼真的景象和五感,讓他很不確定了。
難道自己一直夢到的事情,在自己死后,具現(xiàn)成了現(xiàn)實?
還是自己夢到的事情,一直就是存在于所謂平行空間的真實?
邱旭目光轉(zhuǎn)到孟穎身上,見她臉色越發(fā)的不好看,試探性的道:“媽,你再打我下?!?p> “這一次,用力點打,千萬別舍不得!”
這個奇怪請求,讓孟穎就是一愣。
隨后,她伸手?jǐn)Q住了邱旭的耳朵,氣呼呼的喊道:“臭小子,膽肥了,還敢叫板了是不?”
“看我不把你的耳朵給擰下來……”
左耳傳來那鉆心的疼痛,讓邱旭忍不住哀嚎道:“媽,別擰了,疼,真的很疼?!?p> “耳朵要掉了,真的要掉了……”
孟穎放開了手,又用力一戳邱旭的腦門,喝道:“趕緊的給我起床,吃早飯。”
待孟穎離開房間,邱旭就下了床,赤著腳把房門輕輕關(guān)好,又坐回到了床上,打量著自己膚色略有些黑的雙手和雙腳……
忽然間,他捂住臉,嗚嗚的小聲哭了起來。
在病癥的晚期,十?dāng)?shù)年如一日,能清晰感受到身體每一處的酸痛麻癢,還有外界的一切,卻活動一下手指都不能,如同把靈魂禁錮在了一個罐子里。
這種痛苦,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不會真的有切身感受的。
邱旭本以為一死,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沒想到,老天爺竟然以這種方式,給了他一個健健康康,再活一次的機會。
這是平行世界也好,是幻想出的世界變成現(xiàn)實也好,亦或是靈魂沒有了身體的束縛,徹底融入了這幻想出的小邱旭,讓自己的感知變得異常真實也罷。
此時此刻,邱旭心中唯有感激。
感激老天爺,讓他經(jīng)歷一次健康的人生。
砰的一聲,房門被猛的推開。
邱旭看到孟穎去而復(fù)返,動作就是一滯。
尤其看到孟穎手中拿著的晾衣架時,他就是全身皮膚一緊,抱頭求饒道:“媽,媽,我可以解釋……”
“哎呦……”
“哎呦,媽,我可是你親兒子……”
“哎呦……”
餐廳里的一張方形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白粥、油條、煎包,煮雞蛋、小醬菜。
一位近五十歲,濃眉方臉,頭發(fā)略有些花白的寸頭男子,還有一個扎著長長的馬尾,一身青春氣息的秀麗女孩,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飯。
聽到次臥里傳來的鬼哭狼嚎聲,秀麗女孩停下筷子,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這讓她左臉頰上的小酒窩,更加的明顯。
“爸,我哥就是欠收拾?!?p> “天天這樣揍他一頓,保證他一天都會老老實實的,不敢作妖的。”
中年男子瞪了秀麗女孩一眼,轉(zhuǎn)頭對著次臥喊道:“好了,打兩下松快下手就行了?!?p> “兒子還要去上班,臉上有了傷,會被同事笑話的……”
陳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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